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钢铁洪流（2/2）

它还在堡垒内部，还在机库里。标识旁边有一行小字：“状态：深度神经链接建立中。驾驶员：林凡（预备役）。同步率：持续上升（当前71.3%）。”

雷洪的手指在那个标识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他切换频道，接通了与堡垒指挥中心的加密线路。

“赵将军，第三防御区部署完成，等待接敌。另外……”他顿了顿，“初号机链接状态如何？”

几秒后，苏婉的声音传来，背景里能听到仪器运行的密集嗡鸣：“神经链接稳定，但林凡的生理数据波动很大。他在承受巨大的信息流冲击，部分脑区活动水平已经超过安全阈值……但他还在坚持。初号机本身……能量核心波动与外部那个实体出现明显共振，但性质不明，可能是在相互探测，也可能……”

“也可能是在打招呼。”雷洪冷冷地说，“告诉那小子，不管他在‘看’到什么，记住他是人类，记住他为什么坐在那台铁棺材里。”

“我会转达。”

通讯切断。

雷洪看着屏幕上那个金色边框的标识，又看了看远处正在逼近的、代表死亡的红色轮廓。

他心里清楚，眼前这道由数百台机甲、上千辆战车、数以万计步兵构筑的钢铁防线，在那种级别的存在面前，可能就像一层锡纸般脆弱。

真正的希望，或许真的在那个刚刚完成基础训练、连正式驾驶员都不算的年轻人身上。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种深重的荒谬和无力。

深渊的凝视

防御阵地构筑完成的第四十一分钟，“深渊实体”进入了可视距离。

不是通过光学传感器，而是它自身开始“发光”。

那是一种无法用人类色彩体系描述的光芒，暗沉、粘稠、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后又渗出的一种病态辉光。它照亮了周围扭曲的空间，让那些被拉长的星光碎片更加清晰，也让它的轮廓——如果那不断变化的形态可以称为轮廓——更加压迫地呈现在每一个防御者眼前。

它已经停止了吞噬那些红色的集群核。三百七十一个光点，此刻已经全部消失在它的“体内”。它的体积比最初观测时又膨胀了至少15%，表面那些液态金属般的物质流动速度明显加快，偶尔会突然伸出长达数十公里的尖锐“触须”，在虚空中缓缓摆动，像在探测，又像在……品尝。

堡垒的所有传感器都锁定着它。数据如瀑布般涌入指挥系统，但大多数读数都毫无意义——超出量程，无法解析，逻辑错误。

最让指挥官们不安的，是它的“行为模式”。

它没有加速冲锋，没有释放攻击，甚至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它只是那样“悬浮”着，缓慢地自转，缓慢地靠近，像一个好奇的孩童在观察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

但这种“平静”，比任何狂暴的攻击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它在等什么？”第三防御区主指挥官，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在指挥频道里低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能在分析我们的防御构成。”参谋回答，“也可能在等待什么……时机？”

“或者，”雷洪的声音插了进来，“它在等初号机完全启动。”

频道里沉默了几秒。

“理由？”

“直觉。”雷洪说，“从它出现的时间，到它靠近的速度，再到它对常规攻击的完全无视……它不像是在进行一场征服战争，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测试’？或者‘回收’？而初号机，可能就是它要测试或回收的目标。”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背脊发凉。

如果敌人入侵的目标不是占领堡垒、消灭人类，而是为了夺取或销毁初号机，那么眼前这道防线，堡垒里的所有人，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不管它要什么，”老将军的声音重新变得坚硬，“它都得先过我们这一关。所有单位，一级战斗准备。火控系统，锁定目标核心区域——如果它有核心的话。听我命令开火。”

命令传递下去。

防线上，成千上万个炮口、导弹发射器、能量武器聚焦器，同时微微调整方向，指向了同一个点。

机甲驾驶员们屏住呼吸，手指放在发射钮上。

坦克炮手盯着瞄准镜里的十字线。

步兵们握紧了武器，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步枪对那种存在可能毫无作用。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深渊实体又靠近了一点。

它的一根“触须”突然加速摆动，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尖端指向了堡垒的方向。

指向了初号机所在的位置。

就在这一瞬间——

【所有单位注意！】指挥中心的紧急广播突然在所有频道炸响，【初号机系统出现高能量反应！重复，初号机出现高能量反应！非授权启动——】

广播被一声巨响打断。

不是来自外部，是来自堡垒内部。

来自初号机机库的方向。

所有在堡垒外部防线的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堡垒外壁某个区域，厚重的复合装甲板突然从内部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撕裂、熔化、抛飞。炽热的金属洪流像火山喷发般涌出，在真空中迅速凝固成扭曲的雕塑。

而从那个刚刚诞生的、狰狞的缺口中，一点深蓝色的光芒，开始浮现。

起初只是针尖大小。

然后迅速扩大。

伴随着一种直接在所有人大脑中响起的、低沉到超越听觉极限的共鸣。

钢铁洪流构筑的防线，堡垒所有的战争机器，在这一刻都成了背景。

因为主角，即将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