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建设(2/2)

“鼓励有条件的屯居,利用集体收益和本地资源,发展初级加工业!把原材料变成更有价值的产品!比如……”他又道:“林区屯居建小型锯木厂,把原木加工成板材,矿区屯居建选矿厂或小型冶炼作坊,渔场屯居建腌鱼、熏鱼作坊,延长保存期,卖得更远,农业屯居建面粉加工坊、榨油坊。”

“这些小型屯企,所有权归屯居集体,收益纳入屯居整体分配体系。这不仅能提升资源附加值,让屯居更富裕,更能创造大量就业岗位,这才是良性循环!”郑海龙摸了摸下巴,感觉说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托洛茨基。

“吸引力在哪?”郑海龙自问自答,“就在于让每一个屯居居民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只要努力干活、发展生产,直接关系到自己和家人碗里的肉多不多,房子暖不暖,孩子有没有书读!屯居富了,大家都能分到实实在在、沉甸甸的好处!这比一万句空洞的‘为了龙国’、‘为了未来’的口号,都更有力!这就是最朴素的真理!利益,是驱动人行动最强大的引擎!”

托洛茨基显然被这个大胆的方案震动了,他眼中精光闪烁,但长期养成的谨慎让他立刻看到了潜在风险,他打断了郑海龙的畅想,冷冷地泼下理性的冰水:“郑海龙同志!不是打击你的热情!你这套屯企模式,确实能保证屯居身份对当地人有致命的吸引力,也能有效利用资金确保初期生产和发展。但是!问题同样尖锐!”

“第一,中央财政被大幅分润!50%甚至更多留在屯里,长此以往,中央如何集中力量办大事?修铁路?建大型工厂?维持强大军队?钱从哪里来?会不会导致中央虚弱,地方坐大?第二,地方权力过大,容易滋生问题! 屯委会手握资源开发、经营、分配大权,又天高皇帝远。贪污腐败、任人唯亲、欺压弱小、甚至形成独立王国,搞屯阀割据,怎么办?我们辛辛苦苦赶走了沙俄总督,难道要培养出一批土皇帝?”

“格局!政委,格局小了!”郑海龙胸有成竹地反驳道,“表面上看,好像是有点国企承包甚至地方自治的意思,但核心的制衡机制,我早就想好了!”

“首先,规模控制! 一个屯居,设定规模上限,就3000-4000户,这个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处是什么?便于管理,更便于监督!想象一下,在一个几千户、大家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屯子里,屯委会干部干了什么,谁家分多了分少了,有没有人搞特权,几乎是透明的!真要是干得太出格,损害了大多数人的利益,都不用我们出手,愤怒的屯民自己就能组团去屯委会门口骂街、抗议!甚至可能自发组织起来把他掀下去!这种来自基层、来自同乡同里的直接监督压力,比什么御史巡查都管用!在这样的小社会里,想搞土皇帝?门都没有!他得天天琢磨怎么让大家满意,怎么把生产搞上去,怎么分配更公平!因为保住他位置的方法,不是靠权势和利益收买,而是靠实实在在的工作能力和公平公正!这充其量叫屯企,如果这个屯恰好是一个通古斯部落或者一个同乡会为主,那最多就是屯委会指导下的家族\/部落集体企业,本质还是集体所有,集体受益。”

“其次,枪杆子牢牢在咱们手里! ”郑海龙语气转冷,带着铁血的味道,“屯居治安所,是核心!治安员和民兵的指挥权、装备配给权,必须牢牢掌握在赤龙军教导队和未来的军区手中!实行整体轮岗制!附近几个屯的治安力量,定期轮换,甚至定期进行跨城市、远距离的对调!这样就能防止治安系统的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和地方势力勾连太深,形成利益共同体!保证这把刀始终锋利、忠诚,并且只听从我们的号令!只要枪杆子不出问题,掌握着最终暴力,哪个屯敢翻天?翻一个试试!等民兵体系成熟,补充进赤龙军后,我们就设立几个大军区,部队定期轮换驻防,彻底杜绝地方坐大的可能!”

