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武学(1/2)
四月的上海滩,空气里浮动着咸腥的江风与煤烟混合的气息。
苏州河浑浊的水面上,满载货物的木船与喷吐黑烟的小火轮相互避让,码头苦力的号子声穿透薄雾,汇入外滩海关大楼沉郁的钟鸣里。
有轨电车铛铛的驶过南京路,穿绸缎长袍的商贾、裹紧粗布短褂的苦力、高鼻深目穿笔挺西装的洋人、还有旗袍勾勒身姿的摩登女郎,在这座东方魔都的血管里奔流交织。
报童尖利的嗓音撕开喧嚣:“看报看报!霍元甲今日张园设擂,挑战美国大力士奥皮音!国术扬威,机不可失!”
此时,公共租界的意大利公馆内,宋子健翘着二郎腿,虚拟影像连接着南天门,“毛哥,我和堂堂是为了华夏武学传承,真的,绝对不是为了不回热线跑的!”
“你俩要点脸行吗?我刚从广安回来,还没喘口气呢!去上海找乐子的事不喊着我,一进门两千个申诉单糊我脸上,你俩当个人吧。”魏巍已经被坑习惯了,他把一张张申诉单扔到半空中,用目镜扫描后开始ai自动办公。
此时,谭荣堂一身藏青绸缎长衫,头戴礼帽,推门进来,脸上却挂着甩脱包袱的贼笑,“毛哥,我俩去张园办点国际文化交流的大事,热线就托付给你啦!”
太师椅上的魏巍继续抛飞工单,懒得理二人,“屁的个国际交流,那奥皮音在《字林西报》上吹得挺牛皮的,但是他一听说霍元甲在上海大世界拉坏试力器的事,直接果断的跑路,你们去看什么,看奥皮音坐哪一班轮船逃离上海吗?”
旁边正跟一只热气腾腾的蟹黄汤包搏斗的宋子健,闻言猛地抬头,汤汁溅上簇新的团花马褂前襟,他浑不在意地一抹嘴,瓮声道:“毛哥,我们俩来的目的,就是促成这场比武好吧!我们还真就是去看奥皮音坐哪一班轮船的!”他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嗯,差不多该出发了。”
谭荣堂一揽宋子健肩膀,笑嘻嘻补充:“我们可是乐于助人的,既然奥皮音同志找不到地方,我们帮他带路!再说了,刘振声兄弟不是在霍师傅门下学艺嘛!咱也算帮熟人抓鸽子,顺带看看这传说中的津门大侠,到底有没有咱部队格斗技利索!” 提到刘振声,众人都想起去年奥运赛场上,那个沉默寡言却脚法凌厉的队友,正是通过他,才与霍元甲门下有了几分香火情。
魏巍看着眼前这对活宝,一个嬉皮笑脸藏着精悍,一个粗豪莽撞内蕴机锋,只得苦笑摇头:“抓紧滚蛋,越看你们俩越糟心,别惹乱子哈……”
“放心毛哥,我们俩是规矩人!”两人异口同声,切断了虚拟影像链接,抓起桌上的鸭舌帽往头上一扣,旋风般刮出了大门,远在南天门的魏巍对着还飘荡在空中的申诉单一阵摇头叹息。
“看报看报!霍元甲今日张园设擂,挑战美国大力士奥皮音!奥皮音扬言要打败所有中国武师,展示西洋功夫的厉害!”报童还未变声的清脆声线,精准地切割着这片喧嚣。
“啧啧,听听,”谭荣堂用胳膊肘捅了捅宋子健,“奥皮音同志这鸽子放得,报纸都替他吹完牛皮了,正主儿倒想溜号?这能忍?”
“忍不了,谁忍谁孙子!”宋子健小眼睛一瞪,圆滚滚的肚子也跟着气势十足地一挺,“咱俩今天干的就是国际友人的活儿,帮迷路的外国朋友找到擂台,顺便让他把吹出去的牛逼捡起来!走着!”
两人目标明确,脚步如风,黄浦江畔的十六铺码头,正是国际友人仓皇遁走的最佳跳板,蒸汽轮船粗重的汽笛声此起彼伏,巨大的烟囱喷吐着滚滚黑烟,码头上人头攒动,行李堆积如山。
谭荣堂那双贼亮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很快锁定了那个巨大的目标,只见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穿着一身紧绷绷的白色背心和短裤,露出虬结如铁的夸张肌肉,正焦急地挥舞着船票,试图挤开人群登上一艘即将鸣笛离岸的客轮。
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写满了此地不宜久留的慌张,正是报纸上大肆渲染的美国大力士奥皮音。
“缘分呐!”宋子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两人如同鬼魅般穿过人群,一左一右,瞬间就贴到了奥皮音身侧,奥皮音只觉得两边肩膀同时一沉,仿佛被两座小山压住,他庞大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被带着转了方向,远离了登船的跳板。
“唉……唉!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奥皮音惊怒交加,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吼道,试图挣开,但那两只搭在肩上的手,一只如同铁钳纹丝不动,另一只则看似随意地拍打着,每拍一下却让他半边身子发麻。
“别激动,朋友,别激动!”谭荣堂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用他那口流利但腔调古怪的英语说道,“我们是特意来接您的!擂台那边观众都等急了!”
