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导师的救援(1/2)

林凡的意识在痛苦的深渊边缘挣扎。

初号机那记不受控制的能量宣泄过后,短暂的清醒如同潮水退去,留下的只有更深的疲惫与混乱。神经链接传来的不再仅仅是过载的灼痛,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仿佛有无数冰冷触须沿着脊椎向上爬行的异物感。那些暗红色的能量纹路不仅在初号机外部增生,似乎也在通过链接反向渗透进他的感知。

“好冷……”林凡牙齿打颤,视野中的战术屏幕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代表机体状态的参数疯狂跳动,大部分已经超出标准识别范围,变成一串串意义不明的乱码。唯有生命维持系统的读数相对稳定——但也只是相对。他的心率高达每分钟180次,血压波动剧烈,神经电信号强度是正常值的三倍。

雷洪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断断续续:“林凡!保持清醒!报告你的状态!”

“我……看不见……”林凡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的视觉神经正接收到双重视野——一边是驾驶舱屏幕显示的战场实况,另一边却是诡异的暗红色能量流动轨迹,那些轨迹如同有生命的血管网络,在初号机内部蜿蜒蔓延,“它在……生长……”

“什么在生长?说清楚!”雷洪的语气越发急促。他的机甲刚刚用链锯剑劈开了一艘攻击艇,但又有三艘从侧翼包抄过来。战术地图上,初号机周围的红色标记正在重新聚集——蚀刻者的迟疑没有持续太久。这些生物兵器似乎调整了策略,不再贸然靠近,而是开始有组织地包围、试探。

就在这时,地面震动。

不同于炮弹爆炸的震动,而是一种沉重、规律、每一步都让大地呻吟的震动。

“重装单位!”防线西侧的了望哨兵在公共频道嘶吼,“蚀刻者重型地面单位!代号‘践踏者’!朝初号机方向去了!”

雷洪猛地调转视角。

从战场边缘的浓烟中,一个庞然大物正缓缓现身。高度超过十五米,是初号机的近两倍。它的形态像是将犀牛、甲虫和攻城锤粗暴地融合在一起——厚重的几丁质甲壳覆盖全身,甲壳上布满紫黑色的能量脉络;头部是一整块向前突出的锥形撞角,撞角边缘闪烁着高频震动的生物能量场;背部隆起,装载着两门粗短的生物质炮管,炮口此刻正积蓄着暗紫色的光芒;六条粗壮的节肢腿每迈出一步,都在焦土上留下半米深的凹陷。

“践踏者”,蚀刻者地面部队的重型攻坚单位,记录中曾独自摧毁过人类的前线堡垒。它的甲壳能够硬抗155毫米穿甲弹的直接命中,只有重型反机甲导弹或能量武器的持续聚焦才能造成有效伤害。

而现在,这头怪物正调转方向,将头部那足以撞穿城墙的巨角,对准了半跪在地、状态异常的初号机。

“所有重火力单位!集火那个‘践踏者’!”雷洪咆哮着下令,同时操纵机甲向初号机方向突进。脉冲炮连续开火,将挡路的蚀刻者步兵炸成碎片。但他距离林凡还有近三百米,中间隔着至少三十个蚀刻者作战单元。

防线上的残余火力开始向践踏者倾泻。155毫米炮弹在它甲壳上炸开,却只能留下焦黑的痕迹;反机甲导弹拖着尾烟命中,爆炸的火光吞没了它前半身,但烟尘散去后,甲壳只是出现了几道裂纹,紫黑色的能量脉络迅速涌向破损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修复。

践踏者甚至没有理会这些攻击。它的全部“注意力”都锁定了初号机——或者说,锁定了初号机右臂那仍在蠕动增生的暗红色能量结构。某种本能的敌意,或者说是对异常能量源的攻击优先级,让它将这台状态古怪的人类机甲列为首要清除目标。

沉重的步伐开始加速。

第一步,大地震颤。

第二步,速度提升,六条腿交替迈动,带起狂风。

第三步,它进入冲锋状态,撞角前端凝聚出锥形的紫色能量激波,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开深沟,碎石和残骸被激波卷起、粉碎。

