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天将(2/2)

“医疗兵!有埋伏!是毒!”冲在最前的一名鬼子伍长突然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绑腿,那里缠上了一根毫不起眼、浸泡过诸葛川特制“孟婆汤”,高浓度硫磺、辣椒素、腐蚀性轻微化学药剂混合粉末的铁丝!粉末接触到被汗水浸湿的皮肤,瞬间产生强烈的灼烧感和刺痛,皮肤迅速发红、起泡!在极度的恐惧和生化危机的心理暗示下,伍长和周围的士兵都以为自己遭到了毒液攻击,皮肤正在溃烂!恐慌瞬间炸开!

“小鬼子想象力还挺丰富的,要不怕是404,真给你们上这些干货了。”纪沧海冷静地看着沙盘上代表武田联队的红色光点群陷入彻底的混乱和向内收缩,他的食指在冰冷的合金控制台桌面上有节奏地叩击,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随着李雨菲的精准指令下达:“正戏开场了,王铁柱!三发空包弹,模拟鬼子信号弹!立即发射!”

地道洞口,早已准备好的王铁柱,生龙活虎的掀开头顶伪装的草皮和浮土!他举起一支特制的信号枪,对着浓雾弥漫的天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咻——啪!咻——啪!咻——啪!”

三颗特制的木制弹头在半空中炸开,发出与鬼子特制信号弹完全相同的、凄厉尖锐的啸叫声!这声音穿透力极强,瞬间传遍了激战正酣的战场!

“是总攻信号!联队命令!冲锋!”第27联队的重机枪阵地中,机枪手佐藤上等兵条件反射般嘶吼起来!长期严苛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让他瞬间调转沉重的重机枪枪口!透过浓雾,他敏锐的发现一群影影绰绰的敌军,实际上是二十个套着朝鲜服饰、被无人机吊着沿预设路线飘动的草人,正在“仓皇后撤”的将不同的鬼子部队串联起来!

绑在草人背后的铜片在无人机牵引下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在混乱的战场上,竟完美地模拟出了弹药箱碰撞和士兵仓促撤退时装备磕碰的声响!

“他们要跑!抗联主力要逃!全速追击!火力覆盖!别让他们跑了!”佐藤的嘶吼被骤然爆发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枪声彻底淹没。他红着眼睛,死死扣下了重机枪的扳机!其他机枪阵地也纷纷响应“信号”,枪口喷吐出长长的火舌!

纪沧海看着武田联队已经被彻底引入预设的绞杀核心,果断下达了最终指令:“第二小队!投掷射速!目标武田联队核心区域!”

早已准备好的战士们立刻抽出备用的、缴获自鬼子早期部队的明治三十年式步枪,这种老式步枪发射时声音沉闷如雷,与三八式步枪清脆的“啪勾”声形成鲜明无比的对比!

“轰!轰!轰!”沉闷如炮的枪声在武田联队核心区域炸响!

这一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武田联队的士兵们彻底崩溃了!他们惊恐万分地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同时响起新旧两种制式枪械的恐怖声响!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有叛徒!我们中间有叛徒!穿荒军服的抗联奸细!”不知是谁在极度的恐惧中喊出了这句致命的话!

恐慌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整个联队!士兵们看身旁战友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和杀意!指挥官反复提醒的发现不认识的疑似抗联伪装人员直接击杀的命令,瞬间涌上大脑。

当第27联队的重机枪子弹如同钢铁风暴般撕开浓雾,狠狠扫进武田联队混乱的人群时,武田信康的副官正带着联络官发疯般地搜查冒充荒军的奸细!锋利的刺刀狠狠挑开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军服,露出的却是第6熊本师团侦察兵特有的、绣着不同联队徽章的衬里!

“停止射击!混蛋!那是自己人!第6熊本师团的!”武田信康目眦欲裂,挥刀狠狠砍翻了一个已经杀红眼、对着友军疯狂扫射的重机枪手!

