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逢话诀别(1/2)
离了清河镇,四人连夜奔武宁而去。
月上中天时,才寻得处背风山神庙暂歇。
篝火吞吐着木柴,暖光漫过秦虎手中的红缨枪,枪杆泛着沉实的光。
阿璃指尖轻触枪尖旁的红缨,忽然抬眸望向他:“秦叔,您说当年在突厥阵中救我爹,这杆枪是不是也像今日这样,能挑飞敌人的刀?”
刀疤张往火里添了块干松枝,火星噼啪溅起,抢着接话,语气里还裹着当年的热血:“何止挑刀!那时他左臂举枪护着王爷,右臂徒手就能拧断突厥兵的腰刀,枪尖的红缨浸满了血,黑沉沉的,却半步没退!”
书生坐在一旁,指尖摩挲着袖中半块磨损的狼纹木牌,那是十八骑分领的信物,声音轻却清晰:“还记得突围后在破庙,你嫌我缝伤口的针线粗,骂‘苏文清你这手艺,不如营里的伙夫’,转头却把我递的金疮药,偷偷分给了受伤的小兵。”
秦虎听着这些旧话,紧绷的肩背渐渐松了。
他记得那夜北风如刀,十二骑分立四方,萧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他们知道,此别或成永诀……
秦虎左手攥着枪杆笑了笑,眼角却悄悄发湿:“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总以为,十八骑能一辈子并肩,哪想后来会散成这样。”
他的目光落在阿璃手里把玩的玉佩,语气沉了些,“王爷当年总说,咱们十八骑是北境的盾,可后来……倒让少主受了这么多苦。”
阿璃摇摇头,把玉佩攥得更紧,掌心都沁了温:“秦叔,张叔,文清叔,有你们在,我不苦。我爹说过,十八骑的心,从来没散过。”
篝火在夜风里蜷了蜷,火星子溅在冻土上,灭得只剩一点青烟。
刀疤张屈指弹开腰间的鹿皮刀鞘,断雪刀“噌”地露了半寸寒光,指腹蹭过刀身月牙形的缺口——那是当年护萧策突围时崩的。
刀面晃着光,把四人的影子叠在一块儿,忽明忽暗间,倒像把十六年的久别重逢,都揉进了跳动的火光里。
阿璃望着火舌舔舐木柴的纹路,眼眶忽然发潮。
十六年前的风好像顺着火光钻进来,裹着北境的寒气撞进眼前:
那时宫墙瓦当还挂着残雪,融了又冻成冰碴,砸在青砖上叮当作响。
残阳把皇宫广场染得暗红,像泼了半干的血。
父亲萧策立在中央,鎏金长刀的吞口被烛火映得发亮,刀刃上还沾着方才突围时的血。
那是沈从安黑甲卫的血,也是燕云十八骑兄弟的血。
只剩十二骑,个个带伤,却没人退后半步,甲叶碰撞的轻响里,满是赴死的决绝。
“时辰到了。”
赵烈往前踏了半步,玄甲上的血粒还没干透,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
那是方才杀散追兵时,黑甲卫的血溅在上面,冻成了暗红的冰粒。
他指尖无意识捻了捻左耳的牛角耳坠,那是柳寻死在吐蕃死士箭下时,他从尸身上摘的,耳坠边缘还留着箭簇刮过的缺口。
“红妆和陈婆已带着小阿璃在东城门候着,老马头的船泊在黄河渡口,就等咱们分路。”
萧策点点头,目光扫过眼前几张熟悉的脸:
疯子李按紧了箭囊,囊口露着半袋穿云箭;
弩哥正低头缠备用弓弦,指缝里夹着半截蜡,弦上沾了蜡油,亮得发滑;
石墩的铁盾靠握在手里,盾头还沾着黑甲卫的甲片碎屑,风一吹,碎屑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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