“接我?不!我不去!我已经买好船票了,我媳妇要生孩子了,我着急回去!”奥皮音挣扎得更厉害,脸都憋红了,他力气确实不小,但在两个基因战士面前,这点挣扎显得徒劳又笨拙,宋子健一米八七的身高捏着他竟像是捏着只小鸡仔。
宋子健略微用力,压得奥皮音弓起身子,脸庞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贴着奥皮音的耳朵,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奥皮音先生,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你要来教训一下病夫之国的武术,你现在要是上了这艘船,怎么看出谁才是病夫啊。”
他朝那艘鸣响汽笛的轮船努努嘴,“明天全世界的报纸会怎么写?美国大力士奥皮音,未战先怯,临阵脱逃,像个被鞭炮吓坏的姑娘?啧啧,这名声可不好听啊。”
奥皮音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宋子健的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他最心虚的地方,他作为一个职业艺人,主要目的是通过表演和比赛获得经济利益,原本以为华夏武术是花拳绣腿,结果那个霍元甲不讲武德,直接把试力器拉坏了,那么瘦小的身躯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这可怎么玩,旁边这两个神秘华人的力量也再次坚定了他心中华夏是神秘国度的看法,更不敢去了。
“我…我身体不舒服!对,我水土不服!”奥皮音试图找借口,眼神躲闪。
“又改成不舒服了,刚才还媳妇要生孩子呢,前后表达要一致啊,”谭荣堂立刻接口,随后脸上满是真诚的关切,“换成不舒服好啊,这不巧了吗!我们这位兄弟,”他指了指宋子健,“祖传老中医,专治各种不服!腰酸背痛腿抽筋,水土不服加肾虚,扎两针就好!要不要现在给您疏通疏通筋骨?”说着,他那只搭在奥皮音肩上的手,手指如同钢锥般在对方肩井穴附近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嗷!”奥皮音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酸麻剧痛瞬间从肩膀窜遍半边身子,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跪倒在地。
宋子健立刻关切地扶住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摸出了一根细长的、闪着寒光的银针,在奥皮音眼前晃了晃,笑容和蔼得令人毛骨悚然,“别怕,朋友,就一下,保证针到病除,让你生龙活虎上擂台!我们华夏医术,博大精深,讲究的就是个快、准、狠!”
看着那根在眼前晃悠的针,感受着肩膀上那钻心的疏通感,奥皮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这两个人,一个笑面虎,一个笑里藏针,比码头上扛大包的苦力力气还大,手段更是邪门!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敢说个不字,那根针下一秒就会扎进他某个要命的穴位,或者肩膀上那只手能把他骨头捏碎。
“别!别扎针!我……我去!我去擂台!”奥皮音带着哭腔喊道,额头冷汗涔涔。
“这就对了嘛!”宋子健唰地一下收起银针,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这才是真正的国际主义精神!勇于挑战,信守承诺!我们代表上海滩的父老乡亲,热烈欢迎你!”他热情地拍着奥皮音的后背,拍得这位大力士一个趔趄。
谭荣堂则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张皱巴巴但印着鲜红张园字样的请柬,塞进奥皮音汗湿的手里:“喏,您的vip门票!专座!前排看…呃不,前排打擂视野好!”
就这样,在两位热心向导一左一右亲密的搀扶下,身高体壮却面如土色的美国大力士奥皮音,像一头被赶上架的鸭子,在码头无数人惊诧、好奇、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即将启航的轮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张园擂台的方向挪去。
谭荣堂还在他耳边絮叨着友谊第十四的鬼话,宋子健则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助人为乐的小事。
通往张园的路上,奥皮音数次想停下脚步,或者找机会开溜,但每次他稍有异动,搭在肩膀上的那两只手就会不经意地收紧,或者某个穴位被轻轻一点,带来一阵让他龇牙咧嘴的酸麻感。
宋子健那张贱兮兮的笑脸总是适时地凑过来,露出和善的笑容,“奥皮音先生,哪不舒服吗?我还有一套水疗法,把你沉到码头水底24个小时,能增加你的肌肉含水量10%,要不要试一试?”
