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猎杀（1/2）

咸镜北道的酷寒，是能冻结灵魂的冰刃，零下三十度的空气吸进肺里，带着针扎般的刺痛，只有轻轻的吸轻轻地吐才能勉强抵消呼吸的痛。

孙晓像一只与雪原融为一体的雪狐，蜷缩在背风坡一处精心构筑的反斜面凹坑里。

她的身体几乎被厚重的雪影伪装服完全覆盖，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限度，手中的qbu-10式反器材狙击步枪同样披着雪白的伪装布，冰冷的枪管上凝结了一层晶莹的霜花，瞄准镜的镜片边缘也挂上了细微的冰晶。

一千米外，鬼子新调来的第三十一式速射炮联队前沿观测点，一个裹着厚实军大衣的观测员正战战兢兢的四下打量，寻找可能存在的目标，为后方狰狞的速射炮群指引方向，他的每一次参数报告，都可能带来一片死亡火雨。

“风向西北，风速每秒四米，湿度偏高，弹道修正量… 7.3密位…” 孙晓心中默念着从战术目镜上实时获取的精密数据，冰冷的呼吸节奏与心跳在极寒中保持着令人惊叹的平稳，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却异常稳定地搭在扳机上，感受着那1.5磅的临界点。

“砰！”

一声沉闷如重锤击打冻木的枪响被高效消音器大幅度削弱，枪身几乎纹丝不动，瞄准镜的视野中，那个观测员的身体猛地一震，头部的运动轨迹瞬间停止，随即向后夸张地仰倒。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 三公里外的鬼子炮兵主阵地，凄厉到变调的防空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风雪的呜咽，疯狂地响彻云霄，那是最高级别的遇袭警报！

“不对！” 孙晓的心脏猛地一缩！这反应速度太快了！也与以往有很大区别！她甚至来不及确认战果，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右侧翻滚，同时将狙击枪死死抱在怀中！

“呜——咻——！”

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炮弹破空声如同死神的狞笑，瞬间盖过了警报！第一波炮弹并非来自她刚刚狙杀的那个观测点所对应的炮兵阵地，而是来自至少三个不同方向！覆盖的也不是她刚才的狙击点，而是她所在的整片反斜面区域！

轰！轰！轰！轰隆——！

地动山摇！整个山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第一轮密集的炮弹狠狠砸在孙晓刚才潜伏点方圆十几米的范围内！巨大的冲击波将冻得比石头还硬的冻土块像炮弹碎片一样掀起，带着呼啸的风声四处激射，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硝烟、泥土和致命的预制破片，如同无形的海啸般横扫而过！一块拳头大小的冻土块擦着孙晓翻滚时扬起的发梢飞过，抽打在她的右脸颊上！

有些头晕目眩的孙晓强撑着身子，本能的翻滚到土坡下，甚至来不及治疗，第二轮、第三轮炮弹接踵而至！落点混乱，但范围大的惊人，并且开始逐渐调整弹着点，呈严密的地毯式推进！鬼子显然动用了大量火炮，对这片区域进行了饱和式的火力覆盖！他们不再是以往的报复性炮击，而是要用成吨的炮弹去换一个雪原恶鬼的真相。

“咳咳…” 孙晓被重击后喷出的血沫的和灌入口鼻的冰冷泥土混合物呛得剧烈咳嗽，她强忍着耳鸣和眩晕，拖着被震得发麻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下方不远处一道干涸的河床，河床早已被坚冰覆盖，光滑如镜。

就在她即将扑入河床低洼处的瞬间，左大腿外侧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一块被炮弹炸飞的、边缘锋利的锯齿状弹片，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撕开了厚厚的棉裤和伪装服，深深嵌入了肌肉！

“呃！” 孙晓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坚硬的冰面上，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在洁白的冰面上迅速晕染开一朵刺目而妖异的红梅。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该死！” 孙晓咬着牙，剧痛让她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她甚至来不及处理伤口，好在战术目镜中李雨菲设置的紧急治疗方案在她生命体征出现剧烈波动的时候自动启动，纳米修复机器人已经在腰部的控制单元指令下，如同微小的银色水流般涌向伤口，进行紧急止血和初步封闭。

她拖着伤腿，以惊人的毅力在光滑的冰面上连滚带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终于，在河床边缘一处被积雪半掩的地方，她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洞口，一个废弃的獾子洞！

孙晓毫不犹豫，一头钻了进去！洞口狭窄，仅能容一人勉强挤入，洞内弥漫着野兽特有的腥臊味，洞壁上还残留着清晰的抓痕。

她刚缩进洞内最深处，一发炮弹几乎就在洞口外不远处炸响！狂暴的冲击波和震耳欲聋的声浪灌入洞内，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爆炸掀起的积雪和冻土块轰然落下，瞬间将洞口彻底封死！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尘土瞬间将她吞没。

