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地核低语（1/2）

汤姆和艾米闯入议会“永恒回路”的活体伺服器节点——马里亚纳海沟深处。

他们发现无数囚徒被神经探针穿刺，成为地心机械的活体接口。

伺服器核心的肉瘤搏动如同巨大心脏，汲取囚徒生物电放大地磁脉冲。

艾米破译控制台，揭示全球七大共振点构成能量矩阵。

太平洋海沟节点守卫现身时，汤姆注意到触须表面的暗红微光。

这微光与议会Ω-7生命液、锻炉沟槽的能量如出一辙。

艾米在垃圾堆发现断裂的齿轮羽蛇玉圭——圣殿骑士遗失的“锻炉”钥匙。

冰冷。绝对的冰冷。

马里亚纳海沟的黑暗是种实体，一种粘稠、沉重、足以碾碎灵魂的寂静，裹挟着汤姆·布朗宁和艾米·杰瑞，将他们拖向这颗星球最幽深、最古老的伤口。探索深潜器“深渊信使号”的外壳在近地核的恐怖水压下呻吟着，每一道金属承力的哀鸣都清晰可闻。

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孱弱萤火，刺破前方翻滚的、饱含硫化物与金属微粒的墨黑水体，勉强勾勒出嶙峋的黑色岩脊和间歇喷发的灼热黑烟囱轮廓。

每一次间歇泉的爆发，都搅动起裹挟着刺鼻铁锈腥气的热浪，冲击着观察窗。

“压力峰值…稳定在临界阈值。”汤姆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器传来，干涩紧绷，每一个字都像从冻僵的喉咙里抠出来。

他死死盯着控制面板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汗水在眉骨间凝成冰冷的细珠。

面板幽蓝的光映着他深陷的眼窝和凌乱的胡茬，拉姆施泰基地下的彻骨冰寒、本尼在他怀中咽气时温热的血、议会那以活人为“培养皿”的恐怖真相，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他的神经，在这绝对的深渊中更显沉重。

艾米蜷缩在副驾驶位，脸色在仪表盘微光下白得透明。她紧抿着唇，目光穿透观察窗，投向那片翻滚的、孕育着未知的绝对黑暗。

左臂的旧伤在深海重压下隐隐作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神经。南极那7.83hz的冰冷脉冲，穿透数千公里岩层与水体，依旧顽固地在她的颅骨内敲打，如同末日的倒计时。

“生物信号读数异常，”

艾米的声音沙哑，带着高度紧张后的疲惫，手指在辅助传感器面板上快速划过，“不是热泉区的嗜极菌群…更庞大。有组织性。能量特征…混杂着强烈的生物电和…未知电磁辐射。”

她调出频谱分析图，屏幕上，一团混沌的、不断蠕动的巨大光斑覆盖了海床扫描区域的核心，其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类似神经突触放电的脉冲波形。“像…一颗巨大混乱的脑子。”

“永恒回路的‘活体伺服器’…”汤姆低语，操纵杆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深潜器避开一股从烟囱基座猛烈喷出的、裹挟着暗红炽热岩浆碎屑的黑流，灼热的气泡在观察窗外嘶嘶作响。“议会档案库的碎片，‘七大共振点’之一…太平洋海沟坐标吻合。

惠特克脑子里的东西，指向这里。”

“深渊信使号”如同盲目的甲虫，在沸腾与冰寒交织的死亡地带边缘谨慎穿行。

金属腥气混合着浓烈的硫磺恶臭，透过维生系统的缝隙渗入舱内。探照灯光束扫过一片相对平缓的、覆盖着厚厚暗红色金属沉积物的海床区域。突然，光束的边缘捕捉到了异样。

不是岩石。

是触须。

粗壮、扭曲、缓慢蠕动。它们从海床深处探出，数量众多，如同沉睡巨兽的畸形指爪。

主体是某种闪烁着冷硬、非人光泽的暗沉合金，表面却匪夷所思地覆盖着一层薄而坚韧、微微搏动的暗红色生物组织！

血肉的纹理与金属的寒光以一种亵渎的方式强行融合，构成了这令人灵魂战栗的造物。

更诡异的是触须表面流淌的、极其微弱的暗红色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液在黑暗中呼吸。