谭荣堂则在另一边敲边鼓,“就是就是!据说放一张毛巾遮到脸上,一滴一滴的补水效果会更好!”他怕奥皮音不明白其中的补水奥妙,还想拉他去意大利公馆体验一番,被宋子健叫停了。
奥皮音欲哭无泪,他感觉自己不是去比武的,而是被两个悍匪押赴刑场,他那身引以为傲的肌肉,此刻只让他觉得像个笨拙的靶子,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终于,张园那中西合璧、人头攒动的大门出现在眼前,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浪扑面而来,有兴奋的议论,有焦急的等待,更有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入口。
“奥皮音来了!”
“快看!美国大力士!”
“他没跑!真来了!”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无数目光聚焦在入口处那高大却步履蹒跚的身影上,欢呼、口哨、甚至夹杂着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奥皮音的耳膜。
擂台就在园子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四角插着彩旗,霍元甲一身短打劲装,渊渟岳峙般站在擂台中央,目光沉静如水,正看向入口处。
他身旁侍立的正是刘振声,这位在奥运赛场上脚法凌厉的年轻人,此刻看到被宋子健和谭荣堂护送进来的奥皮音,以及两人脸上那副任务完成的得意表情,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己师傅。
霍元甲眼中也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但随即恢复平静,只是对着入口方向,抱拳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宋子健和谭荣堂可不管那么多,两人几乎是架着腿肚子有点发软的奥皮音,拨开拥挤的人群,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擂台下方。
谭荣堂用力一拍奥皮音的后腰,差点把他拍了个趔趄:“奥皮音先生,擂台上请!观众们都等着呢!记住啊,全力以赴,友谊第十四!”他声音洪亮,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
宋子健则踮起脚,凑到奥皮音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地补了一句:“上了台,好好打,再敢想跑……老子就给你补水!”
奥皮音浑身一激灵,最后一丝逃跑的念头也被彻底掐灭,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绝望表情,在万众瞩目和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中,走向了那对他来说如同断头台般的擂台。
宋子健和谭荣堂站在擂台边,互相交换了一个合作愉快的眼神,谭荣堂甚至还不知从哪儿摸出把瓜子,悠闲地嗑了起来,仿佛刚才只是送了只迷路的宠物回家。
张园,这座晚清上海最负盛名的公共园林兼娱乐中心,今日人声鼎沸,几近炸裂。
高大的法国梧桐刚抽出嫩叶,便被鼎沸的人声震得簌簌作响,园内开阔的草坪中央,早已搭起一座丈许见方的木质擂台,四角插着万国旗,在微风中猎猎招展,透着几分不伦不类的国际气息。
观众席泾渭分明,西侧凉棚下,洋人居多,男士们西装革履,头戴硬顶礼帽,女士则撑着蕾丝阳伞,穿着束腰长裙,或好奇或倨傲地打量着这东方的奇观。
记者们扛着笨重的木质相机和三脚架,镁光灯的粉盒已经准备好,如同架起一排排小炮。《字林西报》、《北华捷报》的记者叼着雪茄,在笔记本上飞快写着什么。
东侧及四周空地,则是黑压压一片华人,穿长衫马褂的士绅、着短褂的工人、包着头巾的小贩、甚至还有不少穿着新式学生装的青年,个个伸长了脖子,神情紧张而期盼,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劣质烟草味、脂粉味、还有路边小吃摊飘来的生煎馒头和油墩子的香气。
身高近两米的奥皮音颤巍巍的脱掉上衣,只剩一条紧绷的黑色皮短裤,赤膊爬上擂台,与奥皮音那爆炸性的视觉冲击截然不同,霍元甲年约四旬,不足1米7的身高,甚至显得有些清瘦,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黑布裤,千层底布鞋,朴素得如同街边寻常的账房先生。
他见奥皮音上台后,并未做任何花哨动作,只是对着四方观众,抱拳微微一揖,动作舒展自然,如行云流水。
喧嚣的现场,竟因他这平淡无奇的一揖,诡异地安静了几分。
“咦?”一直盯着擂台的宋子健,眉头忽然一蹙,发出轻咦。
“咋了?”谭荣堂忙着对付最后一个生煎,含糊不清地问。
“你看霍师傅脚下。”宋子健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鹰隼。
谭荣堂凝神望去,只见霍元甲方才站立之处,竟以他两脚为中心,向外辐散出一个清晰、规整的、直径约两尺的环形凹陷!仿佛有无形的重压,均匀地碾过那片区域。
“嘶……”谭荣堂倒吸一口凉气,嘴里的生煎也忘了嚼,“这……这老爷子脚下装了千斤坠?还是这擂台是豆腐做的?”
