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兴南发展全国大巡查上(1/2)
1936年7月,仰城军委会,刚结束全军大整编与授衔仪式的楚阳,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前,指尖捏着一枚镶着银星的军徽——这枚军徽刚从军需处领来,边缘还带着金属的冷意,他轻轻将其别在藏青色军装的领口,军徽与领口的纽扣相映,透着一股沉稳的力量。
办公桌上,一份《兴南全域视察计划》摊开着,纸页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出柔和的褶皱,上面用红笔标注的路线,从曼城到掸邦,从伊洛瓦底江三角洲到佤城边境,密密麻麻织成一张覆盖兴南全境的网。楚阳俯身看着计划,目光扫过“1936年12月完成全区域视察”的落款日期,眉头微蹙。
“双十二事变不足半年,七七事变也近在眼前,”他抬眼望向墙上悬挂的巨幅时局地图,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叩,指节随着思绪的节奏起落,“华国的局势越来越紧,我们兴南虽是偏安一隅,却也难独善其身。”地图上,兴南与华国接壤的边境线用红色虚线标出,旁边标注着“统调局密报:日军华北增兵3万”的小字,像一根细刺,扎在眼底。
“主任,参谋部刚送来的《兴南年度发展报告》,”秘书推门而入,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各项数据都达标了,工业产值同比增长25%,粮食自给率130%,民生产品普及率85%。”
楚阳拿起报告,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却并未露出欣慰的神情。“报告里的数字再详实,也抵不过脚下的泥土真实。”他将报告合上,放回桌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半年,我要亲自走遍兴南的村寨、工厂、田垄,看真实的烟囱有没有冒烟,看农民的粮缸是不是真的满了,看孩子的书包里有没有课本——只有摸透了家底,才能在乱世里定下兴南未来的路。”
秘书刚要转身去安排专车与仪仗,却被楚阳叫住。“不用搞那些排场,”楚阳摆摆手,目光落在窗外训练场上士兵们的身影,“就用军用卡车,车厢简单收拾一下,带一个警卫连随行即可。另外通知沿途各县,不许清道,不许提前布置,更不许让百姓刻意迎接,我要见最真实的兴南,不是粉饰后的样子。”
秘书愣了愣,随即点头应下——他跟随楚阳多年,深知这位军委会主任的脾气,向来不重虚礼,只求实情。
三天后,一支由三辆军用卡车组成的车队悄然驶出仰城军委会大院。楚阳坐在中间那辆卡车的副驾驶位,身上的军装换成了普通的灰色粗布工装,只在腰间别着一把手枪,若不细看,竟与寻常的工程技术员别无二致。车厢里堆满了帆布、水壶与干粮,警卫连的士兵们也都换上便装,分散坐在前后两辆卡车里,既不张扬,又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车队沿着刚修好的公路向曼城驶去,车窗外的风景逐渐从城市的砖瓦,变成乡村的田畴。楚阳望着路边劳作的农民,看着他们弯腰插秧的身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刚接管兴南时的模样——那时的田埂上,随处可见逃荒的流民,如今虽已建起连片的农田,可他心里清楚,这太平的表象下,或许还藏着未被报告提及的隐忧。
7月中旬的曼城,刚褪去雨季的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气息——既有城郊纺织厂飘来的棉布清香,又夹杂着工业区特有的机油味,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成了这座新兴工业城市最鲜明的标识。
楚阳的车队没有按原定路线进入县城,而是在路口拐了个弯,径直驶向城郊的移民安置区。这里曾是一片荒坡,如今已建起连片的砖瓦房,青灰色的屋顶错落有致,家家户户的院墙上都爬着翠绿的藤蔓,屋顶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随风飘散在街巷间。
“停车,我们下去走走。”楚阳示意司机停车,推开车门,脚下的泥土还带着雨后的湿润,踩上去软软的。他沿着安置区的小路缓步前行,路边的院子里,有妇女在洗衣做饭,有孩子在追逐嬉戏,偶尔有人抬头看他,见他穿着普通工装,只当是来考察的技术员,笑着点了点头,便又低头忙活手里的活计。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传来阵阵机器运转的轰鸣声,那是曼城纺织厂的方向。楚阳加快脚步,走到纺织厂的大门前,没有惊动门口的守卫,顺着围墙绕到侧门——这里是工人上下班的通道,此刻正有几名女工提着饭盒走进厂门,说说笑笑间满是活力。
“大姐,麻烦带个路,我是来看看机器的技术员。”楚阳笑着对领头的女工说。那女工愣了愣,见他模样和善,便爽快地应下:“跟我来吧,车间在里头呢。”