洞外，鬼子的炮火仿佛无穷无尽，炮弹如同冰雹般持续不断地砸落，整个山头都在呻吟、颤抖，炮击的烈度远超寻常，显然是下了血本，动用了储备弹药，誓要炸出个所以然来。

孙晓蜷缩在狭小黑暗的洞穴里，每一次爆炸都带来剧烈的震动和耳鸣，冰冷的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甚至能感觉到纳米机器人在伤口内高速工作产生的微弱酥麻感。黑暗中，她摸索着切换了武器，将沉重的qbu-10背好，取出了更短小灵活的qcw-05式微声冲锋枪，冰冷的枪身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外面震耳欲聋的炮击声终于渐渐稀疏，最终彻底停息，只有风声和远处零星的火苗燃烧声传来。

绝对的寂静，往往比炮火更令人心悸。

孙晓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洞壁上，凝神细听，外面，除了风声，开始传来一种更危险的声响，靴底碾过积雪发出的、刻意压低的“咯吱…咯吱…”声！不止一个人！而且正呈扇形，小心翼翼地向着她藏身的区域搜索过来！

透过未被完全堵死的细小缝隙，孙晓看到微弱的光线下，三个鬼子兵的身影出现了，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刺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寒光，如同毒蛇的信子，他们警惕万分，每一处隆起的雪堆、每一丛枯草都不放过，用刺刀狠狠地捅刺、挑开。

领头的军曹经验老道，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孙晓刚才摔倒的冰面区域，突然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在染血的冰面附近摸索了几下，竟然捡起了一枚黄铜弹壳，那是孙晓在翻滚躲避炮击时，不慎从弹壳袋中掉落的！

军曹将弹壳举到眼前，看着上面独特的膛线摩擦痕迹和底部的3122编号，脸上瞬间露出狂喜和狰狞混合的表情！

“在这里！找到了！” 军曹压低声音，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嘶吼！他猛地举起枪口，指向孙晓藏身的獾子洞方向！

生死，只在呼吸之间！

“砰！砰！噗！”

就在军曹举枪指向洞口的瞬间，封堵洞口的积雪轰然炸开！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暴起！孙晓手中的qcw-05几乎没有发出任何明显的枪声，只有极其轻微的、如同撕开厚布般的“噗噗”声！

三发子弹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精准射出！

第一发子弹，如同长了眼睛般，从军曹刚刚抬起的步枪下方钻入，精准地没入他的眉心！狂喜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空洞。

第二发子弹，几乎同时射入旁边一个正欲抬枪士兵的咽喉！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喉结瞬间粉碎，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般软倒。

第三发子弹，则射向最后一个反应稍快、已经下意识举枪的士兵！子弹没有射向他的要害，而是先精准地穿透了他扣在扳机上的右手手腕！剧痛让他惨叫一声，步枪脱手！就在他因剧痛和惊恐而身体后仰、胸膛暴露的瞬间，又一颗子弹接踵而至，冷酷地钻入了他的心脏！

快！准！狠！三具尸体几乎同时倒下，鲜血迅速在雪地上洇开。

然而，微弱的枪声仍然吸引了坡顶的鬼子旗兵，在他一阵挥舞下，“咻——轰！”

孙晓甚至来不及喘口气，熟悉的、令人绝望的炮弹尖啸声再次撕裂空气！这一次，炮弹落点近在咫尺！她瞳孔猛缩，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将刚刚被她击毙的军曹的尸骸拖拽过来，死死挡在身前，同时身体蜷缩到最小！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撞来，军曹的尸骸瞬间被撕扯得不成人形，巨大的力量透过残破的躯体狠狠撞在孙晓身上！她感觉自己像被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撞中，整个人被狠狠抛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粗壮的白桦树干上！

“噗！” 孙晓眼前一黑，剧痛从后背和胸口传来，喉咙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其中还混杂着半颗断裂的犬齿！尖锐的耳鸣如同无数只蜜蜂在颅内疯狂嗡鸣，世界在旋转、模糊。

战术服很好的保护了她的身体，虽然巨大的爆炸再次让她头晕耳鸣，但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更多的鬼子身影正从四面八方的雪坡后冒出来，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般包抄过来！

“妈的……” 孙晓狠狠吐出嘴里的血沫和断牙，剧痛和屈辱让她眼中的冰冷燃烧成了实质的火焰，她毫不犹豫地启动指令，腰部储存的液体修复机器人如同银色的潮水，迅速涌向大腿外侧的伤口和后背的撞击伤，进行更深入的修复和镇痛。同时，她挣扎着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按下了隐藏在袖口的一个微型遥控器按钮，那是她之前在附近预设的、用缴获的鬼子手雷改装的子母雷。

“轰！轰！轰！轰隆——！”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在包抄而来的鬼子兵脚下、身边猛烈炸开！预埋的破片和钢珠如同死神的镰刀，呈扇形疯狂扫射！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瞬间被炸得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漫天血雨混合着碎肉和积雪纷纷扬扬落下，形成一片短暂的血色屏障！

