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府学日常（2/2）

堂内议论声渐起，有生员赞同陈敬源的“制度说”，也有不少人认可张光德的“本心论”。

先生抚须起身，戒尺轻叩案桌，喧闹声即刻平息：

“诸生所言，皆有可取之处。”

他目光深邃，

“‘民为邦本’，本在‘民生’与‘民心’。无民生之安，民心无从谈起。无民心之向，邦本难以长久。程朱之学重制度规范，陆王之学重本心自省，二者相辅相成。

汝等他日若入仕途，当谨记。既要格物穷理，完善治民之策。亦要致良知、守本心，以民为念——如此，方能固邦本、安天下。”

生员们皆躬身行礼：“学生受教！”

窗外的桂树随风摇曳，光影在麻纸上轻轻晃动，“民为邦本”四字，伴着墨香，深深印入众学子心中。

巳时（9-11点）是自习课业时间。号舍内静悄悄的，只听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生员们或抄写经文、补注典籍，或与同舍同窗切磋学问。也有生员临摹名家书法，力求字迹工整，以备科考卷面之用。斋长不时巡舍，见有懈怠者便轻声提醒，确保课业不辍。

午时（11-13点），生员们前往学宫西侧的膳堂用餐。

未时（13-15点），课业分文武两类。文生留在斋舍研习八股文的起承转合，练习破题、承题、起讲的章法。

武生则入射圃习射，挽弓搭箭，瞄准靶心，弓弦破空声不绝于耳，即便文生也需每月参与三次射圃课，修习骑射以明“文武双全”之道。

申时（15-17点）是答疑与讲论时间。生员们结伴前往教授、训导的值房，请教日间未解的经义难题。也有生员自发在明伦堂前的空地上开展“经义会讲”，一人主讲，众人辩驳，唇枪舌剑间，学问愈发精进。

酉时（17-19点），暮色渐浓，生员们返回号舍，就着油灯继续补全课业。陈敬源也整理日间的批注，将疑难解答誊写在错题簿上，又预习次日要讲的篇目。

膳堂送来晚间的稀粥与咸菜，众人匆匆用过，便又投入学习，直到亥时（21-23点）斋长锁门，才熄灯安歇。

每月朔望日（初一、十五）是休沐日，生员可自由活动——或归家省亲，或前往府城的书坊购买典籍，或与同窗结伴游赏淮水风光。但多数生员仍会留在府学，趁无人打扰，埋头苦读，只为在岁考、科考中取得佳绩，早日通过乡试、会试，博取功名，光宗耀祖。这日复一日的勤勉与坚守，正是万历年间府学生员的常态，也是大明科举制度下无数读书人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