然而,为时已晚!仇恨和恐惧的种子已经深植!纪沧海安排的懂日语的声学小组,通过预设在地下、连接各处共鸣竹筒的传音管道,用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充满惊恐和愤怒的日语,在各自负责的网格区域疯狂大喊:

“小心!他们是穿鬼子服的朝鲜伪军!专杀荒军!”

“假扮的!他们是抗联假扮的!开枪!快开枪!”

“别被他们骗了!看他们的绑腿!是朝鲜人的打法!”

三个师团,数万日军,在这片被浓雾、声波、幻觉和谎言笼罩的死亡之地,彻底陷入了身份认知的噩梦!每个人都认为对方是穿荒军服的朝鲜伪军或抗联假扮的部队!刺刀与刺刀疯狂碰撞!军铲劈开头骨!甚至拳头和牙齿都成了武器!信任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本能!浓雾被鲜血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硫磺和硝烟。

当纪沧海通过战场监控画面,确认三股鬼子主力已经如同疯狗般互相撕咬在一起,混乱达到了顶峰时,他果断下令:“各黑龙军小队,任务完成!按计划撤离!记得埋好地雷。”

地道中的黑龙军战士,如同退潮般迅速而无声地顺着预设的暗河通道撤离,而那些完成了使命的改造村田步枪,则被巧妙地固定在延时击发装置上,枪口通过隐蔽口指向鬼子混战区域的外围,每隔五分钟,装置就会自动拉动枪栓、扣动扳机!

“啪勾!啪勾!”零星的枪声此起彼伏,在混乱的战场中并不显眼,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持续不断地为那些杀红了眼、早已失去判断力的鬼子指明敌人的方向,引导着他们继续这场血腥的自相残杀。

“停止射击!停止!混蛋!是自己人!”武田信康声嘶力竭的吼叫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彻底淹没。

孙柯操控着最后一批携带加料的无人机,低空掠过混战区域上空,机腹下的喷口开启,混合着高浓度二氧化硫和少量刺激性氯气的粉末被均匀地洒下。强烈的、令人窒息的刺激性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鬼子士兵感到眼睛如同被芥末水泼中般灼痛流泪,呼吸道火辣辣地疼,咳嗽不止!这更加剧了他们遭遇诡异攻击的恐怖臆想,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和最后的理智,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浓雾和毒烟中绝望地冲撞、厮杀。

此刻在临时指挥部,李雨菲看着传感器传回的实时气象数据和战场态势,眉头微蹙:“队长,外部气象条件开始改变,太阳辐射增强,风速加大,我们制造的浓雾……支撑不了太久了,能维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纪沧海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沙盘上几处高价值目标上,声音平静无波:“嗯,预料之中的事,战果不错了,此次战役本身就是为了恐吓,震慑。这一波混乱和消耗,足够让鬼子这三个师团伤元气了,我估计他们要跑到有固定据点的第18师团那里,龟缩在茂山郡舔舐伤口一段时间。”他顿了顿,眼中寒芒一闪,“不过,走之前,得给他们留个更深刻的印象,孙柯!”

“在!”孙柯的声音立刻回应。

“确认敌方所有暴露火炮位置!尤其是弹药堆积点!”纪沧海压低声音,如同即将扑击前的猎豹。

耳机里传来孙柯快速而冷静的汇报:“根据菲姐汇总的无人机侦察数据、声纹定位和热源信号,已锁定!鬼子大部分炮兵阵地没有移动,还是在昨夜的驻扎区域,鬼子第6熊本师团直属炮兵联队主力,就在正北方向直线距离约八百米处的河谷平地!十二门最新式的明治四十一年式75毫米山炮,尚未完全展开,驮马集中看管。

弹药堆放核心区在阵地西侧,数量是最多的!雾太大,他们连外围警戒哨都收缩回核心阵地了,简直是在找死!”

纪沧海缓缓戴上战术手套,皮质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孙柯,组织最后一波蜂群袭击!目标鬼子炮兵联队,尤其是弹药堆积区!饱和打击!投掷完毕后,所有单位按预定路线撤离战场!立刻执行!”

