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轰鸣与震荡（1/2）

那死寂的、来自苍穹的打击与大地之上迟来的、由毁灭本身孕育出的轰鸣，这两者之间存在着一个极其短暂，却又仿佛被无限拉长的恐怖间隙。

林凡站在原地，瞳孔里还烙印着远处摩天大楼被光束抹去顶部、继而开始垂直坍塌的、超越物理常识的景象。那过程是如此的迅速而安静，以至于他的大脑几乎要将其误认为是一幕不真实的幻象。视觉捕捉到的信息与听觉的反馈之间，产生了致命的脱节。

然而，这脱节并未持续太久。

第一波冲击，是声音。

它不是单一的声响，而是一堵墙。一堵由无数种绝望和破坏混合而成的、实质般的声音之墙，从四面八方，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拍击过来。

最先抵达的，是那些被光束直接汽化或熔穿的大型建筑基础，在失去支撑后彻底崩塌时发出的、沉闷如巨兽濒死的咆哮。这声音低沉至极，却蕴含着无匹的力量，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痛苦的呻吟，震得人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颤抖。紧接着，是殉爆的天然气管道、变电站、燃油库发出的巨响——并非“砰”的一声，而是连续的、撕裂般的轰鸣，伴随着肉眼可见的、翻滚着上升的火球和浓烟，声音尖锐刺耳，仿佛天空都被这暴力撕开了口子。

这还仅仅是主旋律。混杂其中的，是无数细微却同样致命的协奏：玻璃幕墙在冲击波下成片碎裂，化作亿万颗锋利的晶体瀑布，倾泻而下时发出的、如同暴雨击打金属棚顶的密集脆响；钢筋混凝土构件断裂、扭曲、互相碾压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和轰隆声；汽车警报器被触发后，汇集成一片绝望而徒劳的尖啸海洋；以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从那些尚未被直接摧毁、却已陷入地狱的区域传来的，人类发出的、突破了恐惧极限的尖叫与哭嚎。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痛苦、失去一切的绝望和对眼前景象最本能的抗拒。

这些声音并非有序地传来，而是混杂、叠加、互相撞击，形成一股混沌的、摧毁一切理智的声浪洪流，瞬间灌满了林凡的耳道，冲垮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他感到耳膜刺痛，大脑在如此庞大的信息轰炸下几乎要陷入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官在被动地接收着这末日的交响。

几乎与声音同时抵达的，是震荡。

大地，这本应是人类文明最坚实基础的存在，此刻变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甲板。

第一波震动来自脚下深处，仿佛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地壳之下疯狂搏动。坚实的沥青路面像脆弱的饼干一样龟裂、翘起。林凡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冰冷的砖墙，却感觉那墙面也在如同患了疟疾般剧烈地颤抖。缝隙间的尘土簌簌落下。

这还只是开始。紧接着，是冲击波。

它无形，却拥有着实质性的力量。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看不见的毁灭圆环，以每一个爆炸点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扩散。林凡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带着碎屑和死亡气息的飓风猛地撞在他的背上、脸上。力量之大，让他几乎窒息，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推着向前冲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