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男扮女装(2/2)

等他再睁眼时,水缸里映出个清秀佳人。

杏眼桃腮,眉目如画,竟有七八分俊俏。

待妆成,连无尘都微微一怔。

“我的亲娘...”

林承启看傻了,“这、这是谁?”

“记住,你现在是个哑女。”无尘叮嘱。

“为啥是哑巴?”

“你一开口就露馅。”

计划开始了。

细作放出风声,说有两个落单的“女眷”在红树林边捡柴火。

傍晚,林承启和无尘挎着篮子走进滩涂。

他学着宫里见过的宫女走路,扭扭捏捏,深一脚浅一脚,看得躲在暗处接应的明军士兵都想笑。

“姐姐,”

他压低嗓子,用自以为细弱的声音对无尘说,“这……这能行吗?我总觉得要露馅。”

无尘瞥了他一眼,低声道:

“少说话。走路自然点,别同手同脚。”

林承启苦着脸,努力调整步伐,心里把小林子骂了一百遍,怪他这身体不够“娇柔”。

果然,没走多远,树丛里钻出几个海盗,叽里呱啦围上来。

无尘立刻缩起身子,低下头。

林承启有样学样,往无尘身后躲,还不忘用篮子挡住自己可能过于平坦的胸部。

海盗没起疑,骂骂咧咧把两人捆上,蒙了眼,塞进小船。

一路颠簸,到了贼窝。

那是个搭在水上的寨子,木头房子又潮又暗。

他们被关进一间棚屋,里面挤着先前被抓的妇女,个个面带泪痕。

解开绳索,无尘压低声音对大家说:

“莫怕,我们是郑和公公派来救你们的。”

妇女们将信将疑。

林承启凑到门缝往外看,又竖着耳朵听动静,缩回来说:

“就两个守卫。可这水路像迷宫,得有人出去报信。”

无尘点头:

“”我去探路,你稳住这里。”

“放心!”

林承启一拍胸脯,想起自己是“女人”,赶紧把手放下,扭捏地绞着衣角。

这模样逗得旁边一个年轻媳妇破涕为笑。

夜深了,无尘像片影子,悄无声息地弄晕守卫溜了出去。

没过多久她又回来,指尖蘸水在木板上画图:

“东南角有条窄水道,能通外面。”

林承启把路线记住,说:“我去报信!我腿脚快!”

无尘看着他。

此刻的林承启脸上脏兮兮的,头发散乱,穿着不合身的女装,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

她点了点头:“小心。”

林承启猫着腰溜出寨子,找到接应的哨探。

天快亮时,外面突然杀声震天!

郑和的大船堵住主河道,张通带兵乘小艇沿着隐秘水道冲进来!

水寨顿时大乱。

海盗们懵了,没料到明军来得这么快。

混乱中,几个杀红了眼的悍匪,瞧见这边孤零零的棚屋,提着刀就冲了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嚷着。

眼看木门摇摇欲坠,屋里的妇女们吓得缩成一团。

无尘眼神一凛,低喝道:

“都蹲下,别出声!”她顺手抄起那根顶门的粗木杠,闪身就贴在了门后。

可就在这时,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体里头,那个属于楚妃的意识正在瑟瑟发抖,一股子恐慌直往她脑门里钻。

“天爷!这、这是要动手吗?我…我连只鸡都没杀过…”

无尘赶紧在心里头默念,像是安抚受惊的小猫:

“楚衣,别怕,闭上眼睛,交给我。”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发软的手腕,这毕竟是楚妃的身子,娇生惯养的,力气差得远,全凭她穿越前练就的技巧撑着。

“砰”的一声,木门被一脚踹开。

第一个海盗刚探进半个身子,眼前黑影一晃,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他哼都没哼一声,软泥般瘫倒在地。

后面两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无尘手里的木杠已经带着风声扫了过去,或点或敲,又快又准,专找关节、穴位这些吃痛的地方。

只听“哎哟”“妈呀”两声叫唤,那俩也抱着胳膊腿滚倒在地,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

动作行云流水,与她“楚妃”的外表格格不入,把屋里的妇女们都看呆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眨眼工夫。

无尘握着木杠,微微喘息,心里头楚妃的意识还在发懵,喃喃自语:

“我…我方才…打倒了三个男人?…我居然会武功了?”

林承启捡了块石头攥在手里,紧张地盯着门口,嘴里嘟囔:

“来、来呀!本姑娘跟你们拼了!”

他那发抖的狠话,把紧张气氛冲淡了不少。

棚屋里的危机暂时解除,外面的喊杀声也渐渐稀落下去。

张通带着一队明军士兵寻了过来,看见门口躺着的三个海盗和持棍而立、气息微乱的无尘(楚妃),都有些吃惊。

“楚…楚姑娘,没事吧?”

张通改了口,他知道这位身份特殊。

无尘放下木杠,轻轻摇头,恢复了那副温婉模样:

“没事,有劳张将军。”

林承启赶紧把石头丢了,扯了扯皱巴巴的裙子,凑过来表功:

“张将军,你瞧,我也出力了!”

张通瞅着他那花猫似的脸和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哭笑不得,挥挥手:

“行了行了,知道你‘林姑娘’勇猛!快去把脸洗洗,像什么样子!”

陈祖义的水寨被一举端掉,救出来的妇女们都安置回了宝船。

船队正准备扬帆继续航行,谁知,第二天下午,一条小船打着白旗就靠了过来。

来人自称是陈祖义的部下,奉了他们“陈大王”的命,送来一份请帖,言辞恳切,说是一心归顺朝廷,请郑和公公务必赏脸,去岸上寨子里赴个宴,当面请罪。

中军帐内,气氛又紧张起来。

郑公公,此去凶险,”

副使王景弘劝道,“陈祖义狡诈,必是诈降。”

郑和沉吟片刻:

“我知道。但若不去,显得我们怯懦。你带人在海上戒备,我带两百精锐上岸。”

夜幕降临,郑和带着林承启等二百精兵,前往陈祖义设宴的地点。

那寨子临海而建,点着不少火把,亮堂堂的,却静得出奇。

海风吹得火苗忽明忽暗,映得人影也跟着晃动。

陈祖义早早等在寨门口。

他个子不高,身子粗壮,脸晒得黑红,手脚都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

他脸上堆着笑迎上来,但那笑像是浮在面上,没进到眼里。

他眼神里藏着东西,像是警惕,又像是憋着股气。

“郑公公肯赏脸,我这小地方都亮堂了!”

陈祖义拱拱手,声音洪亮,带着海风的味道。

郑和也拱拱手,目光平静地扫过院子,又看了看陈祖义身后那些汉子。

那些人,个个眼神像刀子一样利。

酒菜摆上桌,众人落座。

酒过三巡,桌上看着热闹,底下却绷着根弦。

陈祖义突然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陶碗磕出闷响。

他脸上的笑收得干干净净,直直看着郑和:

“郑公公,您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我是个粗人,有句话憋了很久,今天非说不可!”

“请讲。”

郑和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我就想问问!”

陈祖义声音高了起来,带着压不住的火气,

“朝廷一道禁令把海封了,这把刀最后落在谁脖子上?是我们这些靠海吃饭的人!潮州老家,多少乡亲守着大海饿肚子!不让打渔,我们吃什么?喝风吗?”

他猛地站起来,手指着门外黑漆漆的海面:

“封了海,就是断了活路!要不是没饭吃,谁愿意干这掉脑袋的营生,在这海上人不人鬼不鬼地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