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雪葬(1/2)

凛冽的寒风在冰屋外呼啸,每一次撞击都被厚重的冰墙阻挡,只留下低沉的回响,仿佛是风被拒之门外的不甘。

诸葛川缩在屋内,看着纪沧海用机械狗切割、托运和建设一条龙服务,搭建起来的爱斯基摩小屋,摇了摇头,“老大就是老大,就是懂得享受。”

“自己笨别怪人,让你带机械狗来,是你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纪沧海盘膝坐在冰凿的矮凳上,拿着匕首在一块整装的冰块桌子上游走。

“我哪想得到这些,不寻思出了故障还得运回去,太费劲了嘛。”诸葛川挠了挠头。

“行了,谈谈正事吧,”纪沧海终于用匕首在冰桌上雕刻出了简易地形图,刀尖在位置上重重一点,此刻的姬路师团在这驻扎。

“小鬼子蹦跶得够久了。”纪沧海抬起头,目光扫过围坐在冰屋内的几人,“各地抗联的工作队都派人来联系,就等着我们去帮他们二次土改翻身了。”

孙晓往炉膛里添了块鲸脂,火光忽地窜高,“刚截获的情报,姬路师团要派一个满编的步兵联队进行报复扫荡。”她手指划过地图上几个红圈,“这块硬骨头,怕是不好啃。”

诸葛川把玩着缴获的怀表,表链在指间叮当作响:晓,你得算上队长带来的新兵,咱们可是有一千多人,对方差不多四千。他突然咧嘴一笑,这么富裕的仗,好久没打过了。

冰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鲸脂燃烧的噼啪声和屋外风的呜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纪沧海身上。

“富裕?确实,想击溃他们很富裕,”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而非即将到来的四千敌军的生死,“但是你把鬼子打疼了,打怕了,他们缩回本土,我们在朝鲜怎么做?建立据点?先不说我们还没到站在前台的时候,光舆论这块就能拿捏的你死死的。”

纪沧海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四千人……嗯,一个满编联队。鬼子陆军标准的骄傲。”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你们说如果他们死于意外会如何?”

“意外?四千人?”诸葛川有些摸不着头脑。

纪沧海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冰桌上,十指交叉,下巴轻轻搁在指关节上,“钓鱼你不懂吗?你除了下饵,还需要收敛锋芒,一条一条的钓,慢慢的消化掉池塘里的鱼……”

他停顿了一下,诸葛川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似乎捕捉到了纪沧海话中的关键。

孙晓则微微蹙眉,若有所思,“队长,你用网子捞鱼,也可以一网子一网子下啊?钓鱼不慢吗?”

纪沧海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要你抬杠啊,人不比鱼聪明,你用网子捞一把,傻子都知道要换地方玩了。”

纪沧海的目光重新落回冰桌上的地图,刀尖精准地点在了长津湖北侧那个形如巨碗的死亡谷地。“那个木村应该是有点背景,有人给松本义雄施压,要不然他也不会组织大规模扫荡,此刻想必正怒火中烧,急于找回他丢失的颜面呢。”他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这种急于求成的心态,就像一头闻到了血腥味却又找不到猎物的……莽撞野兽。”

他的刀尖在长津湖的位置轻轻画了个圈,“我们,可以给他提供猎物……”他抬起头,看向诸葛川,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诸葛川,让你的特战小队,在长津湖周围……制造点热闹。要让松本义雄发现,一支装备着缴获的‘荒军’武器、规模似乎不小的……朝鲜义勇军主力。动静要大,痕迹要真,要让松本确信,木村的失踪,就是他们干的,而且他们……得意忘形了。”

纪沧海身体向后靠回冰雕的椅背,姿态放松,仿佛在谈论晚餐的菜单,“如果他们在进入长津湖时赶上了雪崩……”

诸葛川打了个响指,瞬间明白了什么意外,他接话道:“那姬路师团和小日子大本营的那些参谋们……一定会产生一种错觉,朝鲜的反抗力量,虽然狡猾、残忍,造成了令人遗憾的损失,但本质上……依然是一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他们只是利用了朝鲜复杂的地形和恶劣的气候钻了空子。只要认真起来,集结起堂堂正正的力量,就能像碾死蚂蚁一样……将其彻底碾碎。”

纪沧海非常满意的看着诸葛川,“对,我们要把朝鲜当成一个池塘,让小鬼子心甘情愿的跳进来,”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湖裂开的第一道缝隙,寒气逼人,“所以但凡我们碰到的鬼子部队,必须全歼,记住要屏蔽他们的电台信号。我们要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一条一条的都钓上来,”他的刀尖猛地刺向地图上那个碗状的谷地,“这个姬路师团只是第一条!”

