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海外来信:柏林邮戳里的霍家暗线(1/2)
阮月笙把“陈念安”的名字圈在名册扉页时,沈砚之正盯着桌上的牛皮信封出神——信封边角磨得发毛,邮票是德国柏林的鹰徽样式,邮戳日期是半个月前,收信人写着“沈砚之亲启”,寄信人落款却只有“霍”字,字迹瘦硬,带着点西药片似的冷感。
“北平陈家的消息,巡捕房刚送来的,”阮月笙凑过来,指尖碰到信封上的邮戳,凉意透过纸背渗过来,“民国三年陈家确实丢了小儿子陈念安,报的是‘拐骗’,但卷宗里没写人贩子特征,只说‘当夜家中仆人全被辞退’——像是故意抹掉了线索。”
沈砚之没接话,指尖捏着信封转了半圈。“霍”字落款太扎眼——整个上海圈里,姓霍又和海外有牵扯的,只有霍家老爷子霍振庭。霍振庭早年留德学医,现在开着上海最大的西医院,去年沈砚之查连环拐案,霍家还捐过钱,说是“为孩童积德”,可这封从柏林寄来的信,怎么会用这么模糊的落款?
“拆吗?”阮月笙见他犹豫,轻声问。她记得沈砚之和霍家二公子霍聿城是留洋同学,去年霍聿城娶亲,沈砚之还去喝了喜酒,按说两家该亲近,可沈砚之提到霍振庭时,总带着点说不出的膈应。
沈砚之咬了咬后槽牙,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两页纸,第一页是德语,第二页是中文翻译,字里行间都透着慌乱:
“砚之,速查霍振庭民国三年与德国刑侦局的往来函件。当年他以‘医学交流’名义,从柏林带走三名华籍孩童,说是‘治疗顽疾’,实则被送去了慕尼黑的‘实验所’。我偶然翻到父亲的旧档案,里面有张孩童照片,后腰有圆疤,和你说的‘残牡丹’印极像——霍振庭怕我泄密,已经派人盯着我了,这封信寄出后,我大概……”
翻译稿写到这里断了,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像是仓促间画的求救信号。落款还是“霍”,但旁边多了个小字:“聿”——是霍聿城。
阮月笙倒抽口冷气。霍聿城是霍振庭的二儿子,性格温吞,去年娶了苏州陆家的小姐,婚后就去了柏林打理霍家的药厂,怎么会突然给沈砚之寄这种信?还说霍振庭送孩童去“实验所”?
“民国三年,霍振庭正好在柏林,”沈砚之的声音发紧,指尖捏着信纸边缘,几乎要捏破,“当时德国有个秘密实验所,专门抓华籍孩童做药物试验,后来被曝光,实验所拆了,负责人自杀,可没人知道有华人参与——霍振庭要是真送了孩子过去,那他当年捐钱给巡捕房查拐案,根本是做戏。”
他忽然想起去年霍家喜宴上,霍聿城偷偷拉着他喝酒,说“我爹藏了好多旧箱子,锁得严严实实,不让我碰”,当时他只当是霍振庭管得严,现在想来,那些箱子里,说不定就有和实验所的往来函件。
“霍聿城的信里说,照片上的孩童有‘残牡丹’印,”阮月笙忽然抓住关键,“我们名册上的孩子,都是牡丹帮当年的‘货’,霍振庭带走的三个,会不会就在这三十多个人里?”
