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残冬夜读破万卷,青灯笔耕待春闱(1/2)
残冬的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荣国府的飞檐上。贾宝玉坐在临窗的书案前,手里捏着支狼毫笔,笔尖悬在砚台上方,墨汁在灯影里泛着乌亮的光。案上堆着的书册比前几日又高了半尺,最顶上的《唐律疏议》被翻得卷了边,书页间夹着的素笺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朱笔批注——再过一月便是府试,他心里那根弦,绷得比案头的琴弦还要紧。
“爷,再添点炭火吧?”麝月端着个描金铜盆进来,见他手背上冻出了几个红疹子,忍不住劝道,“这都快三更了,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昨儿林姑娘还让人送了罐冻疮膏来,说夜里读书别冻着了。”
宝玉摇摇头,指尖在《礼记·王制》的“乡举里选”条目上重重一点:“不碍事。你看这里——”他抬眼时,眸子里映着烛火,亮得惊人,“府试策论十有八九要考‘取士之法’,这‘乡举里选’是古法,若能结合本朝科举,说透‘荐举与考试的利弊’,定能出彩。”
麝月看不懂那些蝇头小楷,只当他又犯了“书痴”,把炭火盆往书案边挪了挪,轻声道:“那也得歇会儿,不然明儿早起,林姑娘见了您这黑眼圈,又要念叨您不爱惜身子了。”
提到黛玉,宝玉笔尖顿了顿,嘴角悄悄漾起点暖意。前日去潇湘馆,见她正对着窗台上的腊梅出神,手里却攥着本《近科闱墨》,见了他便往怀里藏,被他逮住时,耳尖红得像抹了胭脂。后来才知道,她是替他把近五年的府试范文都抄了下来,还逐篇标了“考官偏好”——哪年的主考喜欢“引经据典”,哪年的偏爱“务实对策”,连某篇范文里“误用《汉书》典故”都被她用红笔圈出,旁注“此处需慎,此考官最恶史实错漏”。
“把那摞《历代举士考》递给我。”宝玉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接过书册时,指腹蹭过封面粗糙的布纹,像触到了什么珍宝。这书是林姑父生前攒下的,从周代的“养士”讲到隋唐的“科举雏形”,每一页都留着淡淡的批注,墨色虽浅,却透着沉甸甸的分量。他记得黛玉说过,父亲当年考乡试前,就对着这本书啃了三个月,后来果然中了举。
翻开泛黄的纸页,林如海的字迹清瘦有力,在“隋大业三年开进士科”一条下写着:“取士之要,在‘公’与‘实’。不公,则寒门无门;不实,则朝堂多腐儒。”宝玉对着这行字看了许久,忽然抓起笔,在素笺上写下“府试策论纲领”:
一曰“溯古”:从周代乡举里选说到汉代察举制,点出“荐举易生私弊”的痼疾;
二曰“论今”:析本朝科举之利(“不问出身,唯才是举”),亦不避其短(“试帖诗僵化,难见真才”);
三曰“献策”:建议“府试增策论比重,减诗赋分值”,附“三场考试具体调整方案”(首场经义、二场策论、三场诗赋,按4:4:2分配分值)。
写完重读,总觉“献策”一节太硬,少了点转圜。他想起周先生说的“策论要‘绵里藏针’,既要言之有物,又不可触逆龙鳞”,便取过黛玉抄的闱墨,翻到去年府试第一的那篇《论取士》,见其在“批评时弊”前先赞“本朝科举远胜前朝”,语气委婉却立场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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