“不要觉得对方弱就大意,”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宣告命运般的冷酷和终结感,“我们的目标是在朝鲜吃下足够多的鬼子师团。”

纪沧海最后环视一圈,嘴角再次勾起那标志性的、优雅而危险的笑容,“我们要让松本,让日本大本营,在收到他们又一个联队……甚至更多部队‘意外’遭遇毁灭性雪崩的报告时,依然固执地相信,那只是该死的朝鲜天气和愚蠢指挥官的责任。”他轻轻弹了弹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深邃如寒潭,“而我们依然只是他们地图上……挥手可灭的朝鲜地方抗联。”

“全歼,是唯一的要求。不留活口,不留痕迹,只留下……自然的‘意外’。”纪沧海平静地做了最后的总结,“吃下能够满足我们胃口的师团,才算是真正‘富裕’的仗。”

“老大,我懂了,不过如何预置战场啊,进入长津湖的区域也不少。”诸葛川看着冰雕地形图有些头疼,进入长津湖的通道有三条。

冰屋突然陷入沉寂,只听见外面风雪拍打冰墙的沙沙声,纪沧海悠悠的看着地形冰雕,“姬路师团入朝后没有受到像样的抵抗,他们又急着找报复,直线距离应该是他们的首选,这三处通道都埋设地雷,走哪个炸哪个,黑龙军集结在可能性最大的这一路,碰不上的话我们远程解决。”

收到,诸葛川猛地拍腿,我带几个机灵鬼,去长津湖边上使劲闹腾!放风出去,就说咱们朝鲜义勇军要在湖边开誓师大会,招兵买马,准备端掉镜城的鬼子老巢!再把咱们缴获的鬼子破枪破刀故意丢几把在显眼地方……他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保证气得松本那老鬼子七窍生烟,把主力全往埋伏圈里调!晓晓,埋雷这活交给你了哈......

孙晓默默递过热好的烧酒,酒香混着鲸油味在冰屋里弥漫:说那么多不就是不想干活吗,行,我去埋雷。

那咱们就送他场冰封九州,雪葬仇敌。纪沧海把匕首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刀花,甩到了长津湖位置,刀刃滑过雕刻的山体,一阵碎屑乱飞。

木村中佐连同其亲卫人间蒸发般的失踪,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姬路师团师团长松本义雄中将的脸上,也抽在整个师团的荣誉上,失踪现场只留下象征性屈辱的兜裆布和零星的搏斗痕迹,没有大规模战斗迹象。

松本的怒火烧毁了理智,他严令各部,不惜一切代价,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线索,更要彻底铲除咸镜北道抗联的根基!雪原肃清行动在歇斯底里的氛围中全面升级。

咸镜北道的金川里,这个曾经在诸葛川帮助下短暂恢复生机的村落,再次沦为地狱,不再是零星的劫掠,而是彻底的、毁灭性的报复。

六个中队的鬼子兵,如同梳子般将村庄及其周边山林反复梳理。他们不再是驱赶“猎物”取乐,而是执行着“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任何可疑的痕迹,一个陌生的脚印、一块来不及掩埋的兽皮、甚至村民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浓烟滚滚,吞噬了天空,茅草屋在烈焰中发出痛苦的呻吟,轰然倒塌。来不及逃走的老人被刺刀挑死在自家门槛上;试图保护孩子的母亲被机枪扫成了筛子,温热的鲜血溅在雪地上;婴儿的啼哭声被手榴弹的爆炸声无情掐灭。

鬼子兵狞笑着,将抢来的粮食、家禽,甚至女人身上稍微像样的棉袄都堆上大车。一个曹长发现地窖入口,不由分说便扔进去两颗手雷,里面躲藏的十几个村民瞬间人仰马翻,凄厉的惨叫声被闷在地底,只有滚滚黑烟从缝隙中涌出,带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八嘎!找不到抗联,就让这些贱民替他们赎罪!”带队的大佐挥舞着军刀,脸上溅满血点,眼神疯狂。村庄中央,幸存的几十个村民被刺刀逼着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而鬼子架起了重机枪,枪口冷冷地对着这群绝望的人。

就在松本以为高压扫荡会逼出抗联主力时,长津湖方向传来了令他暴跳如雷的消息。

几艘破旧的渔船被故意遗弃在冰封的湖岸边,船上散落着印有“朝鲜义勇军”字样的简陋传单,以及几把明显带有改造痕迹的、刻着“义勇军”字的破损三八式步枪。湖边雪地上,发现了大量新鲜的脚印和篝火余烬。

更让松本无法忍受的是,潜伏的汉奸传回消息,称亲眼看到抗联头目在湖边检阅部队,扬言不日将攻打镜城!虽然情报模糊不清,但结合湖边发现的证据,松本那被愤怒扭曲的理智,立刻将长津湖视为了抗联主力的藏匿点和集结地!他认定木村中佐的失踪,就是这一部队所为,是他们发动大规模行动的前奏!