她翻名册的手顿住——民国三年被拐、去向写着“海外”的,正好三个:除了陈念安,还有两个,一个叫林阿福(和管家儿子同名,却标注着“男,三岁,左眉有痣”),一个叫苏晚(“女,四岁,左手缺半根小指”)。
“霍聿城在信里没说孩童名字,但提了‘实验所’的地址,慕尼黑郊外的废弃工厂,”沈砚之把信纸折起来,塞进内袋,“现在霍聿城断了消息,我们得去霍家一趟,找他说的‘旧档案’——但霍振庭老奸巨猾,肯定不会让我们随便翻。”
两人正商量着,院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是霍家的黑色轿车,司机探出头喊:“沈先生,阮小姐,霍老爷请二位去府上喝茶,说是有要事相商。”
来得正好。沈砚之给阮月笙递了个眼色,两人上了车。轿车穿过法租界,停在霍家大宅门口,青砖高墙,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眼神直勾勾的,不像迎客,倒像监视。
霍振庭在客厅等着,穿件藏青色绸缎褂子,手里捏着紫砂茶壶,见他们进来,脸上堆着笑:“砚之,月笙,快坐,刚泡的碧螺春。”他目光扫过沈砚之的内袋,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却没点破。
“霍老爷找我们,是为了什么事?”沈砚之开门见山,没心思绕弯子。
霍振庭放下茶壶,叹了口气:“是为了聿城。这孩子去了柏林,半个月没寄信回来,我托人打听,说是他药厂的仓库着了火,人不见了——我知道你人脉广,想请你帮忙找找。”
这话半真半假。霍聿城的信是半个月前寄的,邮戳日期和“仓库着火”正好对上,显然霍振庭知道信的事,现在装不知情,是想试探他们。
阮月笙接过话茬,故意往名册上引:“霍老爷别担心,霍二公子吉人天相。对了,我们最近在找民国三年被拐的孩子,听说霍老爷当年在柏林,有没有见过华籍孩童?比如左眉有痣,或者左手缺半根小指的?”
霍振庭的手猛地顿了一下,紫砂茶壶盖“当”地撞在壶身上。他很快掩饰过去,端起茶杯抿了口:“民国三年啊,太久了,记不清了。不过我书房里有当年的日记,要是你们不介意,可以去翻翻,说不定有线索。”
这话透着古怪——明明是请他们找儿子,却突然让翻旧日记?沈砚之心里起了疑,却还是点头:“那就麻烦霍老爷了。”
霍振庭的书房在二楼,红木书架摆满了医书,角落里堆着几个铁皮箱子,锁得紧紧的,和霍聿城说的“旧箱子”对上了。“日记在最左边的书架,第三层,”霍振庭指着书架,“你们慢慢翻,我去楼下吩咐厨房备饭。”
他刚走,沈砚之就凑到铁皮箱子前,掏出铁丝撬锁——锁是老式铜锁,没两下就开了。箱子里果然是旧档案,最上面的文件夹写着“柏林实验所”,翻开第一页,是张泛黄的照片:三个孩童站在实验室里,最小的那个左眉有痣,正是名册上的林阿福;旁边的小女孩左手缺半根小指,是苏晚;第三个孩子背对着镜头,后腰露出半块圆疤,隐约能看见残缺的牡丹纹路——是陈念安。
照片下面是霍振庭和实验所负责人的往来函件,其中一封写着:“三童已收到,‘残牡丹’印者体质最优,可优先用于‘神经药物’试验,其余两童备用。”落款日期是民国三年冬,和三个孩子被拐的时间完全吻合。
“霍振庭根本不是‘带走’孩子,是买!”阮月笙攥着函件,手都在抖,“牡丹帮的内鬼把孩子卖到国外,霍振庭就是买家!他用‘医学实验’的名义,把孩子当小白鼠!”
沈砚之没说话,继续翻档案,忽然抽出张纸——是霍聿城的笔迹,写着:“爹,你把陈念安藏在哪了?实验所都拆了,你还抓着他不放?”后面跟着一串数字,像是地址。
“霍聿城知道陈念安还活着!”沈砚之眼睛亮了,“这串数字是上海的门牌号码,在法租界霞飞路!”
两人刚把档案塞回箱子,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霍振庭的声音带着冷意:“翻得怎么样了?找到聿城的消息了吗?”
沈砚之赶紧锁好箱子,转身时,看见霍振庭手里拿着把枪,枪口对着他们:“你们不该翻这些的。”
“霍振庭,你为了掩盖当年的事,连亲生儿子都要杀?”阮月笙往后退了一步,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哨子——来之前她和巡捕房小李约好,吹三声哨子就带人过来。
霍振庭冷笑:“聿城太心软,留着他迟早坏我事。当年我送那三个孩子去实验所,就是为了研究‘听话药’,现在陈念安还活着,他是唯一的成功品,我怎么可能让你们毁了我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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