命令下达的瞬间,纪沧海通过数据链共享看到了无人机传回的最后实时画面,在逐渐变得稀薄但仍显浓重的迷雾中,第6熊本师团的炮兵联队阵地若隐若现。

一门门闪着幽光的75毫米山炮炮管斜指天空,想来是大雾没有视野,鬼子炮兵指挥官怕误伤,所以没有架设,驮马被集中拴在阵地边缘的树林旁,焦躁地甩着尾巴,几队鬼子炮兵围在临时搭建的雨布下,警惕又茫然地望着四周翻滚的浓雾,枪口对着白茫茫一片。

阵地西侧,堆积如山的炮弹箱和发射药包暴露在外,只盖了一层薄薄的防雨布,在热成像画面中散发着醒目的高热量信号。

一个哨兵似乎听到了无人机旋翼那极其微弱的、被浓雾和战场噪音掩盖的嗡鸣,疑惑地抬头望向天空,却只看到一片令人绝望的乳白。

第一波负责打击的无人机群,如同发现腐肉的秃鹫,无声地俯冲而下!机腹挂架解锁!

“砰!砰!砰!砰!砰!砰!”

数十颗特制的、装填了高爆炸药和燃烧剂的微型航弹,如同冰雹般精准地砸向炮兵阵地各处!其中至少有五颗,不偏不倚地命中了弹药堆放区中央!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

“轰隆隆隆——!!!!!”

一团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巨大的橘红色火球,如同小太阳般在浓雾中猛然爆发!瞬间照亮了方圆数百米内的一切!炽热的光芒甚至短暂地穿透了浓雾,让远处厮杀的鬼子士兵都看到了这地狱般的景象!紧接着,是连锁反应引发的、惊天动地的殉爆!

堆积如山的炮弹和发射药包被瞬间引爆!狂暴的能量如同挣脱束缚的远古巨兽,将周围的驮马、火炮、沙袋掩体、以及密密麻麻的鬼子炮兵像稻草人一样撕碎、抛向高空!二次、三次爆炸接踵而至!整个炮兵阵地西侧瞬间化为一片炼狱火海!冲击波裹挟着烈焰和致命的金属碎片,横扫一切!凄厉的惨叫声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彻底淹没!

“队长!‘蜂后七号’被爆炸冲击波波及!姿态失控!无法挽救!我已启动自毁程序!我的失误!”孙柯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恼,一架跨时代的武器、作为区域指挥节点的无人机被卷入爆炸范围。

纪沧海通过另一架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看到,那架失控的“蜂后七号”翻滚着坠向爆炸火海边缘,“现在不是暴露这些东西的时候,保险起见,火力覆盖该区域!剩余弹药,全部提升至安全高度,无差别抛洒!清空挂载!”

瞬间,数百架无人机如同被激怒的蜂群,从四面八方向“蜂后七号”坠毁的大致区域俯冲而去!机腹下剩余的炸弹、燃烧弹如同不要钱般倾泻而下!

“轰!轰!轰!轰!轰隆隆——!!!”

更加密集的爆炸在下方火海中再次响起!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又浇入了一瓢冰水!剧烈的殉爆此起彼伏!鬼子万万没想到,一架无人机的意外坠毁,竟引来了如此疯狂而彻底的报复性覆盖打击!如果他们能知晓真相,恐怕会跪着把无人机的残骸供奉起来,祈求这恐怖的“天罚”不要再降临。

与此同时,更多的无人机群爬升到安全高度,在小日子部队各个暴露的、或者疑似集结地的上空,开启了死亡彩票模式。

机腹挂弹仓开启,剩余的炸弹、燃烧弹、甚至特制的钢珠杀伤弹,如同死神随意抛洒的骰子,向着下方迷茫的鬼子头顶自由落体。

一个鬼子炮兵大尉,在最初的爆炸中侥幸躲在一块巨石后,瑟瑟发抖地坚持了十几分钟。正当他以为死神已经离去,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时,一颗从天而降的、拳头大小的特制燃烧弹,“咚”地一声,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他的脑袋上!