走进纺织厂的生产车间,扑面而来的是棉絮与机油混合的气味,200台从英国引进的纺织机整齐排列,轰鸣声震耳欲聋。棉线在钢针间飞速穿梭,织出的白棉布像一条长长的白练,从机器末端缓缓卷成筒,几名工人穿梭在机器间,不时停下来检查布料的纹路,处理断线的情况。
楚阳的目光落在靠窗的一台织机前,一名穿着蓝布衫的女工正专注地操作着,手指灵活地将断线重新接好,动作熟练利落。他悄悄走到女工身后,看着织机上的棉布一点点延伸,直到女工处理完手里的活计,转身要拿旁边的棉纱时,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陌生人。
“哎呀!”女工吓了一跳,手里的梭子险些掉在地上,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你……你是谁啊?怎么站在这儿?”
“抱歉,吓到你了。”楚阳连忙道歉,拉过旁边的一把木凳坐下,语气平和,“我是来考察机器的,想问问你,这机器一天能织多少布啊?”
女工见他没有恶意,渐渐放松下来,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声回答:“回……回先生,这机器要是不停转,一天能织20米呢!”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自豪,“我在这里干了两年,从一开始不会操作,到现在能独自看三台机器,每月能拿12兴南元工资,加上政府发的棉布券,我家小根今年的新衣服都不用愁了。”
楚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车间角落的储物柜上,叠着两件蓝布衫,针脚细密整齐,显然是精心缝制的。“这是你给孩子做的?”他问。
“是啊,”女工笑着点头,眼神温柔,“小根以前总穿带补丁的衣服,现在好了,每个月都能换干净的新衣服,去学校上学也有底气。”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叫李桂兰,家就住在旁边的安置区,先生要是有啥想问的,尽管说。”
“桂兰大姐,你们这工厂的效益咋样?布料都卖到哪儿去了?”楚阳继续问道。
李桂兰刚要回答,就见车间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快步走来,额角满是汗珠,正是纺织厂厂长周明。他刚接到守卫的报告,说有陌生人进了车间,连忙赶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织机旁的楚阳,脸色瞬间变了。
“主任!您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周明快步走上前,声音里满是慌乱,一边擦汗一边解释,“要是知道您来,我肯定亲自在门口迎接……”
“不用这么麻烦。”楚阳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扫过车间墙上挂着的生产台账,“我就是来看看真实的生产情况,不用兴师动众。”他指着台账上的数字,“1936年上半年产棉布600万米,除了供应本土,还出口泰国创汇80万兴南元?”
周明连忙点头:“是的主任,咱们的棉布质量好,泰国的商人都愿意来进货,上个月还签了一笔100万米的订单呢。”
楚阳站起身,沿着车间的通道缓缓走动,看着一台台运转的织机,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当他走到车间后门时,脚步突然顿住了——这里的景象与车间内的规整截然不同:堆积如山的废弃棉纱杂乱地堆在墙角,几只老鼠在棉絮里窜动,污水顺着墙角的排水沟淌到外面的空地上,在泥土里积成了黑色的水洼,散发着淡淡的异味。
“这些废料怎么不处理?”楚阳的语气沉了下来,目光落在周明身上。
周明的头瞬间低了下去,声音带着几分愧疚:“主任,实在是没办法,我们缺废料回收设备,之前向工业部申请的机器还在德国运途上,要下个月才能到,这些废料只能先堆在这里,等机器到了再集中处理。”
楚阳皱着眉,走到废料堆旁,弯腰捡起一团废弃的棉纱,指尖捏着棉絮,沉默了片刻:“废料堆在这里,不仅影响环境,还容易滋生疫病,工人的健康也受影响,不能等。”他转身看向周明,“这事我记下了,会尽快解决。”
离开纺织厂,楚阳没有回车队,而是按照李桂兰指的方向,走向安置区深处。沿途的砖瓦房越来越密集,空气中飘来阵阵米饭的香气,正是午饭时间,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整个安置区弥漫着烟火气。
他走到一户敞开着院门的人家前,院子里晒着新收的稻谷,金黄的稻穗在阳光下泛着光,一名中年男人正拿着木耙翻晒稻谷,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稻谷上。
“大哥,忙着呢?”楚阳走进院子,笑着打招呼。
中年男人抬起头,看到楚阳,愣了愣,随即放下手里的木耙,擦了擦汗:“是啊,刚收的稻谷,得赶紧晒干,不然容易发霉。”他打量着楚阳,见他穿着工装,手里没拿东西,便问道,“先生是来找人的?”
