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逢话诀别(2/2)

秦虎双手握枪,枪杆抵着地面,枪尖红缨被残阳映得发亮……赵烈、书生、红妆、老马头、账房、影、药老,还有刀疤张。

这是燕云十八骑余下的全部骨血,他们要分三路,用命为襁褓里的小阿璃铺出一条生路。

时间不等人!

方才那场突围恶战,刀光剑影里拼尽了最后一分气力,总算将沈从安及其党羽暂时杀退。

可刀锋上的血还未凝干,颈侧的寒意已先一步渗进骨缝,谁都清楚,真正的危机远未过去。

“分四路走。”萧策的声音沉得像北境的冻土,指腹摩挲着手里的地图,指尖划过“东路密道”“西路戈壁”“南路黄河”“中路破庙”四个红圈。

他抬手将狼图腾玉佩掰成四半,一半塞进赵烈手里,一半递给疯子李,一半抛给刀疤张,最后一半给老马头。

这是他与兄弟们的约定:“玉佩聚,骑归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攥紧兵器的手,喉结滚了滚:“东路赵烈、红妆、陈婆,护小阿璃走陆路,往北境边陲去,那里有咱们的旧驿站;西路疯子李、弩哥、石墩,带假襁褓往西北戈壁,引开黑甲卫主力;南路老马头、账房、影走黄河水路,伪造东路改道的假消息,拖慢沈从安黑甲卫;中路刀疤张、书生、药老、秦虎,在京城外围设疑阵,吸住沈从安追兵精锐——记住,你们的命不是自己的,是北境数十万百姓的!”

残阳如血。

萧策像尊绷着弦的石雕,低声下令:“我断后。在此拖住沈从安,为你们争时辰。”

“王爷,不可!” 赵烈的声音先炸了,玄甲碰撞的脆响在死寂里格外刺耳,“我等来断后!您护小阿璃撤!她生下来就没了娘,再不能没您!您在,燕云骑就在;您若不在,北境就塌了!”

疯子李按箭囊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就是!当年您带咱们从尸堆里爬出来,如今该换咱们护您走!”

石墩瓮声瓮气地捶了下铁锤,震得地面落了层灰:“俺的铁盾还能砸开一条路,王爷您……”

萧策望着眼前这些人,他们从少年时就跟随他一路征战,闯过戈壁的沙,踏过黄河的冰,百战千险,万死千生,可如今……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扬起手,甲片碰撞的轻响像断了的弦,众将士瞬间静下来。

“听我的没错。”

他指尖按在鎏金长刀的吞口上,那是阿凝生前为他缠的鲛绡,如今已磨得发旧,“沈从安要的是我这条命,只有我留在这儿,你们和阿璃才有生路。何况……”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里裹了层冰,“阿凝死在他手里,这仇,我得亲自报。”

他忽然攥紧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烛火映在他眼底,像两簇不肯灭的火:“别争了。这不是商量——是镇北王对燕云十八骑,最后的命令!”

众人黯然。

疯子李突然举弓,“咻”地一箭射杀远处刚冒头的一个沈从安兵卒,朗声道 :“王爷放心,我李狂的箭,就算只剩一支,也能为少主挡一轮追兵。”

秦虎跟着将红缨枪往地上一戳,震得帐内尘土微扬,声如洪钟:“末将的枪,还能挑飞十个吐蕃死士,定护中路周全!”

萧策一挥手,众将士依计划开拨,只留下“王爷保重”的回音响彻广场……

而西路疯子李最终隐姓埋名,南路老马头漂流黄河……这些后话,阿璃至今未知……

此刻破庙中,阿璃眼圈微红,她仿佛看到那时父亲眼底掠过一丝英雄末路的涩意,随即又被暖意漫过:

自母亲苏凝身死,父亲他已下定决心,绝不苟活!

他只盼着能亲自手刃沈从安,为阿凝报仇;只盼着小阿璃和燕云骑余众能平安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