“噗——!”

高敏感度的引信瞬间触发!炽白的镁铝燃烧剂猛烈爆燃!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便在两千度的高温中瞬间气化,只留下巨石上焦黑的人型痕迹和空气中弥漫的蛋白质烧焦的恶臭!上演了一场惊悚的活人消失术!

数不清的昂贵炮管被殉爆的弹药炸成麻花状,扭曲的金属碎片带着高温,如同死神的镰刀四处飞溅,收割着周围一切生命。受惊的驮马彻底发狂,挣断了缰绳,拖着燃烧的车架,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中横冲直撞!其中几匹疯狂的马匹,竟将第11善通寺师团一支满载弹药的运输队,硬生生地引向了正在手忙脚乱架设山炮的第9金泽师团一个炮兵阵地!

“八嘎!停下!那是我们的弹药车!”第11善通寺师团苟且的炮兵联队长中村少佐目眦欲裂,拔出手枪连续击毙三名试图控制马车的朝鲜车夫!然而失控的、燃烧着的弹药车如同地狱战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撞翻了整排刚架设好的山炮!更多的炮弹被引爆!更大的火球腾空而起!

“老大,我的无人机都撤回来了,这波表演不错吧。黑龙军如果是天兵,那我这些小宝贝怎么着也算是天将了吧!”孙柯边回收无人机边替他的小宝贝们邀功。

当第一缕顽强而刺眼的晨光,终于如同利剑般刺穿摇摇欲坠的雾墙时,第11善通寺师团骑兵联队残存的中队长小次郎,正带着仅存的二十余骑,试图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河谷地重整队形,弥漫的硝烟和尚未散尽的稀薄雾气,让视线依然模糊。

小次郎用力揉了揉被硫磺和泪水刺激得通红的眼睛,突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点!五十米外,一片逐渐清晰的缓坡上,六挺黑洞洞的重机枪枪管,正冰冷地、齐刷刷地对准了他和他残存的马队!浓雾中残留的超声波低频震荡,严重扭曲了他的方向感和距离感。

这位参加过日俄战争、经验丰富的老兵,竟将友军第6熊本师团一个重机枪支援阵地,当成了朝鲜义兵构筑的最后防线!

极度的眩晕、巨大的损失、持续的精神折磨和方向感的错乱,让小次郎的武士之血瞬间沸腾,淹没了最后一丝理智!“拔刀!冲锋!天荒陛下板载——!”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抽出祖传的胴田贯军刀!镶着荒室菊花纹的华丽刀镡,在初升的朝阳下迸射出刺目而绝望的寒芒!他双腿猛夹马腹,一马当先,朝着敌军机枪阵地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他至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对面那些卑鄙的朝鲜人或抗联,会穿着与帝国陆军完全相同的明治三十八式昭五式军装!

机枪阵地里的第6熊本师团士兵,比小次郎更早陷入疯狂!他们刚刚经历了炮兵阵地被天火毁灭,目睹了无数战友在自相残杀中倒下,神经早已绷断!“三点钟方向!骑兵冲击!抗联主力!”观测手发出变调的、带着哭腔的嘶吼,尾音被雷鸣般的马蹄声彻底碾碎!

重机枪手小野二郎的手指早已被仇恨和恐惧浸透,他亲眼看着三个同乡战友被几个“穿荒军服的朝鲜骑兵”用马刀割开了喉咙!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浓雾中冲出的、挥舞着马刀的人影,毫不犹豫地死死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哒——!!!”

六挺重机枪同时喷吐出长达半米多的炽热火舌!7.7毫米的重机枪子弹如同钢铁风暴,瞬间笼罩了冲锋的骑兵!

“噗嗤!噗嗤!噗嗤!”子弹穿透马腹的沉闷撕裂声!