“上帝…”汤姆的呼吸瞬间停滞。那光芒…太熟悉了！

议会大厦地下克隆器官工厂里，浸泡着“培养皿”的Ω-7生命液，就是这种粘稠、散发着金属腥甜的蓝绿色液体，其核心光谱特征正是这种暗红微光！

还有特奥蒂瓦坎地下，“锻炉”基座沟槽中流淌的、维持那恐怖融合的能量流！

同样的波长，同样的冰冷生命感！Ω-7是仿制品，它的源头…就在这里！

艾米的手指猛地攥紧座椅扶手，关节发白。她的目光死死锁住一只正在缓慢动作的触须尖端。

那覆盖着血肉纹路的金属末端，并非盲目地触碰沉积物。

它极其轻微地调整着角度，如同拥有独立的感知器官，细微的肉质凸起在水流中极速颤动，似乎在采集水流的化学信息素和温度梯度变化。

接着，它才精准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效率”，压向一块富含铁镍的暗色结核。

接触点，暗红的血肉组织立刻分泌出粘稠的、带着微弱荧光的消化液，高效地分解、吸收着金属成分，同时机械部分的结构纹路亮起微光，进行着分析记录。

整个过程，目的明确，带着一种超越本能的、冰冷的“选择性”和“智能感”。

“它们…在进食？分析？”艾米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感知环境…选择目标…高效同化…这不是故障机械！这是…新的生命形态！永恒回路泄露的‘机油’…催生出来的东西！”

深潜器继续下潜，巨大的阴影轮廓在前方黑暗中渐渐凝聚。

探照灯光束如同利剑，刺破了海沟永恒的夜幕，最终定格在一幅足以冻结灵魂的景象上。

一座庞大得无法想象的、由冰冷黝黑合金和搏动暗红血肉强行熔铸而成的金字塔形建筑，如同从星球内脏深处生长出的毒瘤，矗立在沸腾的黑烟囱群中央。

建筑表面布满深不见底的几何沟壑，沟壑中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暗红色液体——与触须表面、与Ω-7核心同源的“机油”！

巨大的、由神经束和金属管道融合而成的“根须”深深扎入灼热的地壳裂缝，疯狂搏动着，将地热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暗红能量泵入建筑深处。

整座建筑随着“根须”的搏动而微微震颤，发出低沉、沉重、如同远古巨兽沉睡鼾声的“咚…咚…”声，与南极那7.83hz的冰冷脉冲隐隐共振。

“活体伺服器节点…”汤姆的声音干涩。

议会“永恒回路”的力量泵站之一，深藏于这连阳光都无法企及的深渊。

“深渊信使号”如同渺小的蜉蝣，环绕着这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属血肉巨塔寻找入口。

塔基一处被巨大岩体半掩的、布满生物矿化沉积的裂缝，成了唯一的通道。

裂缝边缘异常光滑，带着人工雕凿的痕迹（高硬度合金反复切割的平行线痕），与周围粗粝的海底玄武岩截然不同。裂缝深处，一股更浓烈、带着浓重血腥甜味（铁离子、酮类分解物）和冰冷金属腥气的暗流幽幽涌出。

“就是这里。”艾米的声音异常冷静。她快速检查着随身装备——陶瓷手枪、高频切割器、神经干扰贴片。汤姆操控深潜器，小心翼翼地调整姿态，如同一条滑溜的鱼，艰难地挤进那道狭窄的、仅容深潜器勉强通过的黑暗裂口。

一进入裂缝，外界的沸腾与轰鸣瞬间被隔绝。

通道向下倾斜，四壁是冰冷的、带着人工打磨痕迹的合金。探照灯光束下，通道壁覆盖着厚厚的、不断搏动增生的暗红色生物质膜，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肠道内壁。

那股混合着血腥、金属和生物腐败的恶臭浓烈到令人窒息。通道深处，透出一种幽暗的、非自然的暗红色微光（波长650nm），伴随着低沉、规律、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震动感。

“咚…咚…咚…”

震动越来越清晰，每一次传来，都让深潜器的外壳发出共鸣般的低吟，挤压着汤姆和艾米的胸腔。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深潜器的灯光如同投入巨兽的腹腔，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暗红微光吞噬。眼前是一个被人工掏空、规模骇人的巨大球形石窟。