目标:初号机。

距离:四百米,并在急速缩短。

“林凡!动起来!快闪开!”雷洪目眦欲裂,他的机甲被四头蚀刻者“撕裂兽”(一种擅长近战的中型单位)缠住,链锯剑正与一只撕裂兽的前肢利爪角力,一时无法脱身。

但驾驶舱内的林凡,已经听不清任何指令了。

二、吞噬的深渊

林凡的世界正在崩塌。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感知与自我界限的崩解。初号机右臂那股暗红色的能量,在吞噬了重锤兽的部分攻击后,并未满足。它像一头被唤醒的饥饿野兽,正通过神经链接反向索求。

林凡“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如果那能称为记忆的话。那是无数扭曲的几何结构在虚空中旋转、分解、重组;是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黑暗深处传来的、亿万重叠的窃窃私语;是一种对“有序能量”近乎贪婪的渴望,仿佛要吞噬一切光源来填补自身无尽的空虚。

“停下……”林凡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他用尽全部意志力,试图切断或至少削弱那该死的神经链接。但技术手册上写的“紧急脱离程序”毫无反应——初号机的控制系统似乎已经部分被那股暗红能量劫持了。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理解”那些涌入的能量。

不是通过分析,而是某种直接的、直觉性的“品尝”。重锤兽的生物能量是“辛辣”而“暴烈”的,带着蚀刻者特有的、令他不适的“异质感”,但在那股暗红能量的转化下,其中纯粹的破坏性能量被剥离、吸收,异质感则被排斥、排出——这就是为什么初号机右臂会滴落紫红色能量液滴的原因。

而现在,随着践踏者的逼近,林凡“尝”到了另一种味道。

厚重。

凝实。

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高度压缩的结构性能量。

那是践踏者甲壳和撞角上蕴含的能量特性。对初号机内部的“饥饿感”而言,这像是一块移动的、极度诱人的“高密度能量块”。

“不……不准……”林凡的意识在抵抗。他本能地知道,如果让初号机“吞噬”这种级别的单位,后果可能完全失控。但机甲的“本能”与他自己的求生欲产生了矛盾——想要活下来,似乎就必须利用这份危险的力量。

这种撕裂感让他几乎发狂。

外部,践踏者已经冲入三百米内。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撞角前的能量激波已经扩展到五米宽,沿途的一切都被撕碎、卷飞。初号机半跪在地的身影,在它庞大的身躯对比下显得脆弱不堪。

防线火力仍在拼命阻拦。几发侥幸命中关节部位的炮弹让践踏者的步伐踉跄了一下,但修复脉络迅速补上了损伤。它的目标始终未变。

二百五十米。

二百米。

雷洪终于斩断了最后一头撕裂兽的核心,他的机甲满身都是蚀刻者黏稠的体液和自身装甲的刮痕。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还在纠缠的零星敌人,将推进器功率推到极限,朝着林凡的方向冲刺。

但距离和时间,都在成为绝望的注脚。

一百五十米。

践踏者背部的两门生物质炮开火了。不是高能光束,而是两团黏稠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紫色胶状物。它们划出弧线,精准地飞向初号机——这是限制机动性的攻击,为最后的冲撞做准备。

林凡的视野被那两团越来越大的紫色占据。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就在这一刹那,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触发了。

不是林凡的意识,也不是初号机那饥饿的“本能”,而是潜藏在这两者结合点之下的、属于“林凡”这个个体最原始的核心——十六岁的少年,第一天踏上战场,目睹了太多死亡,背负着莫名的期待,还不想就这么结束的、倔强的不甘心。

“我……不要……死在这里!!!”

这声怒吼没有通过通讯频道传出,却在他的灵魂深处炸响。

仿佛回应这最后的挣扎,初号机胸口那紊乱闪烁的能量核心,突然强行稳定了一瞬,爆发出刺目的深蓝光芒!

