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本能反应（1/2）

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光像垂死心脏的搏动，忽明忽暗，将冰冷钢铁的廊道切割成一片片摇曳的光与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臭氧，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而令人作呕的有机质烧焦的气味——这是外星单位特有的“死亡”味道。

林凡，十八岁的灵魂被困在名为“初号机”的钢铁囚笼或者说圣堂之中，正经历着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十几秒。

“左翼第三区被突破！有小型单位渗透进来！林凡，它们朝你那边去了！”雷洪队长急促的声音在通讯频道炸响，背景是连绵的爆炸和能量武器尖锐的嘶鸣，像一把钝刀刮擦着林凡紧绷的神经。

渗透？基地内部？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撞破胸腔。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并不存在的操控杆，虽然真正的控制早已通过神经链接，化为更直接的意念驱动。“初号机”冰蓝色的光学传感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扫描着前方幽深、布满管道和支撑结构的通道。360度全景视野和增强感知系统将一切细节投射到他的意识中——冰冷的金属，错综的线缆，闪烁的指示灯……但没有敌人。

“未发现敌踪。”他汇报，声音因极力压抑恐惧而显得僵硬。

“它们速度很快！体型小，善于利用掩体！提高警惕！”苏婉的声音切入，带着技术官特有的、试图用理性压制混乱的冷静，但林凡能听出那底下的一丝颤抖，“正在尝试调取你所在区域的实时生命探测信号……干扰太强了！”

干扰……不是技术故障。林凡那与机甲深度链接后变得异常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不谐。那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存在”的恶意，如同冰冷的蛇信，在感知的边缘舔舐。

来自上方！

他猛地“抬头”，视觉传感器瞬间锁死通道顶部的阴影区域。

太晚了！

两道黑影如同挣脱了物理束缚的噩梦，从粗大冷却管道的阴暗处激射而出！它们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只能勉强看清那流线型的、覆盖着暗沉甲壳的躯体，以及手中那骤然亮起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幽蓝色能量光芒！

是“剃刀”步兵！资料影像中见过，但直面其速，才知其怖！

“上面！”林凡的意识里只来得及爆发出这两个字。

“初号机”在他的本能驱动下，巨大的身躯试图向后规避。但这仓促的反应，在对方精心策划的突袭面前，笨拙得如同蹒跚的孩童。

砰！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感，如同重锤敲打在林凡自己的骨头上，从机甲左右腿部同时传来！那两台“剃刀”步兵，利用精准的跳跃和下坠冲击，如同致命的寄生毒瘤，牢牢地攀附在了“初号机”膝关节上方的装甲上！它们约三米高的体型在庞大的机甲面前显得渺小，但此刻带来的心理压力和实际威胁却如同山岳般沉重！

滋啦——！！！

下一刻，足以撕裂灵魂的噪音猛然爆发！

那是能量刃疯狂切割、刮擦厚重装甲的声音！尖锐、高亢、持久，仿佛有无数把电锯在同时啃噬钢铁，混合着能量与金属剧烈摩擦爆出的、雨点般四溅的橙红色火星！这声音不仅仅是通过外部传感器传来，更像是直接钻入了林凡的脑髓，让他一阵阵眩晕作呕。

“警告！左腿外侧装甲完整性下降！b-7区受损！”

“警告！右腿后侧传动管线护甲遭受攻击！存在被切断风险！”

辅助ai冰冷的警报声在他脑海中叠加，与外部那令人疯狂的噪音形成残酷的协奏。

驾驶舱内，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劈砍带来的震动。能量刃仿佛不是砍在装甲上，而是直接刮在他的神经末梢上。他能“看到”那两个外星步兵疯狂而高效的攻击——它们如同附骨之疽，利用肢体末端的锐利勾爪死死扣住装甲缝隙，另一只手臂上弹出的幽蓝色能量刃则化作一片死亡光幕，精准而迅猛地朝着关节接缝、传感线路外露区、液压管道等脆弱点疯狂劈砍、突刺！

幽蓝的刃光与暗沉的机甲装甲碰撞，每一次都炸开耀眼的火花，短暂地照亮它们那冰冷、毫无生命气息的复眼传感器和狰狞的口器。

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浸透了林凡的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模拟训练中面对的数据流和虚拟靶标，与眼前这真实、疯狂、旨在将他撕成碎片的攻击，完全是两个世界！

“是‘剃刀’！它们的目标是破坏你的机动性！”雷洪的怒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别让它们待在身上！甩掉它们！”

甩掉？怎么甩？！

林凡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刺耳的刮擦声和不断闪烁的受损警告。他像溺水者般挣扎，下意识地操控“初号机”猛地抬起右腿，狠狠跺向地面！

轰！

通道剧震，顶棚灰尘簌簌落下。然而，依附在右腿上的“剃刀”仅仅是被震得晃动了一下，能量刃的劈砍甚至更加狂暴！它找到了一个更好的角度，幽蓝的刃尖猛地刺向膝关节后方一个较为脆弱的液压杆保护罩！火星爆闪，保护罩肉眼可见地出现了熔痕！

“不行！它们抓得太牢了！”林凡的声音带上了绝望的哭腔，他徒劳地甩动左腿，结果同样如此，反而因为分心，左腿装甲又被切开一道深痕，隐约能看到内部闪烁的电弧。

“用武器！你手臂上的链锯剑呢？！”苏婉的声音尖利起来，充满了焦急。

武器？对，武器！林凡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意念驱动，“初号机”右臂外侧装甲板弹开，沉重的链锯剑柄弹出，被他巨大的金属手掌抓住。

但……然后呢？

那两台“剃刀”紧紧贴附在他的腿部，位置极其刁钻。挥动链锯剑？巨大的剑身和链锯启动后的不可控范围，极有可能先砍伤自己的腿甲！而且它们还在不断移动，像两个致命的跳蚤，根本无法瞄准！

他尝试用左手去抓取右腿上的敌人，但那“剃刀”步兵异常滑溜，仿佛预判了他的动作，一个轻巧的腾挪便避开抓握，反而顺势在他左手腕关节处又留下一道灼热的伤痕。

憋屈！无力！愤怒！

空有这庞大身躯和恐怖力量，却被两个“小虫子”逼到如此绝境！

雷洪的怒吼、苏婉的提醒、刺耳的刮擦声、机体不断传来的受损警告、还有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所有的一切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狂暴的漩涡，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大脑因过度负荷和恐惧而嗡嗡作响。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钢铁棺材困死、被一点点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