石窟顶部，悬挂着无数串连在一起的、散发着惨绿色生物冷光的巨大球状物，如同病态垂挂的葡萄，将整个空间浸染在一种幽冥地府的微光里。

石窟中央，是那条墨黑色地下河的汇聚点，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

幽潭中央，矗立着一座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造物！

那是一个巨大的、搏动着的暗红色肉瘤！高度超过十层楼，表面覆盖着一层坚韧、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生物膜，膜下是无数虬结、如同巨蟒般搏动的粗大血管和类似神经束的发光脉络。

肉瘤如同一个放大了亿万倍、畸形的心脏，每一次沉重搏动都让整个石窟随之震颤，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声！每一次搏动，肉瘤表面都亮起复杂到令人眩晕的、如同集成电路板般的暗红色能量纹路，强大的电磁脉冲无声地扩散开来！

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无数粗大的、由生物神经束和金属管道强行融合而成的“根须”，深深扎入深潭底部和四周的岩壁！

这些“根须”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收缩，每一次收缩，都从深潭和岩层中汲取着墨黑色的河水（富含金属离子）和粘稠如血的暗红色能量物质！

这些物质被疯狂泵入中央的肉瘤，维持着它那亵渎的生命与力量！

这就是源头！议会Ω-7生命液的原始模板！永恒回路的力量核心！

围绕着这座搏动的、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原始伺服器”，石窟的合金内壁上，开凿出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囚笼！每个囚笼只有棺材大小，由冰冷的合金栅栏封闭。

囚笼里蜷缩着赤身裸体、骨瘦如柴到只剩皮包骨的人！他们的身体被强行固定在冰冷的金属支架上，如同献祭的羔羊。

一根根粗大的、末端带着尖锐金属探针的管线，如同毒蛇的獠牙，深深刺入他们的后颈脊椎、太阳穴、甚至直接穿透颅骨！管线连接着延伸向中央肉瘤的“根须”分支。

囚徒们双目圆睁，瞳孔涣散放大到极限，嘴角无法控制地流淌着混合了血沫和唾液的粘稠涎液。他们的身体在管线能量输入的刺激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痉挛。

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低沉、痛苦、连绵不绝、仿佛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挤压出来的呻吟！

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声音在封闭的石窟中回荡、叠加，形成一曲来自地狱最底层的、令人头皮炸裂的无声交响！他们的意识被强行接入、撕扯、榨取，成为这座恐怖肉瘤伺服器的生物“处理器”单元和信号放大器！

石窟的空气凝固了，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排泄物的恶臭、金属的腥气以及……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非人的痛苦精神力场。

惨绿的光线下，这幅场景将但丁笔下的地狱具象化地呈现出来。

汤姆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胃里的酸液翻涌到喉咙口，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呕吐出来。艾米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眼中燃烧着极致的愤怒和生理性的恐惧，她死死捂住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生物能放大器…”

艾米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剧烈的颤抖，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切割着那些刺入囚徒身体的管线接口和肉瘤搏动时亮起的能量纹路，“利用地球本身的舒曼共振频率…7.83hz…作为基础载波…通过这个肉瘤伺服器进行几何级放大…再通过这些活体接口…强行抽取、汇聚、放大他们的痛苦生物电信号…形成强大的意识能量流…定向输送给地心的本体！”

她猛地抓住汤姆的手臂，指甲深陷，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认知而撕裂，“这就是意识上传的通道！那些议会‘培养皿’的节点…接收的是经过这里‘处理’和‘放大’的信号流！这里…是永恒回路真正的神经中枢！是地狱的变电所！”

汤姆的心脏如同被冰锥反复穿刺。议会大厦那些浸泡在Ω-7中的“培养皿”，他们的意识被抽离、上传，其痛苦的旅程，其成为永恒回路“细胞”的基石，正是眼前这活生生的人间炼狱！每一个囚徒凄厉的无声呻吟，都是议会殿堂里那些“不朽者”意识上传的代价！

就在这时，中央那搏动的巨大肉瘤猛地一震！搏动节奏骤然加快！

暗红色的能量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带着实质精神压迫感的电磁脉冲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席卷整个石窟！悬挂的生物冷光灯串疯狂闪烁、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岩壁上的囚徒们身体抽搐得更加剧烈，呻吟声陡然拔高，变成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整个空间仿佛在痛苦中沸腾！

“它…感应到我们了！”汤姆低吼，一股冰冷刺骨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

那肉瘤仿佛拥有了意识，无数搏动的血管和神经束似乎转向了他们深潜器所在的洞口方向！

无形的精神压力如同实质的重锤砸向他们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