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钢铁洪流(1/2)

钢铁洪流

“赤色黎明”警报响起的第二十七分钟,堡垒外层装甲板上,那些平时与金属墙面浑然一体的数百个巨大闸门,开始发出低沉的呻吟。

那不是润滑良好的机械运转声,而是承重结构在百年未遇的巨大压力下,金属与金属摩擦、液压系统全力输出时的痛苦咆哮。每一个闸门都有战舰级别的厚度,重达数千吨,此刻却要在最短时间内完全洞开。

最先开启的是位于堡垒“赤道”位置的十二个主出口闸门。

每个闸门宽八十米,高六十米,足以让最庞大的陆地兵器并列通行。当它们像远古巨兽的下颚般缓缓张开时,首先涌出的不是钢铁,是风——堡垒内部经过精密调节的空气,与外部近乎真空的严酷环境瞬间形成的压差风暴。白色的冷凝雾气如瀑布般从闸门口倾泻而出,在堡垒表面短暂形成翻滚的云海,然后被太空的虚无迅速吞噬。

雾气尚未散尽,钢铁的洪流便已决堤。

第一波:机甲阵列

最先冲出的是机甲。

不是实验室里的初号机那样的孤品,是堡垒真正的钢铁脊梁——第三代主力战斗机甲“铁驭-iii型”。这些身高十二米、重达八十吨的战争机器,在闸门完全开启前就已经完成了全部预热,能量核心轰鸣,关节液压系统嘶嘶作响。

它们不是一台一台地走出,而是以三机为一排,九机为一组的战斗队形,像古代重骑兵冲锋般并肩涌出。沉重的机械足在装甲板上踏出沉闷而整齐的轰鸣,每一步都在传递着同一个信息:我们在这里,此路不通。

每一台机甲的涂装都有细微差别——隶属不同作战中队,有不同的战术标识和个人击坠标记。有些机甲的肩甲上喷绘着狰狞的兽首,有些则在腿部画着抽象的艺术图案,这是驾驶员们在漫长的战斗间隙留下的、对抗战争非人性化的微小反抗。但此刻,所有个性标记都被统一的暗红色警戒灯光笼罩,变得模糊而狰狞。

机甲群冲出闸门约三百米后,在预定的第一道防线上迅速展开。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最前排的重装型机甲单膝跪地,肩部的双联装重型磁轨炮管抬起,炮口锁定远方的深空——那里,那个被称为“深渊实体”的暗影还在缓慢靠近。中排的突击型机甲取下背部的巨型脉冲步枪,枪身上的充能指示灯从黄转绿。后排的支援型机甲则展开背后的多功能武器架,导弹发射巢的舱盖滑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弹头。

整个过程不超过九十秒。从闸门开启到第一道机甲防线成型,就像一场精心排练的死亡芭蕾,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到毫秒。

指挥频道里,机甲部队指挥官的声音冰冷而稳定:“阿尔法防线建立,能量屏障协同展开,所有单位就位。数据链连接稳定,火控系统共享上线。等待接敌指令。”

第二波:重装地面单位

机甲阵列刚刚就位,第二波洪流便接踵而至。

这次是履带的轰鸣。

堡垒的“赤道”下方,十二个稍小但更密集的出口闸门同时开启。从里面冲出的不是高大的机甲,而是低矮、敦实、浑身覆满反应装甲的重型主战坦克和装甲突击车。

这些地面单位没有机甲那样灵活的机动性,但它们更廉价、更可靠、火力密度更高。每一台“犀牛”式主战坦克都装备着一门足以击穿轻型星舰装甲的155毫米电磁加速炮,以及四组主动防御导弹阵列。它们像钢铁的甲虫,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涌出闸门,履带在特殊处理的装甲板表面抓出刺耳的摩擦声。

坦克群没有在机甲后方停留。它们分成两股,一股向左,一股向右,沿着堡垒外壁预定的机动通道快速展开。它们的任务是填补机甲之间的火力空白,构成交叉火力网,并且在必要时用自己厚重的装甲为更脆弱的步兵单位提供移动掩体。

紧随坦克之后的是“刺猬”式自行防空炮群。这些四联装高速电磁防空炮拥有恐怖的射速,专为拦截敌方导弹和无人机集群设计。它们被部署在防线相对靠后的位置,炮管已经高高扬起,雷达天线快速旋转,编织着对空防御的火力伞。

最后驶出的是庞大的工程车辆——移动式能量屏障发生器、快速部署的感应地雷布撒车、以及能够在前线紧急维修重型单位的装甲抢修车。这些“后勤”单位默默地开到指定位置,开始架设设备。能量屏障发生器展开折叠的发射天线,地雷布撒车开始向防线前方抛洒智能感应雷,抢修车的机械臂进行着最后的自检。