宋子健眼神凝重,缓缓摇头:“不是蛮力,是气……或者叫内劲?沉下去,透出来,举重若轻,落地生根,建国前的功夫……真邪门!”作为前承影驾驶员,他太清楚要将力量如此均匀、深沉地透入地面而不显山露水,需要何等恐怖的控制力,这绝非单纯肌肉力量能达到的境界。
主持人用中英文宣布规则,切磋较技,点到为止,倒地或出圈为负。
擂台之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众人都不清楚这场战斗的走向会如何,只是感性的支持自己相信的那一方,场地诡异地沉寂了一瞬,霍元甲再次抱拳为礼,目光沉静如水。
而对面的奥皮音,两米高的身躯却微微发颤,汗水顺着虬结的肌肉沟壑滚落,浸透了紧绷的白色背心,他那双原本应该睥睨四方的蓝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惊惶和绝望,像一头被赶上屠宰台的公牛。
“叮!”一声清脆的锣响,宣告比武开始!
霍元甲身形微沉,摆出精武门标志性的起手式,气度森严,他并未急于进攻,目光锁定了对手,等待着对方的先手。
奥皮音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巨大的拳头下意识地攥紧又松开,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鼓起勇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擂台边,宋子健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谭荣堂则咔嚓一声嗑开一颗瓜子,吐出的瓜子皮正好落在奥皮音的视线边缘。
“啊——!” 奥皮音发出一声怪叫,不知是给自己壮胆还是被吓的,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脚掌踩得擂台木板呻吟作响,右臂抡圆了,带着一股蛮横的风声,一记毫无章法、纯粹依靠蛮力的右直拳,直捣霍元甲面门!这一拳,声势惊人,足以开碑裂石,却也笨拙得如同孩童挥棒。
霍元甲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就在那砂锅大的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他脚下如同踩着滑溜的冰面,身形极其轻灵地向右一侧!奥皮音那足以打死一头牛的巨拳擦着霍元甲的鼻尖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掀动了霍元甲的衣襟。
一记落空,奥皮音巨大的身体因惯性前冲,空门大开!
霍元甲岂会放过这等机会?他沉肩坠肘,腰马合一,如同蓄满劲力的强弓!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凝聚了全身劲力、快如闪电的一记崩拳!拳锋精准无比,如同铁锥凿石,狠狠击打在奥皮音毫无防备的左肋下方!
“噗!”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响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奥皮音脸上的惊惶瞬间凝固,随即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所取代,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砸中!那声闷响仿佛不是从擂台传来,而是直接在他五脏六腑里炸开!他张开嘴,想吸气,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巨大的力量透过皮肉骨骼,直透内腑,胃里翻江倒海,胆汁混合着早餐的残渣疯狂上涌!
他眼前阵阵发黑,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再也无法支撑那身引以为傲的肌肉,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巨响!这位号称能生裂虎豹的美国大力士,竟在万众瞩目之下,双膝重重跪倒在了擂台上!
双手死死捂住被击中的左肋下方,身体蜷缩着,像一只煮熟的虾米,剧烈地颤抖、干呕,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哪里还有半分大力士的威风?只剩下狼狈不堪的痛苦和生理性的崩溃。
全场死寂!
数百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期待中的龙争虎斗呢?想象中的惊天碰撞呢?怎么……一拳?仅仅一拳?那个报纸上吹嘘得能撼动山岳的巨汉,就跪下了?
短暂的沉寂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这就……倒了?”
“我的天!霍师傅一拳!”
“不是说刀枪不入吗?怎么跟纸糊的一样?”
“怂包!洋人就是花架子!”
“哈哈哈,快看他那熊样!吐了!真吐了!”
嘲笑声、嘘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声瞬间淹没了张园。
擂台边,谭荣堂把最后一颗瓜子仁丢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撇撇嘴,对着宋子健小声道:“啧,就这?我还没看清霍师傅怎么出的手呢,这洋芋蛋子就跪了?还没咱南天门卖油条的老王抗揍呢!白瞎了这个头!”
宋子健抱着胳膊,看着台上蜷缩成一团、狼狈不堪的奥皮音,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嘿嘿一笑,用下巴点了点:“中看不中用啊,报纸上还吹他一力降十会呢!我看是一吓就跪地,咱俩给他疏通得还是太不到位了,瞧这心理素质,跟块小饼干似的,一碰就碎。”
台上,霍元甲缓缓收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痛苦呻吟、涕泪横流的对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并非嗜血好斗之人,追求的乃是武道的境界,对手如此不堪一击,甚至未战先怯,实在有违他设擂切磋、以武会友的本意。
他上前一步,并非追击,而是伸出手,作势要虚扶起这位失魂落魄的挑战者,动作间依旧带着武者的风度。
刘振声站在师傅身后,看着眼前这荒谬又解气的一幕,再瞄了一眼台下那两个挤眉弄眼的始作俑者,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上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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