“最后,信息透明! ”郑海龙补充道,“屯居的收益、分配方案、重大项目决策,必须在屯务管理所门口的大宣传墙上,用最直观的图画、数字公示出来!让每一个屯民都能看得懂,算得清!知道屯里有多少钱,怎么花的,自己该得多少!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而且,你还没见过的威力,没事都能给你整出事来,3000户的地方相当土皇帝?信访件都能骂死他。”

托洛茨基搓着下巴,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反复捋着我这一套环环相扣的想法:“唔…简单概括,你的核心思路就是屯企自主经营,高分成、按劳分配,小单元便于监督,军权独立轮换和财务公开吧。通过赋予屯居较大的经济自主权,激发内生动力,再通过牢牢掌握暴力机器和小规模单元便于居民直接监督的特点,来约束可能的地方权力膨胀……这确实是一套在极端困难条件下,快速扎根、发展、凝聚人心的险棋,但也可能是唯一可行的活棋!”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可行性…值得一搏!细节还需要完善,但大方向,我支持!”

三个月后,西伯利亚的严寒再次主宰大地,但在赤塔城外一片背风的山谷中,核心示范点之一的星火屯,已经顽强地撕开了冻土的死寂,显露出蓬勃的生机。

数月前那片杂物堆积的混乱工地,已然脱胎换骨,一圈由粗壮原木紧密排列而成的坚固栅栏,将整个山谷环抱其中,抵挡着寒风和可能的窥伺,栅栏四角,矗立着简易却实用的木制了望塔。

塔上,身着厚实棉袄、臂缠红袖章的民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莽莽林海,他们的身影在寒风中挺立,清晰可见,象征着新生的秩序。

栅栏内,整齐划一的预制板房排列成规整的街区,屋顶的烟囱里,袅袅炊烟升起,在冰冷的空气中划出温暖的痕迹,最大的建筑位于街区中央,原木结构,门口挂着醒目的木牌“星火屯屯民委员会”。

紧邻委员会的,是一座宽敞的木屋,门口挂着“星火双语学堂”的牌子,学堂里,传来孩子们参差不齐却充满朝气的汉语朗读声,稚嫩而坚定地穿透寒风:“我——爱——龙——国……”

委员会旁边的空地上,矗立着一面巨大的宣传墙,这面墙,成为了星火屯最鲜活的信息中心和动员令。

左边刷着鲜红、遒劲的大字标语:“穿上戎装,为国而战!热血男儿,保家卫国!” 下方,是赤龙军战士持枪挺立、英姿飒爽的画像,以及民兵队伍在雪地上进行队列训练、刺刀格斗的黑板报,版画样式的画像,强烈的视觉冲击,传递着力量与荣誉。

右边则是一张清晰的“星火屯收益公示图”,用简单易懂的柱状图和饼图,展示着最近一个季度的主要收入来源、总收入金额、屯居集体分成数额、居民分配总额、上缴中央额度以及积累的发展基金数额。

每一个数字都清晰可见,每一笔钱的去向都标注明确,一群穿着厚厚棉袄、戴着皮帽的居民围在墙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俄罗斯面孔的大叔在计算自己能分到多少地球币,简称球币,有布里亚特青年指着民兵招募通知,用生硬的汉语,带着期盼和忐忑,问旁边的屯干部:“我,当民兵,能行?”

星火屯的民兵连连长,一个来自山东的黝黑汉子,拍着他的肩膀,用翻译器大声鼓励:“能行!有力气,肯学,保卫家园,都能行!”

屯中心的小广场上,一场别开生面的集会正在进行,来自黑龙江的赤塔中央屯居屯长王厚德,虽然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但精神头十足,声如洪钟。

他身边站着的两位,一位是星火屯屯长,是一位学得飞快、敢抓敢管的河口救援回来的老兵,王德厚带了一段时间就下派过来组建了星火屯,另一位则是被推选出来的、汉语流利的通古斯族老者,担任副屯长,他平日里负责协调屯里通古斯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事务,脸上带着历经风霜的智慧和对新生活的期待。

他们面前,是刚刚组建不久的星火屯第一伐木队和星火木材加工厂的全体工人,队伍混杂着不同面孔,有从山东、河北招募来的华夏劳工,他们眼神坚毅,带着闯关东的悍勇;有俄罗斯流放者的后裔,身材高大,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迷茫和观望;也有像刚才那个提问的布里亚特青年,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朝气。

“同志们!乡亲们!”王厚德挥舞着粗壮的手臂,他脖子上挂着的即时翻译器,将他洪亮的山东腔同步转换成俄语和通古斯语,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上空清晰回响,震撼着每一个人的耳膜,“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你们星火木材这个月的伐木任务,还有加工厂的板材任务,超额完成了!”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期待的眼神汇聚在他身上。

“按你们屯委会定下的规矩,分成下来了!”王厚德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喜悦,“工钱,下午就发!该分红的,晚上都到委员会,按手印,领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好!!!”

“乌拉!”

“呼嗬!”