“我是来看看安置区的情况,想问问你们日子过得咋样。”楚阳说着,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粮缸上——那是一口半人高的陶缸,盖子敞着,里面装满了雪白的大米与面粉。
“日子好着呢!”中年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感慨,“我叫王树根,三年前从湖南逃荒来的,刚来的时候,住的是茅草棚,现在能住上砖瓦房,还能种上三亩地,这都是托政府的福啊!”
他说着,拉着楚阳走进屋里,灶台上摆着刚蒸好的白米饭,旁边还有一小碟咸菜和一碗炒青菜,虽然简单,却透着踏实。“今年种的稻子收成好,收了2400斤,面粉厂的平价面粉管够,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顿顿吃杂粮粥了。”王树根指着里屋,“我家小根就在隔壁的国立小学上学,学费、课本费全免,每天背着新书包去学校,回来还能给我念课本上的字呢!”
楚阳看着灶台上冒着热气的米饭,又看了看墙上贴着的王小根的成绩单——各科成绩都在90分以上,字迹工整。“孩子学习不错啊。”他笑着说。
“可不是嘛!”王树根笑得合不拢嘴,“小根说,长大了要当兵,让咱们兴南的日子越来越好。”
可当楚阳问起“有没有啥难处”时,王树根的笑容淡了些,他犹豫了片刻,指着院门外的小路:“要说难处,也有一个——村口的土路太不好走了,尤其是下雨天,泥泞得很,小根上学要绕二里地走大路,要是能修条石子路,就方便多了。”
楚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院门外的土路果然坑坑洼洼,路边还积着雨水,显然是雨天难行。他点点头,将这事记在心里:“放心,这路的事,我会让人来解决。”
当天下午,曼城县委会议室里,气氛格外凝重。长条桌上,两份清单并列摊开,一份写着“曼城五年发展成果”,一份写着“现存问题与短板”,鲜红的字迹格外醒目。
楚阳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参会的曼城县委、县政府及各部门负责人,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上午我去了纺织厂和移民安置区,看到了咱们的成果——30万移民安稳落户,23家工厂正常运转,粮食够吃,孩子能上学,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成绩,值得肯定,成果要守好,不能出岔子。”
他顿了顿,拿起那份“问题清单”,声音沉了下来:“但问题也同样明显——纺织厂的废料堆了半间屋,移民安置区的土路雨天难行,还有乡级卫生所覆盖率仅60%,这些问题看似不大,却关系着老百姓的日子,关系着兴南的根基,必须尽快解决。”
参会的官员们纷纷低头,有人想要解释,却被楚阳抬手制止:“不用解释,我要的是解决方案。”他看着众人,当场拍板:
“第一,从工业发展基金里划拨500万兴南元,由实业部牵头,1个月内从德国加急采购废料处理设备,同步在纺织厂周边建设废料回收车间,不仅要处理废料,还要想办法变废为宝,比如将废弃棉纱加工成抹布、拖把,增加收益。”
“第二,交通部立刻抽调人手,半个月内完成移民安置区至县城主干道的硬化工程,优先解决学校、医院周边的道路,确保孩子上学、百姓就医方便,后续还要逐步推进农村道路硬化,争取明年雨季前,实现安置区‘户户通石子路’。”
“第三,卫生部追加200万预算,年底前必须实现每个乡至少1所卫生所,每所卫生所配备不少于3名医护人员,同时调配青霉素、磺胺类药物等基础药品,确保百姓生病能及时医治,另外,要组织医护人员定期下乡义诊,普及卫生知识。”
每一项决策都精准指向问题核心,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散会时,周明握着会议纪要的手微微发抖,指腹划过“1个月内采购废料处理设备”的字样,眼眶有些发热——困扰工厂半年的废料难题,竟在主任的一句话里有了着落,他心里清楚,这不仅是解决了工厂的难题,更是给工人们办了件实事。
