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执手相看两不厌(1/2)

重阳节的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卷着谢府后院晾晒的茱萸香囊,在回廊间打着旋儿。苏晚宁坐在临窗的软榻上,看着小孙子阿砚趴在案前临摹字帖。少年的笔触已初见风骨,只是写字时,总习惯性地将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极了谢承渊年轻时的笔迹。

祖母,您看这字成吗?阿砚举着宣纸转身,墨汁在鼻尖蹭出个小黑点。苏晚宁笑着掏出手帕替他擦拭,指尖触到少年温热的皮肤,忽然想起明远小时候也是这般调皮。比上次进步多了。她指着字里行间的笔锋,只是这捺画要再舒展些,像你祖父教的那样,要有筋骨。

话音未落,就见谢承渊端着药碗从外间进来。他今日穿了件酱色锦袍,领口绣着暗纹的寿桃,步履虽缓却稳健。该喝药了。他将青瓷碗放在小几上,氤氲的热气里飘出甘草的微苦,太医说这剂药要温着喝才管用。

苏晚宁皱了皱鼻尖,接过药碗却没立刻喝。入秋后她总有些咳嗽,谢承渊便日日盯着她服药,比当年监督学生背书还要严格。就不能放点蜜饯?她小声嘀咕,像个撒娇的孩童。谢承渊从袖中掏出油纸包,里面躺着几颗晶莹的冰糖:喝完药再吃。

阿砚在一旁看得直乐,被谢承渊瞪了一眼,吐吐舌头又埋头练字去了。苏晚宁小口啜饮着汤药,暖意顺着喉咙淌进心里。药碗见底时,果然有颗冰糖被递到唇边,清甜瞬间驱散了苦涩。抬眼时,正对上谢承渊含笑的目光,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细碎的光。

明心学堂的新校舍盖好了?苏晚宁捻起颗蜜饯喂到他嘴边,看着他无奈张嘴的模样忍不住发笑。谢承渊嚼着蜜饯点头:昨日去看过,梁木用的是南边运来的楠木,窗户都糊了双层纸,冬天也暖和。他说起校舍的布局,从讲堂到阅览室,细细密密全是考量,还留了间暖阁,供你冬日里给学生们讲书。

苏晚宁心头一暖,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在黑市暗河旁发抖的自己。那时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拥有这样的光景——不仅护住了想护的人,还让更多女子挣脱了桎梏。等身子好些,我想去看看。她握住谢承渊的手,指腹抚过他掌心的薄茧,再给新生们讲堂课。

谢承渊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我陪你去。他的目光落在案头的《女学新论》上,书页因常年翻阅已有些磨损,却被细心地包了蓝布书皮。当年你总说,这本书要修订到第十版才放心。他轻声道,如今已经是第十二版了。

苏晚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想起编纂初版时的艰辛。那时她白天教学生,夜里伏案写作,谢承渊便在一旁处理公务,烛火常常燃到天明。有次她累得趴在案头睡着,醒来时身上盖着他的披风,案上还温着参汤。

明日让管家备车,去趟琉璃厂。苏晚宁突然起身,在书箱里翻找着什么,去年学生送的那方端砚,正好给新校舍的陈列室添件物件。谢承渊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当心脚下,要找什么我来。他弯腰从箱底翻出锦盒,打开时,砚台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刻着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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