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2/2)

沈念安跪在冰冷的石地上,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脸上的泥污,狼狈得像只被暴雨打湿的雀鸟。她面前的黑陶缸翻倒在地,碎裂的陶片间,几只尚未成型的血引蛊在垂死挣扎,绿色的体液溅得到处都是。

御宸乾站在她面前,玄色衣袍下的肩膀微微起伏,显然是动了真怒。他刚从谷外回来,就撞见沈念安偷偷用自己的心头血催化血引蛊,甚至不惜划破手腕,任由鲜血滴进蛊缸——那是她前几日被他发现后,答应过再也不碰的禁术。

“谁让你碰它的?”御宸乾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砸在石地上,带着裂帛般的寒意。

可沈念安却沉默了,不发一言,

我想回家了,她心里想着,看着同伴们一个个都沉浸于这里,她有些怕了。

“啪”的一声,书卷摔在地上,散开的书页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正是那本他让她背的《清心诀》。

“给我背!”御宸乾指着书卷,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从第一页开始,背到能记住‘身乃载道之器,若不自惜,何谈成事’这句话为止!背不完,不准起来,不准吃饭!”

沈念安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没有说话。

最后沈念安被御宸乾关了一个月的禁闭,还带回了皇宫,他要亲自盯着她。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响,养心殿偏室的窗纸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得簌簌发抖。

沈念安指尖捏着的银针“叮”地掉在描金紫檀木案上,她猛地转头,就见一只巴掌大的青灰色蝙蝠正倒挂在窗棂上,两颗黑豆似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她面前摊开的《帝范》。更诡异的是,那蝙蝠翅膀底下竟露出半截绣着缠枝莲的锦缎,像是从哪个宫人的衣袍上撕下来的。

“又在玩这些旁门左道?”

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念安手忙脚乱地拢起桌上的银针,指尖却被一根藏在书页里的蝎尾针蛰了下。她疼得“嘶”了声,抬眼就见御宸乾站在门口,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沾着些夜露,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陛下不是在西暖阁看奏折吗?”她把那只还在扑腾翅膀的蝙蝠塞进袖袋,袖口立刻传来一阵细微的啃咬声。这是她新养的“听风蝠”,能循着人的气息找到藏起来的东西,昨天刚从钦天监的墙角挖出来的。

御宸乾走到案前,目光落在那本被银针扎得满是小孔的《帝范》上。书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虫蜕,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甜气——那是用十几种毒虫的血调和出来的养蛊香,沈念安总说闻着这个才记得住字。

“朕要是再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养心殿的梁柱都掏空,养你的百足蛊?”他拿起一支银针对着烛光看,针尖泛着幽蓝的光,“上次在御花园养金蚕,差点把太后的鹦鹉毒死;前儿又在太液池放食人鱼,说是要训练它们看守国库。沈念安,你当这皇宫是你练蛊的十万大山?”

沈念安低头抠着袖口的绣纹,声音越来越小:“那鹦鹉本来就老眼昏花,是它自己啄了金蚕的粪便……食人鱼也很乖,昨天还帮我叼上来一枚掉在池底的玉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