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咸镜（1/2）

咸镜北道的初冬，寒风如刀，刮过光秃秃的山脊，发出凄厉的呼啸。诸葛川站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眯着眼睛望向远方。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把缴获的斋藤季治郎佩刀。

“诸葛队长，最后一批乡亲已经开始转移了。” 朝鲜支队队长韩勇踩着积雪走来，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霜，挂在他浓密的胡须上。

诸葛川点点头，从高处跃下，动作轻盈得像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小伙子。他拍了拍韩勇的肩膀：“走，去看看。”

临时营地搭建在山谷背风处，二十多辆马车排成一列，上面挤满了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裹着破旧的棉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恐惧，几个孩子躲在母亲怀里，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持枪的战士们。

突然，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从母亲怀里探出头，用生硬的汉语问道：叔叔，我阿爸说你们是天兵天将，是真的吗？正在检查马车的年轻战士王铁柱顿时红了脸，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一块发黑的麦芽糖。

孩子的母亲慌忙捂住她的嘴，却被诸葛川抬手制止。

“我们不是天兵。”他单膝跪在雪地里，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女孩齐平，但我们会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保护你。说着解下腰间的布兜，拿出里面装着的压缩饼干，这个给你，路上饿了就咬一口。

马车队最末端的木板车上，躺着个右腿缠着绷带的青年，奇袭鬼子宪兵时受的伤。当诸葛川经过时，他突然抓住诸葛川的衣角：队长，让我留下！我要继续杀鬼子祭奠我的妻子，我还能打枪！旁边老人急得直跺脚：儿啊，你疯啦！腿都瘸了...

如果你想上战场，就老实的去黑龙江养病，加入新军，以战士的身份回来。诸葛川突然用朝鲜语说道，青年浑浊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他转头对李强吩咐：把他送到你宋大王那，看他能不能撑下来。

“乡亲们别怕，” 诸葛川没有理会不甘的青年，他转身走到马车前，声音沉稳有力的喊道：“我们的人会护送你们到黑龙江。那里有我们的兄弟接应，有热饭热菜，有暖和的炕头。”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从马车上下来，“扑通” 一声跪在雪地里：“恩人啊！要不是你们，我们全家早就死在鬼子手里了……”

诸葛川连忙扶起老人，眉头微皱：“老人家，使不得。打鬼子保护百姓，是我们该做的。” 他转向负责护送的小队长李强，“路上小心，避开大路，夜间不要生火。遇到情况不要硬拼，总部有接应的队伍。”

李强挺直腰板敬了个礼，“诸葛队长请放心，宋大王上午联系我说全程给看着呢，让我放心大胆的走就行，我们一定把乡亲们平安送到！”

目送马车队缓缓驶出山谷，诸葛川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冷峻。他转身大步走向营地中央的帐篷，韩勇和金成哲紧随其后。

帐篷内，一张手绘的地图铺在简陋的木桌上，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红蓝两色的箭头和符号。负责接收指挥部信息的陈宏生，正俯身在地图前，用铅笔勾画着什么。

“给大家介绍下情况。” 诸葛川直接问道，手指点在地图上一处标红的位置。

陈宏生抬起头，摸了摸特战小队独有的简易耳机：“根据总部李指导员传来的最新消息，小日子从汉城、釜山调集了至少六个大队的兵力，大部分是准备补充满洲独立守备队的，加上朝协军，总数超过五千人。” 他指着地图上三个蓝色箭头，“他们这是准备血洗咸镜北道后直接前往东北，鬼子一个先锋中队和大批朝协军预计明天中午会抵达这一带。”

韩勇羡慕地看了看陈宏生，又看了看鬼子集结的方位，啐了一口：“狗日的，这明显是冲着起义的几个村子来的！幸亏队长让转移了村民。”

诸葛川盯着地图沉默不语，目光在等高线间游走。片刻后，他指向一处形似鹰嘴的山崖，“这里是鹰嘴崖，两侧峭壁，中间一条窄路，最宽处不过五米。”

陈宏生眼睛一亮，手指顺着鹰嘴崖的位置在地图上划过，“诸葛大哥是想……”

“打伏击！趁他们不清楚咱们的情况，先打一波。” 诸葛川的指尖重重按在地图上，“韩勇，你带二十人，今晚出发，在鹰嘴崖东侧埋伏，列文，你带赤龙军去西侧，占领制高点。”

“那您呢？” 韩勇问道。

诸葛川嘴角微微上扬：“我带着黑龙军的人当诱饵。明天一早，我们会‘不小心’被小日子侦察兵发现，然后‘仓皇’逃向鹰嘴崖。”

“诸葛队长，我们一共七十多人，”韩勇皱眉：“而且这样太危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 诸葛川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小日子军主力还在运动集结，先锋部队脱节了差不多十里，我们迅速打掉这几百人的队伍然后进入深山，慢慢的打游击，能最大限度的调动敌人。” 他从腰间取下佩刀，轻轻放在地图上，“这一仗，我要让鬼子记住咸镜北道不是菜市场。”

夜幕降临，队伍开始分头行动。诸葛川亲自检查了每个战士的装备，确保弹药充足，武器状态良好，他走到那名临时抽调熟悉地形的年轻朝鲜战士面前，发现对方的手在微微发抖。

“第一次参加战斗？” 诸葛川拍了拍他的胳膊，手按在他的肩头，低声问道。

年轻的朝鲜战士点点头，喉结上下滚动：“诸葛队长，我爹娘都死在了鬼子手里，我…… 我要给他们报仇。”

