第39章 旧帕现，谜团深（2/2）
这声低呼恰到好处地惊动了那两个正在杂物堆里疯狂翻找的蒙面护卫！
两人猛地回头，看到沈璃正“试图”拖拽凌嬷嬷，眼中瞬间爆发出凶戾的杀机！
“还有个罪奴？！”
“找死！”
两人几乎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短刃，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朝着沈璃扑了过来！动作狠辣，显然是要灭口！
沈璃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脸上却瞬间布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杀人了！救命啊——！”同时猛地松开凌嬷嬷，身体踉跄着向后跌倒，动作狼狈不堪，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第一次凶狠的刺击。
她跌倒的方向，正是那堆杂物！
就在她身体“失控”地撞向杂物堆的瞬间，她的左手极其隐蔽地、借着身体的翻滚，在杂物堆的边缘飞快地一捞！
一件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东西被她顺势抓入袖中！触感像是……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瓷片？
“闭嘴！”一个蒙面护卫的刀锋再次逼近！
“什么人？！”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芒！
是巡逻的护卫队！被沈璃那声“凄厉”的尖叫惊动了！
两个蒙面护卫脸色剧变，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惊怒和不甘。眼看巡逻队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已经照亮了库房的一角。
“撤！”其中一人低吼一声。
两人毫不犹豫，如同受惊的夜枭，猛地收刀，转身就朝着王府外墙的方向，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速度快得惊人。
沈璃“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地上气息微弱、嘴角不断溢血的凌嬷嬷，又看看远处快速逼近的火光和护卫身影，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死水般的冰冷。
她紧握的左手袖中，那块捡来的碎瓷片边缘硌着掌心，而她的右手掌心，那几缕带着凌嬷嬷体温和血迹的孔雀蓝丝线，正散发着冰冷而诡异的幽光。
巡逻的护卫举着火把冲了过来，刺目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库房门口的黑暗。
“怎么回事？！”为首的护卫队长脸色铁青，目光如电扫过现场——瘫倒在地、生死不明的凌嬷嬷，浑身泥泞、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鸟的沈璃，还有被翻得一片狼藉的杂物堆。
“杀…杀人了！有…有贼人！”沈璃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哭腔，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蒙面人消失的方向，“他们…他们要杀凌嬷嬷！还想杀我！”她蜷缩着身体，把头深深埋进膝盖，肩膀耸动着，发出压抑的、恐惧的啜泣，将一个受惊过度、侥幸逃生的卑贱罪奴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护卫队长眉头紧锁，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一下凌嬷嬷的状况，脸色更加难看：“还有气！快！抬去找大夫！你们两个，守住这里！其他人，跟我追！”他迅速下达命令，留下两名护卫看守现场，自己则带着其余人朝着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现场一片混乱。留下的两个护卫紧张地持刀戒备，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沉沉的黑暗。有人飞快地跑去找管事和大夫。
沈璃依旧蜷缩在地上“哭泣”，身体抖得厉害，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没人注意到，在她被散乱头发遮掩的眼角余光里，冰冷的审视如同手术刀般扫过地上的每一寸痕迹，扫过凌嬷嬷被拖走的方向，扫过那两个护卫紧绷的侧脸。
赵妈妈很快被惊动，披着衣服骂骂咧咧地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和瘫软如泥的沈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你这个丧门星！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招鬼！还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赵妈妈叉着腰，唾沫横飞，手指几乎戳到沈璃的鼻子上，“扫把星！克死你爹娘不够，还想把晦气带到王府来！滚回去！看明天怎么收拾你！”
沈璃像是被吓傻了，只是低着头，身体抖得更厉害，任由赵妈妈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被赶回了罪奴通铺。
通铺里早已被惊动，其他罪奴都被吵醒，挤在门口或通铺上，惊恐不安地看着沈璃被赵妈妈粗暴地推搡进来，脸上身上全是污泥，狼狈不堪。
“看什么看！都给我睡觉！谁再敢多事，跟她一样！”赵妈妈厉声呵斥了一句，狠狠瞪了沈璃一眼，才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
通铺里重新陷入一种压抑的死寂。没人敢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一道道或麻木、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带着隐秘恐惧的目光，如同针尖般落在沈璃身上。
沈璃沉默地走到自己冰冷的铺位，和衣躺下，背对着所有人，将薄被拉过头顶，将自己完全包裹在黑暗和冰冷之中。
被子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
黑暗中，沈璃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右手。
几缕细若游丝、却坚韧无比的丝线，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在绝对的黑暗里，它们竟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冰冷的幽蓝色光泽！
正是她在凌嬷嬷指甲缝里刮取到的孔雀蓝丝线！
这光泽，这颜色……她白天在库房清洗时，曾无数次见过！那是柳莺儿最钟爱的颜色！她那些招摇过市的水红衣裙上，繁复的缠枝莲纹、领口袖缘的精美滚边，用的就是这种带着独特金属光泽的孔雀蓝绣线！在阳光下，这蓝色会折射出孔雀翎羽般华丽冷艳的光彩，整个王府后院，独此一家！
柳莺儿！
沈璃的指尖死死掐入掌心，那冰冷的幽蓝仿佛带着剧毒，顺着她的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凌嬷嬷指甲缝里残留的孔雀蓝绣线……柳莺儿最爱的颜色……
是巧合？
还是……索命的证据？
那块染血的“翊”字丝帕，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刚刚露出冰山一角，便已将一个看守旧库房二十年的老嬷嬷拖入了死亡的深渊！下一个……又会是谁？
冰冷的杀机，如同跗骨之蛆，悄然缠紧了沈璃的心脏。秋猎的鼓点尚未擂响，王府深潭之下，更血腥的暗流已然开始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