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青灯映卷熬长夜,府试前夜记初心(2/2)

他把字条从荷包里掏出来,对着灯光看了看,纸角都被摩挲得发皱了。

“爷,该睡了,明儿一早还得去贡院呢。”茗烟打着哈欠劝道。

“再写一段。”宝玉重新拿起笔,“把码头听来的那些俚语加进去,比如漕丁说的‘浸一水,多两斗;刮一层,饱半冬’——李大人说过,用百姓的话写百姓的事,才显真性情。”

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把码头的嘈杂、漕丁的抱怨、账房先生的算盘声,都揉进了策论里。白烛燃得慢,烛芯结了个小小的灯花,像颗饱满的米粒。宝玉对着灯花吹了口气,灯花“啪”地爆开,溅出点点火星,映得他眼底亮堂堂的。

他想起黛玉说的:“考得好不好没关系,别熬坏了身子。”又想起柳砚拍着胸脯保证的“放心,我在贡院门口给你占个好位置”,还想起贾政今早特意送来的那方端砚,说“这是我当年考府试时用的,沾了点喜气”。

这些画面像暖炉里的炭火,一点点焐热了熬夜的寒。

宝玉把写好的策论折好,放进考篮最底层,上面压着黛玉给的字条、柳砚画的关节图,还有自己记满见闻的小本子。他收拾好笔墨,最后看了一眼桌案——上面堆着的草稿纸,已经能摞起半尺高,每张都写得密密麻麻,又被改得密密麻麻。

“走吧。”他拿起考篮,对茗烟说,“睡两个时辰,该去贡院了。”

走出书房时,天边已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廊下的灯笼还亮着,晕出一圈暖黄的光。宝玉抬头望了望潇湘馆的方向,窗纸后隐约有个剪影,像是还亮着灯。他笑了笑,把考篮抱得更紧了些——那里头装的不只是笔墨纸砚,还有码头的风、灯下的字,和某个等着他报喜的人。

贡院的门该开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