“咔嚓!咔嚓!”骨骼被子弹击碎的脆响!

“唏律律——!”战马临死前凄厉到极点的悲鸣!

第一匹高大的东洋马哀鸣着撞开了阵地前的铁丝网,马背上的骑兵如同破麻袋般被子弹撕碎!小次郎的胴田贯军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弹雨中奇迹般地突进!冰冷的刀锋在晨光中划出致命的弧线,狠狠嵌进了重机枪手小野二郎的锁骨!刀刃劈开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

“呃…”小野二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他打空的弹链还在进弹口发出“哗啦”的金属摩擦声,身体却已随着刀势向后倒下。

小次郎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前扑倒,重重砸在滚烫的机枪护盾上,鲜血从胸腹数个巨大的弹孔中汩汩涌出,两人怒目圆睁的尸体,以极其怪异的姿态纠缠在一起,倒在了这由误会、恐惧和精心设计的陷阱共同铸就的死亡祭坛上。

纪沧海站在山洞口,晨光刺破最后的雾霭,将战场染上一层残酷的橘黄色。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炼狱景象,浓雾与硝烟混合的灰白色帷幕正在缓缓拉开,露出其下满目疮痍、血流成河的舞台。

三个师团庞大的鹤翼阵早已不复存在,猩红的膏药旗东倒西歪地插在泥泞和血泊中,更多的是被践踏、撕碎、焚烧,原本整齐的营房,被混乱的脚印、车辙、爆炸坑和倒毙的人马尸体冲撞得支离破碎,伤兵的哀嚎声、垂死战马的悲鸣声、精神崩溃士兵的呓语声,交织成绝望的挽歌。

图们江沿岸的溪水被染成了暗红色,漂浮着各种残骸,断裂的枪支、被炸飞的肢体、散落的文件……岸边倒毙着大量鬼子尸体,很多保持着互相射击、拼刺刀的姿势,至死都紧握着武器指向“敌人”,而那“敌人”身上穿的,却是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土黄色军服。

一些区域,尸体甚至层层叠压,形成小型的尸丘。

河谷平地上的炮兵阵地,巨大的弹坑如同大地的伤疤,还在冒着缕缕青烟,扭曲变形的炮管像怪物的残肢,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烧焦的驮马尸体和鬼子士兵的残骸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皮肉焦糊味和血腥气,弹药殉爆的核心区域,地面被高温琉璃化,一片死寂。

骑兵覆灭处的那片缓坡上,景象尤为惨烈,人尸马骸铺满了斜坡。被重机枪撕碎的骑兵和同样死伤惨重的机枪阵地士兵倒在一起,很多尸体纠缠在一起,保持着搏斗的姿势,小次郎和小野二郎的尸体倒在那挺打空的重机枪旁,成为这场荒诞而残酷的误会最醒目的注脚。

幸存的鬼子士兵如同行尸走肉,在尸山血海中茫然地游荡,他们眼神空洞,脸上沾满了血污和硝烟,军装破烂不堪。一些人跪在战友的尸体旁,发出压抑的哭泣,更多的人则呆立原地,看着这片由他们自己制造的、由抗联精心引导的修罗场,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这浓雾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遭遇了抗联主力?是中了邪术?是怨灵作祟?还是…他们自己疯了?

几个侥幸生还的低级军官试图收拢残兵,但回应他们的只有麻木的眼神和零星的、意义不明的日语咒骂,建制彻底崩溃,指挥系统荡然无存。三个师团的荣耀与七万人的雄心,在这片被浓雾笼罩的图们江畔,化为了一场惨烈到令人作呕的自相残杀闹剧和单方面的屠宰。

浓雾彻底散尽,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下,照亮了这人间地狱的每一个残酷细节,也照亮了山洞口纪沧海冷峻如冰的侧脸。

他放下望远镜,转身步入幽暗的山洞深处,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的晨风中飘散:

“收工,让鬼子们去茂山郡休整下……好好享受下最后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