一直被暗红能量主导的右臂增生体,表面突然浮现出深蓝色的脉络,与暗红色激烈交缠、对抗!

机甲左臂——那唯一还基本完好的肢体——猛地抬起,不是对着袭来的腐蚀弹,而是重重一拳砸在了自己右肩的增生体上!

砰——!!!

金属与能量血肉碰撞的闷响。暗红色的增生体被打得向内凹陷,表面的能量纹路剧烈波动。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两团飞来的腐蚀弹,在距离初号机不到十米的地方,轨迹突然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偏离了预定目标,擦着机甲的左肩和头部飞过,落在后方地面,炸开两滩剧烈沸腾的腐蚀坑。

是初号机右臂增生体被打扰后,产生的短暂能量场紊乱,意外偏折了攻击。

但这自救的举动耗尽了林凡最后的气力,也彻底激怒了初号机内部那股暗红能量。反噬来得凶猛无比。

“呃啊——!!!”

林凡感觉自己的右半边身体仿佛被扔进了熔炉,又被瞬间冻结。神经链接传来近乎实质性的撕裂痛楚。他眼前一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模糊的视野里,只剩下践踏者那庞大的身躯,已经冲入最后一百米,撞角上凝聚的能量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

结束了……

他想。

三、雷霆一击

雷洪目睹了初号机自击右肩、偏折攻击的整个过程。

他的心沉了下去。作为经验丰富的驾驶员和指挥官,他太清楚那种动作意味着什么——驾驶员正在与机甲本身的异常对抗,而且显然落了下风。林凡最后那一声压抑的、通过开放频道泄露出的半声痛吼,更是证实了他的判断。

那孩子撑不住了。

而践踏者,已经进入最后冲刺阶段。一百米的距离,对这种重型单位而言,不过是两三秒的事情。它的撞角对准了初号机最脆弱的胸腹交接处——那里有驾驶舱,也有能量核心。这一击若是撞实,初号机会被直接洞穿、撕裂,里面的林凡绝无生还可能。

没有时间犹豫了。

常规武器来不及。

救援机动来不及。

只有一个办法,一个风险极高、成功率渺茫,但此刻别无选择的方法。

雷洪的机甲在冲锋中突然做了一个极限的横向侧移,巨大的惯性让机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左腿的液压系统甚至爆出了一串火花。但这个动作让他获得了极其短暂的一个射击窗口——从践踏者的侧前方,大约三十度角的位置。

这个角度很差。践踏者厚重的侧甲是它防御最强的部位之一。雷洪机甲装备的肩部脉冲炮,单发威力不足以穿透。

但他要射击的,不是装甲。

雷洪的双手在控制台上化为残影。所有辅助瞄准系统被手动超驰,射击模式从标准脉冲改为“过载聚焦”,冷却系统限制被强行解除。机甲的脉冲炮口开始发出不正常的嗡鸣,蓝白色的能量光芒从炮管末端一直亮到前端,周围的空气因为高热而扭曲。

他在计算。

速度。

距离。

角度。

还有……那家伙的“弱点”。

所有机甲驾驶员都学过蚀刻者各类单位的识别与应对。关于“践踏者”,手册上明确写着:避免正面交锋,优先攻击关节和能量脉络节点,重型反装甲武器可尝试攻击其背部炮管基座或口腔部位。

但这些都不适用于此刻。

雷洪记得的,是三个月前一次惨烈的防御战中,一台侦察型机甲传回的、代价巨大的情报:践踏者在全力冲锋、撞角能量激波达到峰值时,其颈侧与肩甲连接处的一道特殊能量回路会短暂“过载外露”,以供应撞角的巨大消耗。那个点,大约只有脸盆大小,出现时间不超过0.5秒,防御相对薄弱。

理论上,用高能武器精确命中那个点,有可能引发其自身能量的连锁过载。

只是理论上。

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来吧,你这怪物。”雷洪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他的机甲在高速移动中强行稳定炮口,细微的调整全凭多年战斗养成的肌肉记忆和直觉。

践踏者进入五十米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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