而此刻的移民安置区村口,王树根正站在路边,看着几名穿着工装的人扛着测量仪器走来,为首的人告诉他,这是来测量道路的,下个月就要动工修石子路。王树根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对着测量队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他知道,是上午来家里的那位“技术员”,真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
7月25日清晨,楚阳的车队驶离曼城,向掸邦高原进发。刚修通的公路像一条黑色的丝带,蜿蜒在连绵的群山之间,路面铺着新鲜的碎石,车轮碾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带着几分清脆。
车窗外的风景逐渐变换,平原的稻田变成了山坡上的茶田,连片的茶树顺着山势铺展,嫩绿的茶叶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偶尔有采茶人穿梭在茶田间,像点缀在绿毯上的棋子。
“主任,前面就是掸邦的核心茶产区了,要不要停下来看看?”司机回头问道。
楚阳点点头:“停车,我们去茶田里走走。”
车队在路边停下,楚阳推门下车,山风迎面吹来,带着茶叶的清香,瞬间吹散了旅途的疲惫。他沿着茶田间的小径缓步前行,脚下的泥土带着茶树的芬芳,远处的山坳里,一座红瓦白墙的茶厂隐约可见,烟囱里冒出淡淡的白烟。
“大叔,忙着采茶呢?”楚阳走到一片茶田前,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弯腰采摘茶叶,手指在茶树尖快速起落,嫩绿的鲜叶很快就装满了腰间的茶篓。
老人抬起头,看到楚阳,笑着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啊,这秋茶得趁着晴天赶紧采,不然过了时节,口感就差了。”他打量着楚阳,见他穿着普通,便热情地递过茶篓,“你看,这鲜叶多嫩,炒出来的茶肯定香。”
楚阳接过茶篓,指尖触到鲜叶的微凉,叶片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透着勃勃生机。“大叔,这茶采下来能卖多少钱啊?”他问道。
“鲜叶5分钱一斤,炒干了能卖2毛钱!”老人笑得满脸皱纹,眼角的纹路里都透着喜悦,“我叫张老汉,以前在老家种玉米,一年到头也就赚个二三十兴南元,三年前政府号召种茶,免费发茶苗,还派技术员来教炒茶,我就试着种了5亩。”
他指着身后的茶田,语气里满是自豪:“去年一年就赚了150兴南元!”张老汉拍着大腿,语气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这茶比玉米金贵多了,而且不用愁销路,政府建了集体茶厂,我们采了鲜叶直接送过去,称重、结账,明明白白。”
楚阳跟着张老汉往茶厂走,沿途的茶田里,不少雇工正埋头采茶,腰间的茶篓渐渐鼓起来。“这些雇工都是附近村寨的吧?”他问道。
“可不是!”张老汉点头,“以前山里穷,年轻人都往外跑,现在种茶能赚钱,不少人都回来了,在茶田干活,一天能赚2毛钱,比在外头打零工稳当多了。”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茶厂门口。这座茶厂是典型的砖木结构,屋顶铺着红色瓦片,墙上刷着白灰,门口挂着“掸邦第一集体茶厂”的木牌,透着规整。走进茶厂,蒸汽弥漫的烘干车间里,两台德国引进的烘干机正嗡嗡运转,几名工人穿着白大褂,拿着温度计不时查看机器上的数值。
“小陈,快过来!”张老汉朝着车间里喊了一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小伙快步跑了出来,脸上带着青涩的笑容。
“张叔,您这鲜叶送来得正好,烘干机刚空出来。”小陈说着,目光落在楚阳身上,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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