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残灯映卷夜未央,府试前夜的方寸研磨(1/2)
西跨院的书房里,烛火已燃到第三根。贾宝玉伏在案前,指尖捏着的狼毫笔悬在纸上,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像他此刻悬而未落的思绪。案上摊着的是府试模拟卷,最后一道策论题赫然写着“论乡塾教化之弊”,这题目不算偏,可他总觉得先前的思路差了点什么。
“乡塾之弊,无非是塾师资质良莠不齐,教材陈旧刻板……”他低声念着草稿上的字句,眉头越皱越紧。这些话没错,却像隔靴搔痒,触不到真正的痛处。他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视线扫过案角那叠从柳砚处借来的《顺天府乡塾见闻录》,随手抽出一本翻开。
泛黄的纸页上,柳砚父亲的批注密密麻麻:“通州某塾,塾师只会背《三字经》,学子提问‘为何‘养不教’要‘父之过’’,竟答‘书上如此写’”“大兴县乡塾,教材还是前明刻本,‘女子无才便是德’一句被圈了又圈,女娃想旁听都被赶出去”……一行行看下去,贾宝玉的心沉了沉,原来乡塾的弊病,远比他想的更具体,更刺骨。
他猛地将先前的草稿推到一边,重新铺好一张宣纸。这次落笔时,笔尖不再犹豫:“乡塾之弊,非独在师与书,更在‘教者无心,学者无门’。”开篇便直指核心,他自己都愣了愣,随即像是打开了闸门,字句接连涌出。
“某塾师以‘打’为教,孩童背不出书便掌嘴,致使十岁童生见书如见虎,这是‘教者失其仁’;某乡塾只收男童,女子欲识字只能偷学,这是‘学者失其路’……”他把见闻录里的案例揉进策论,笔锋带着前所未有的锋利,却又在每句末尾留着温度——“故革新之法,当先择师重‘仁’,再扩学舍纳‘全’,让乡塾不止是背书之地,更是明事理、辨是非的方寸天地。”
写到“扩学舍纳‘全’”时,他想起前日去城郊乡塾看到的情景: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姑娘扒着塾馆的窗沿,踮着脚往里望,手里还攥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字。塾师出来撞见,厉声呵斥着把她赶走,小姑娘摔在泥地里,手里的树枝断成两截,却死死护着怀里用布包着的半本旧书。那画面像根细针,扎在他心上。
“女子为何不能入塾?”他在策论旁添了行小字,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论语》言‘有教无类’,先贤之意,岂分男女?”这句话写罢,他忽然觉得心里亮堂了许多,先前那些模糊的感受,此刻都化作了扎实的字句。
窗外传来巡夜婆子的梆子声,已是三更。贾宝玉放下笔,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才发现右手的指关节因为握笔太久,泛着不正常的红。他端起桌边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茶水涩得他皱起眉,却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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