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2/2)
御宸乾看着那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个古怪的符号,像朵没开的花。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半块陶片,上面的刻痕倒像是这符号的另一半。
“你想去多久?”
“不定。”沈念安抬头,眼里映着烛火,亮得像星,“或许三月,或许半年。等看够了山川,记全了风物,自然就回来了。”
暖阁里静了下来,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御宸乾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忽然想起幼时太傅讲的故事,说有只鸟生在金丝笼里,却总望着窗外的云,后来趁人不备撞破笼子飞了出去,没人知道它最后落在了哪里。
“朕不准。”他别过脸,看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声音硬了几分,“京中藏书还未看完,内府的几件青铜器你也说要拓片,此时离京,岂不可惜?”
沈念安的指尖猛地收紧,素笺的边角被捏出深深的褶子。她早料到会是这样,却还是觉得心口发闷,像当年在古墓里被石壁夹住了胳膊,明明能看见光亮,却怎么也挣不脱。
“陛下,”她的声音低了些,却带着股韧劲,“书是死的,景是活的。念安在书中读了百遍‘黄河之水天上来’,不如亲眼去看一次壶口的瀑布;在拓片上描了千遍‘长城万里蜿蜒’,不如亲手摸一摸城砖上的刻痕。这些,都不是待在京城里能得到的。”
御宸乾的呼吸顿了顿,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沈念安以为事情已成定局,准备收起素笺时,却听见他叹了口气,那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水面。
“明日辰时,去内务府领块腰牌。”他拿起那枚银簪,在素笺上轻轻一点,“就说是朕特准的‘游学儒士’,沿途州府见了腰牌,自会照应。再让他们给你备辆轻便的马车,别太张扬,也别委屈了自己。”
沈念安猛地抬头,眼里的光亮得惊人,像瞬间点燃了整座暖阁。“谢陛下!”
“别高兴得太早。”御宸乾将银簪扔回烛台,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路上每隔半月,给朕递封信,说说你见了些什么,遇了些什么。若是敢偷懒……”
“念安不敢!”沈念安连忙应着,指尖抚过素笺上被银簪点过的地方,那里微微发皱,却像开了朵看不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