“目标长津湖北谷!第三、第四、第五联队,立刻转向!第一、第二、第六联队,封锁所有通往长津湖的道路!我要将这群老鼠,堵死在那冰碗里,碾成齑粉!”松本对着地图,发出了孤注一掷的咆哮,愤怒他忽略了长津湖北谷那令人不安的地形报告。

咸镜北道的隆冬,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白色巨熊,用它那狂暴的爪牙,将图们江两岸的山峦撕扯得支离破碎。

纪沧海像一尊冰雕,趴在精心构筑的雪窝子里已经整整六个小时,睫毛、眉毛、甚至防寒面罩的边缘,都凝结了厚厚的、浑浊的冰霜。此刻,他死死盯着山谷里蜿蜒的黄色长蛇——那是姬路师团第三、第四、第五联队的行军纵队,比预期的多了两个联队。

蜿蜒的鬼子队列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齐膝深的积雪中,沉重的驮马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发出痛苦的嘶鸣,马背上的军官双腿早已和冰冷的金属鞍鞯冻在一起,表情僵硬麻木。

队伍中段,几个辎重兵用刺刀和枪托,徒劳地砸着冻得像石头一样的牛肉罐头,冰屑飞溅。

一个少尉不耐烦地冲过去,抡起巴掌狠狠抽在其中一个士兵的脸上:“八嘎!动作快!耽误了合围,死啦死啦地!”

“老大,都准备好了。”诸葛川像雪狐般滑到他身旁,八一杠枪管上缠着的白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三百公斤高纯度硝化甘油,混着孟哥特制的铝热增敏剂,全埋在北坡那个最脆弱的断层线正下方了。引信双重保险,保证一点就着,妥妥的送他们上西天看富士山雪景。”他压低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冷酷。

纪沧海微微眯起眼,声音透过防寒面罩,显得有些沉闷:“你把松本同志气的够呛,鬼子比预想的要多不少,估计一波雪崩不一定能带走。”

“问题不大,鬼子先锋队刚蹭过冰瀑,”诸葛川掏出一个造型粗犷、带有孟庆斌个人风格的“孟式”强力起爆器,“那冰瀑滑得,摔下去好几个,现在三个联队正好全挤在死亡区!后面鬼子的重机枪队和那几门笨重的九二步炮,也刚吭哧吭哧地挪进来。”他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在雪光映衬下显得有些森然。

纪沧海舔了舔早已开裂、渗出血丝的嘴唇,冰冷的空气刺激得伤口一阵刺痛。“再等等,”他的声音如同磐石,“等他们的重机枪队和炮兵队再进来点……”他的战术目镜十字线,如同死神的凝视,早已稳稳锁定了山谷中段。

时间在酷寒和紧张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当太阳那最后一缕如同回光返照般的金色光芒,堪堪擦过远处锯齿状的雪峰尖顶时,整个死寂的山谷,被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冲锋号声骤然撕裂!

“敌袭——!”

两侧陡峭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坡上,毫无征兆地“生长”出一片身披雪白斗篷的身影!他们如同传说中的雪鬼,沉默地矗立在风雪中,手中的武器反射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喷吐的火舌又强行挽留住了它。

“保持队形!不许慌乱!射击!射击!”佐藤大佐翻身下马躲在一侧,挥舞着军刀,声嘶力竭地咆哮。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带着色厉内荏的恐慌,现在处的位置太尴尬了,他很担心……

纪沧海眯起的眼睛寒光一闪,时机到了!他抬起带着厚重手套的右手,做了一个干脆利落、充满毁灭意味的下切手势,“送他们上路!”

“得令!”诸葛川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能手刃鬼子是每个华夏男儿的夙愿,他果断的压下了起爆器。

轰隆隆隆——!!!!

没有渐强的过程,只有瞬间的、毁天灭地的爆发!仿佛沉睡在地心深处的雷神被彻底激怒,挥动起了他的雷神之锤!整座北坡,不,是整个山谷都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埋设在致命断层线下的三百公斤硝化甘油与铝热剂的混合体,被精准地同时引爆!

首先传来的不是声音,而是一种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狂暴无匹的震动,大地如同巨鼓般被擂响,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才撕裂空气,如同亿万面巨鼓同时在耳边擂响!

肉眼可见的、狂暴的环形冲击波以爆炸点为中心,呈球状向四周疯狂扩散,所过之处,表层积雪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生生掀起,抛向数十米的高空!雪粉、碎石、冻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白色混沌!

但这仅仅是地狱序章的前奏!

刹那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实则是巨大的声波暂时摧毁了听觉,是更恐怖、更宏大的自然之怒!整座雪山,那积累了千万年、重逾亿万吨的积雪层,发出了沉闷而巨大的呻吟。先是靠近爆炸点的断层线边缘,几块如同房屋大小的巨岩裹挟着磨盘大的雪块,轰然剥落,翻滚着砸向谷底,瞬间将下方一小队鬼子连人带马砸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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