诸葛川狠狠的捏了捏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剥开糖衣塞到他的嘴里，“含着，能定神。记住，待会跟紧我，我让你开枪你再开。”

凌晨四点，诸葛川带着十人的小队出发了。他们故意选择了容易被发现的行进路线，甚至在某些地段留下了明显的足迹。

天蒙蒙亮时，金成哲急匆匆跑来报告：“诸葛队长，前方发现小日子先锋部队的侦察兵！”

“按计划行事！” 诸葛川大声命令，“所有人，向鹰嘴崖撤退！记住，要显得慌乱！”

众人象征性的用五花八门的副武器向鬼子侦察队开火，打空弹夹后便开始了 “溃逃”，有人故意丢下背着的平底锅，有人大喊大叫丢掉了帽子，金成哲左顾右盼的看着众人堪忧的演技，想了想扔下一把破损严重的土枪。

诸葛川跑在后面断后，不时回头 “慌乱” 地和追击的鬼子互射几枪。他目镜中能清楚地看到，远处树丛中，小日子侦察兵正兴奋地用无线电报告着他们的位置。

“鱼儿上钩了。” 诸葛川心中冷笑，加快脚步跟上队伍。

快转过山坳时，诸葛川突然扯开衣襟，捏破了存放着山猪血的肠衣，露出染着的白布上衣。他故意踉跄着扶住岩石，把血染到石头上，让追兵看清这个的起义军。

鬼子侦察小队果然中计，在后面继续开枪驱赶着众人远离山林。一阵枪响后，又有几个黑龙军从腰间解下猪肠衣做的拍到了自己身上。

上午九点，小日子先锋部队如诸葛川所料，追着他们进入了鹰嘴崖的峡谷。这是一支由五十四名鬼子小队和一百名朝协军组成的混合部队，装备精良，气势汹汹。

领头的鬼子少尉看着空旷的峡谷示意停止前进，他下马走到岩壁上留下血渍的地方，摘下手套碾了一下，拇指食指一搓，也不知道真懂还是假懂，挥了挥手，鬼子机枪手向两侧的山顶无差别的开枪。

随着鬼子的枪声响起，赤龙军和朝鲜义勇军将身旁鸟笼的鸟儿甩了出去，列文忍不住吐槽道：“不愧是郑大帅的战友，都是心计……”似乎感到这么形容不合适，中断了吐槽，等待着新的命令。

鬼子少尉见状上马挥了挥手，队伍继续前进，直到他看到一块石碑，上前查探的朝协军表示自己不认识那些字。

“八嘎，没文化大大的蠢货！”小鬼子一脚踹翻了朝协军，翻身踩着他下马，当他走上前看到“鬼子葬身于此”几个字时，寒毛瞬间炸裂。

“开火！” 诸葛川冷冷的看着下面的鬼子队伍，下令道。

刹那间，峡谷两侧枪声大作，韩勇和列文的队伍同时开火，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八嘎！有埋伏！” 小日子军指挥官挥舞军刀，试图组织反击。但峡谷地形狭窄，部队根本无法展开，更致命的是，诸葛川事先在谷口埋设了炸药。随着一声巨响，小日子军退路被彻底切断。

短暂的慌乱后，鬼子已经就近寻找到了掩体开始组织反击，小鬼子的战术素养还是不错的，几名朝鲜义军因为站立射击目标太大被击中。

“扔火雷！”列文眼见己方开始出现战损，看了看手中仅剩的几颗火雷，咬了咬牙扔了出去。

随着列文的咆哮声，赤龙军的战士不要钱似得将火雷投掷向鬼子队伍中，峡谷内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烟尘弥漫。鬼子士兵们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在地，血肉横飞，惨叫声在峡谷内回荡。

石碑旁边的三十余名鬼子首当其冲。他们的明治三十式军服沾上星火便腾起妖异的黄白色火焰，有个鬼子疯狂拍打后背，却发现手掌粘着燃烧的皮肉一起脱落。五匹东洋马惊得人立而起，带着浑身磷火的骑兵在狭小的过道四处冲撞，火星在掩体后爆成火树。

天照大婶啊！一个鬼子跪地磕头，他钢盔上跳动的磷火正烧穿头皮，白磷顺着耳孔钻进颅腔，炸出噼啪的头脑风暴。也许是祈求他们大婶降临的鬼子太多了，大多数鬼子被忽视，典型的婶婶不疼，白磷疼。

战斗只持续了十几分钟。这支鬼子侦查队全部被歼，朝协军死伤过半，余下的都瑟缩在一起，惊恐的看着眼前地狱般的画面。

诸葛川站在小日子军指挥官的尸骸旁，捡起那把熔断的军刀。

“所有人远离着火点。” 他命令道，“把朝协军俘虏集中看管，不要虐待他们。”

韩勇小跑过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诸葛队长，咱们赢了！”

诸葛川看了看这个新招募的朝鲜小队长，又扫了眼战术目镜，没有丝毫放松：“这只是开始。先锋部队的剩余鬼子在向我移动，这群小日子就和闻到腥味的猫似的，真难缠。” 他望向峡谷入口，眼神凝重，“下一场战斗，不会这么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