借着这阵混乱，孙晓咬着牙，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踉跄着冲入茂密的白桦林深处，她的身影在白色的树干间几个闪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她身后，暴怒的鬼子指挥官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咆哮着下令：“烧！全部烧光！” 数具刚从德国运来的火焰喷射器被调集过来，长达数米的炽热火龙咆哮着喷吐而出！干燥的树木、枯草、积雪瞬间被点燃！整片白桦林顷刻间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烈焰冲天，浓烟滚滚，将半边天空都映成了不祥的橘红色！

鬼子试图用这片火海，彻底焚尽那个给他们带来无尽噩梦的雪原恶鬼！

“孟哥，” 距离火海数公里外的一处隐蔽雪窝里，孙晓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出，冰冷依旧，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火山喷发前的愤怒和一丝……奇异的沙哑，好像有点漏风，“把我那qlu-11，空投过来，现在，坐标同步给你。”

“球？咸菜？”远在后方溶洞基地武器工作室的孟庆斌，正全神贯注地焊接着一块精密电路板，听见孙晓熟悉的陌生声音，手猛地一抖，炽热的焊枪差点把旁边打盹的机械狗的尾巴燎着！

“q……l……u……1……1”孙晓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道。

“嚯？！” 孟庆斌差点跳起来，一把扯下护目镜，满脸的难以置信，“我的老天爷！哪路神仙下凡能把咱家冷面阎王逼得开口要‘专武’了？！”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起来，一脚踢开碍事的机械狗，冲到武器架最深处，一把拽下一个长度接近两米、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沉重枪箱！“晓晓，qlu-11？35毫米智能榴弹狙击炮？对付鬼子那些薄皮小炮？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点？杀鸡用屠龙刀啊！” 他试图用玩笑缓解气氛。

“是他们逼我无齿的。” 孙晓的声音冰冷地传来，同时附带了一段简短的战场画面发送过去，里面先是剧烈、密集的轰炸，紧接着是小日子疯狂的追击和炮击，最后是火焰喷射器焚烧森林、洞穴的画面。

孟庆斌简单的快进了一下，手又是一抖，这次是真的把激光刻刀掉在了工作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差点切到旁边的精密零件！“嘶……你这丫头，第一时间喊支援啊，这波太危险了！” 他倒抽一口凉气，看着那段录像，又看看那冰冷的枪箱，脸上的戏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一丝怒意，“晓晓…你这冷笑话…简直比qlu-11发射的低温弹还特么冻人……明白了！坐标收到！等着！马上到！保证让那群王八蛋连本带利还回来！” 他不再废话，迅速将qlu-11装入特制的空投缓冲箱，连接到高速无人机挂架。

午夜时分，燃烧的白桦林火光尚未完全熄灭，焦糊味弥漫在寒冷的夜空中，第十八师团炮兵阵地附近的雪原一片死寂，幸存的鬼子炮兵心有余悸地加强着警戒，探照灯的光柱神经质地扫视着漆黑的天空和雪地。

一个暗色的降落伞精准地顺着孙晓从地面射出的、肉眼不可见的激光引导光束落下，“咚”地一声闷响，空投沉重而稳定地砸进了孙晓面前早已挖好的雪坑里，激起的雪沫还未落下，就被孙晓敏捷地拖进了掩体。

“咔嗒。”

枪箱的磁力锁应声弹开，盖子掀起的瞬间，一个巴掌大的全息投影“唰”地蹦了出来，正是孟庆斌那张带着贱兮兮笑容的虚拟脸。

“晓晓！为了平息你的愤怒！抚慰你受伤的心灵和牙齿！” 孟庆斌夸张地比划着，“前三发35毫米智能编程榴弹，我特意加了——”

“滋啦！”

孙晓面无表情，直接伸手掐灭了聒噪的全息投影，她的目光完全被箱中那件充满暴力美学的艺术品所吸引。

流线型的暗色哑光枪身，粗壮得如同小型炮管的枪膛，充满科技感的复合瞄准镜系统，以及集成在枪托上的高效液压缓冲装置，qlu-11式35毫米智能榴弹狙击炮！这是单兵火力的巅峰之作，是专门为超视距精确毁灭而生的死神镰刀！

孙晓纤长却有力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冰冷，拂过冰冷的枪身，当她握住握把的瞬间，枪身上的传感器被激活，智能瞄具系统瞬间启动！幽蓝的启动光带亮起，复杂的hud平视显示器数据流，直接投射到了她的战术目镜上！与此同时，目镜同步链接了远处那二十七个曾对她倾泻过死亡火雨的鬼子炮兵阵地坐标，如同被鲜血染红的烙印，一个接一个地、冷酷无比地跳了出来，被醒目的红色方框牢牢锁定！每一个方框都代表着一个毁灭的倒计时！

“咔嚓！”

35毫米高爆杀伤榴弹被压入弹膛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雪夜中显得格外清脆、冰冷，如同死神的丧钟被敲响！鬼子一阵炮轰，炸出了一个完全状态下的未来杀神。

正在炮兵阵地上搬运炮弹、检修火炮，或是心有余悸谈论着白天那场恐怖炮击的鬼子炮兵们，动作突然集体僵住！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