从太空俯瞰,此刻的堡垒像一只受到威胁的金属刺猬,正在疯狂地竖起全身的尖刺。钢铁的洪流从它体表的数十个“毛孔”中喷涌而出,然后在冰冷的虚空中迅速凝固成一道道环形的、充满杀意的防御圈。

第三波:步兵与支援力量

当重型单位基本就位时,最后,也是最庞大的一波洪流涌出了。

人。

成千上万穿着全套密闭式作战服、携带各种单兵武器的步兵,搭乘着装甲运兵车、高速突击车,甚至直接依靠单兵推进背包,从数百个小型人员通道中蜂拥而出。

与机甲和坦克的井然有序不同,步兵的展开更像一场精心控制的混乱。每一个连、每一个排、每一个班都有自己预定的防御扇区,但实际执行中总有意外——某个通道的气闸故障延迟了c连的出发,某辆运兵车在颠簸中发生了小故障,某个班在机动中与友军发生了路线交叉……

但混乱很快被基层军官和老兵们压制下去。吼声、手势、战术平板上闪烁的指示箭头,让这股人潮迅速分流,汇入已经构筑好的钢铁防线之中。

步兵们钻进坦克和机甲留下的射击掩体,在临时构筑的合金掩体后架起反装甲导弹和重型自动武器。医护兵开始设置前线急救点,通讯兵在架设中继天线,工兵在加固掩体、布设更多的爆炸物和传感器。

堡垒的外壁,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般的人影。在巨大的堡垒和庞大的战争机器对比下,单个人类显得如此渺小,但他们的数量,他们携带的武器总和,他们眼中那种混合着恐惧与决绝的光芒,构成了防线最后、也是最坚韧的一层。

张猛所在的火力支援组,被部署在第二道防线上,一个由三辆被击毁的旧式炮台残骸改造而成的坚固火力点里。他刚刚把沉重的六管旋转机炮固定在射击座上,接通能源,检查完供弹链。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滑进作战服领口,但他没空擦。

透过射击孔的强化玻璃,他能看到前方一公里处,第一道防线上那些“铁驭-iii型”机甲沉默的背影。再往前,是深邃的、星光扭曲的黑暗,以及黑暗中心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让人本能感到恐惧的巨大暗影。

“猛哥,”旁边一个年轻的新兵声音发颤,手里握着反坦克导弹发射器,“那东西……真的能用炮打死吗?”

张猛给旋转机炮上了膛,咔嚓一声,清脆而冰冷。

“打不死也得打。”他头也不回,声音粗哑,“不然你下来,让它吃了你?”

新兵不说话了,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发射器。

指挥链的构筑

在钢铁洪流涌出构筑防线的同时,无形的指挥网络也在迅速铺开。

堡垒指挥中心将战术指挥权限下放到了前线。十二个移动式指挥节点车被部署在防线后方相对安全的位置,它们展开天线,建立起与每一台机甲、每一辆坦克、每一个步兵班的加密数据链。

雷洪没有留在堡垒内部。作为预备役部队的指挥官,同时也因为其丰富的实战经验,他被临时任命为第三防御区(面向深渊实体主方向)的副指挥官。此刻,他就在一台经过改装的“指挥型”机甲驾驶舱里,位于第二道防线中央。

他的主屏幕上,是整个第三防御区的实时态势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光点代表着数百个战斗单位,不同的颜色和图标区分着机甲、坦克、步兵、支援单位。数据流不断刷新:各单位状态、弹药存量、能量屏障强度、传感器读数……

而在态势图边缘,那个代表“深渊实体”的、不断脉动的巨大红色轮廓,正在缓慢但坚定地放大。

“各中队报告状态。”雷洪的声音在指挥频道里响起,平稳得不像在战场边缘。

“阿尔法中队,就位,能量屏障覆盖率92%。”

“贝塔中队,就位,主武器系统充能完成。”

“查理中队,就位,导弹阵列锁定目标区域。”

“支援群就位,维修和补给线路畅通。”

“防空网络就位,已建立重叠拦截区。”

一连串冷静的汇报。没有激昂的宣誓,没有空洞的口号,只有最专业的状态确认。这些老兵们知道,在真正的战争中,情绪化的语言救不了命,精准的数据和高效的执行才能。

雷洪的目光扫过屏幕,最后落在防御区最右侧、一个孤立的、闪烁着特殊金色边框的单位标识上。

那是初号机的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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