不同语言的欢呼声、叫好声瞬间爆发出来,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充满力量的热流,冲散了冬日的严寒。华夏劳工兴奋地拍着大腿,俄罗斯大汉激动地互相捶打肩膀,布里亚特青年们则发出了他们特有的呼哨,实实在在的利益,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落到了每个人的口袋里。

“但是!”王厚德脸上的笑容一收,话锋陡然变得凌厉,他猛地转身,指向宣传墙上那鲜红的“保家卫国”大字,声音如同重锤:“光有钱,就行了吗?不行!咱们得守好这份用血汗换来的家业!沙俄的狗崽子们,被打跑了,可没死绝!林子深处,还有那些吃人的土匪、溃兵!他们眼红咱们的木头!想抢咱们的厂子!想断了咱们好不容易才有的活路!你们说,怎么办?!”

“干他娘的!”队伍里几个脾气火爆的华夏劳工率先吼了出来,拳头攥得咯咯响。

“干死他们!”旁边的几个俄罗斯大汉虽然没完全听懂词汇,但被这愤怒和同仇敌忾的气氛瞬间点燃,挥舞着拳头,用俄语咆哮着。

“嗷!”布里亚特青年们也热血沸腾,发出了战斗的呐喊。

“对!干他娘的!”王厚德用尽全力一挥拳,声音斩钉截铁,“我从赤塔带来了赤龙军的骨干,帮你们组建民兵队,你们大伙从伐木队和厂子里,抽调精壮汉子,组建星火屯民兵队,参加民兵的,工钱照发!算双份工分!如果入选赤龙军,中央财政再补贴一份全国平均工资,相当于拿三倍以上平均工资,你们可以放心的去保家卫国!咱们的口号是,保卫自己的林子!保卫自己的厂子!保卫自己的家!有种的爷们儿,站出来!报名!”

“呼啦——!”

人群像开闸的洪水,瞬间涌向管理所门口临时设立的民兵报名点,那个之前问话的布里亚特青年,凭借年轻力壮,硬是挤到了最前面,脸涨得通红,用尽全身力气,用刚刚学会的汉语,一字一顿地高声喊道:“我!报名!保家!卫国!”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在喧嚣中格外清晰。

他身后,不同民族、不同背景的青壮年,争先恐后地举起手臂。

不远处的山坡上,郑海龙和托洛茨基默默注视着广场上这沸腾的一幕,寒风依旧凛冽,托洛茨基镜片后的目光无比复杂,有对如此快速凝聚起力量的震撼,有对潜在风险的深深忧虑,但更多的,是被眼前这蓬勃生机的强烈触动。

这不再是冰冷的报告,而是活生生的、充满希望的火苗。

“看到了吗,政委?”郑海龙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如同脚下的冻土,“这就是火种!利益捆在一起,枪杆子握在自己人手里,上升的路就摆在眼前,再给一个共同守护的家园的名分……人心,就能从一盘散沙,聚成坚硬的石头!就能从冻土里,迸发出生机!”

郑海龙抬起手,指向更远方,那被无尽冰雪覆盖、望不到边际的荒野,“这样的星火已经200多个了,现在只是微弱的火苗,但只要我们不断添柴——”

“借调的黑龙江干部,是引燃的第一把柴!”

“源源不断到来的华夏劳工,是持续添加的干柴!”

“像那个布里亚特青年一样成长起来的本地骨干,是带着湿气却更耐烧的木柴!”

“屯居自己赚到的钱粮、发展起来的屯企,更是上好的、能量巨大的煤炭!”

“再加上,”郑海龙的眼睛都笑了起来,“合理的政策,这屯企放权搞活、利益共享的政策,就是吹旺火焰的风!”

“最多五年!”郑海龙攥紧了拳头,仿佛要将这冻土捏碎,将这片广袤的土地彻底攥入龙国的版图,“我要让这星星之火,烧遍整个西伯利亚!烧化这万古寒冰!烧出一个真正属于龙国、属于所有愿意在此耕耘、奋斗、守护的人们的新家园!”

“只是你把居民都锁在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啊,总感觉,如果我们在赤塔开一个厂子,海参崴的技术工人即便是有技术,但凭什么来呢?”托洛茨基忍不住吐槽道,他一直没想出解决方案。

“当人吃饱喝足没有后顾之忧后,要么选择摆烂,浑浑噩噩一生,要么就会追求自己的理想和梦想,等电视下乡工作开展完,屯居铺设好,语言问题初步解决,才是咱们龙国爆发真正潜力的时候。”郑海龙背着手,迎着风,看向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