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烛火煎夜读,墨香伴寒星(2/2)

黛玉放下笔,认真地看着他:“你这几日抄策论抄到指尖起茧,算学题做废的纸堆得比砚台还高,连柳砚都说‘从没见过哪个勋贵子弟这么拼’。”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况且,你不是为了应付考试才学这些,是真的想弄明白‘如何让百姓过得好些’,对吗?”

贾宝玉一怔,随即点头。最初穿越过来,他确实只想靠科举改变命运,可这些天查漕运账本时,看到“漕工冻死船头”的记录;核赈灾粮册时,发现“贪官虚报灾情侵吞粮草”的猫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抄策论的手便格外用力——原来这些枯燥的数字和条文背后,是无数人的冷暖生死。

“那就一定能过。”黛玉的眼神亮得像星子,“我父亲说过,‘应试求中,不过技也;心怀天下,方为道也。’你现在写的策论里有‘道’,考官怎会看不见?”

她拿起案上的《算学精要》,翻到“均输术”那页:“这个‘今有均输粟’的题,你上次算错了输送顺序。”她取过算筹,在桌上摆出算式,“应该先算各县到粮仓的距离,远的县份先送,近的后送,这样损耗最少——李考官当年考算学,就用这招拿了第一。”

算筹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碎玉落盘。贾宝玉盯着那些纵横交错的竹筹,忽然觉得那些曾让他头疼的数字,变得清晰起来。他跟着黛玉的思路一步步算,算出的答案与标准答案分毫不差,竟比之前快了一倍。

“对了,”黛玉像是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个锦囊递给她,“这是我用桃木屑和艾草做的,父亲说赶考带在身上,能安神。”锦囊上绣着枝寒梅,针脚细密,是她昨夜灯下绣的。

贾宝玉接过锦囊,塞进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有手炉的暖,有莲子汤的甜,还有此刻她指尖残留的药膏香,混在一起,成了驱散寒意的底气。他重新拿起笔,在策论结尾添上“臣请立漕运监察司,定期核查损耗,严惩中饱私囊者”,笔尖落下时,再无半分犹豫。

烛火又燃了半寸,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黛玉帮他将整理好的策论、算学题、考官忌讳录分门别类捆好,外面忽然传来柳砚的声音:“贾兄,我打听到李考官今早要去太和楼吃早茶,咱们要不要去‘偶遇’?”

贾宝玉起身时,发现手背上的红印已经消了,只剩淡淡的紫草香。黛玉帮他理了理衣襟,轻声道:“路上小心,别忘了带刚抄好的《漕运改良策》,说不定能递到他手里。”

“等我回来给你带太和楼的梅花糕。”他抓起书箱,脚步轻快地出门,怀里的锦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揣着颗小小的星子,在渐亮的天色里,暖得人浑身发颤。

书房里,黛玉看着案上堆得整整齐齐的书册,伸手抚过那页写满批注的算学题,忽然笑了。窗台上,那盆她前日搬来的水仙开了,嫩黄的花芯顶着露珠,在晨光里闪着光,像极了昨夜他手背上的紫草膏,微小,却足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