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潮暗流(1/2)
第十一章:江潮暗流
萨尔温江的水汽裹着硝烟味,在黎明的雾里弥漫。赵大山站在吊桥残骸边,看着江水卷走最后一块木板——昨夜日军撤退时,竟用炸药炸断了桥身,像是要把这片胶林与外界彻底隔绝。
“这帮狗娘养的,输了还掀桌子!”张屠户往江里啐了口唾沫,手里的工兵铲重重砸在礁石上,火星溅起又被晨雾扑灭。桥断了,不仅胶乳运不出去,国内运来的弹药和粮食也得绕远路,多走三天的山路。
赵大山没作声,只是盯着江对岸的密林。那里隐约有炊烟升起,日军显然没走远,像群盯着猎物的狼,随时可能反扑。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贴着张照片——是太原兵工厂的工人们在新造的机床前合影,周明站在最中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背景里的烟囱正冒着滚滚浓烟。
“赵队,岩勐长老来了。”王书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老人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些刚烤好的芭蕉,叶片上还带着炭火的焦痕。
“过江的路,我们知道条秘密水道。”岩勐把芭蕉往士兵手里塞,指节因常年握刀而布满老茧,“是祖辈躲英国人时踩出来的,水浅处能蹚过去,就是要穿过三道石缝,鬼子找不到。”
赵大山眼睛一亮:“有多少宽?能过马车不?”
“马车难,但人能走,还能背些轻弹药。”岩勐领着他们往上游走,拨开密不透风的野芭蕉,“昨天阿依的男人探过,石缝里没鬼子,就是滑得很,得用藤蔓编防滑绳。”
穿过半里地的胶林,果然看到处隐蔽的水湾。江水在这里拐出个“s”形,三道石缝像被巨斧劈开的裂痕,嵌在陡峭的江岸间,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几个克伦族青年正蹲在岸边,用坚韧的黄藤编织绳索,绳头系着磨尖的石桩,往岩壁上钉时发出“叮叮”的脆响。
“长老,让你的人歇着,这活我们来。”赵大山招呼士兵们上前,从背包里掏出工兵锤,“你们熟悉水道,等下带我们探路就行。”
岩勐却按住他的手:“赵长官,这是我们的地,护家的活,哪能全让你们干?”他对青年们喊了句克伦语,小伙子们立刻加快了手上的活计,黄藤在他们掌心翻飞,很快就编出条碗口粗的绳索,牢牢嵌进岩壁的缝隙里。
正午时分,第一队士兵开始渡江。王书生带着五个学生兵,腰里系着防滑绳,踩着水下的乱石小心翼翼地挪。江水没过膝盖,冰冷刺骨,石缝里的暗流时不时扯着人的裤腿,稍有不慎就会被卷进深处。
“脚踩稳!左边那块石头是活的!”岩勐站在岸边喊,声音在石缝间回荡。他年轻时猎过虎,眼神比鹰还尖,总能提前发现水下的陷阱。
轮到赵大山过江时,日头正烈。阳光穿过石缝,在水面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把碎刀。他背着支冲锋枪,子弹袋缠在胸前,走到最窄的石缝处,突然听到对岸传来隐约的马蹄声。
“趴下!”他一把按住身边的克伦族青年,两人猛地扎进水里。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打在岩壁上,溅起细碎的石渣。
“是鬼子的巡逻队!”王书生在对岸喊,举起步枪就打。枪声惊起一群水鸟,扑棱棱掠过江面,正好挡住了鬼子的视线。
赵大山趁机拽着绳索往前冲,冲锋枪在水里拖出条白痕。快上岸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摔进江里,呛了好几口带着泥沙的水。他挣扎着爬起来,刚站稳就看到个鬼子举着刺刀冲过来,寒光直逼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黄影从侧面扑来——是岩勐的儿子,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手里握着把胶刀,狠狠扎进了鬼子的后腰。少年没受过格斗训练,动作笨拙却狠厉,刀拔出来时带起一串血珠,溅在他黝黑的脸上。
“好小子!”赵大山一拳打翻另一个鬼子,拉起少年往石缝外退。枪声渐渐稀落,巡逻队见势不妙,骑着马往密林里逃了,留下三具尸体在岸边,很快被江水卷走。
少年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哇”地哭了。不是害怕,是激动,眼泪混着泥水往下淌,却死死攥着那把沾血的胶刀,像是握住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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