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甲方是条龙（1/2）

深渊的潮湿与死寂被远远甩在身后。

白泽操控着意念悬浮的冰棺，如同一道贴着地面疾行的幽蓝魅影，在金纹流淌的光芒包裹下，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越发复杂崎岖的地底峡谷之中。两侧是拔地而起、形态狰狞的嶙峋黑岩，巨大的蕨类植物投下斑驳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苔藓和某种未知矿物的混合气息。

他的目标明确——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越远越好！九幽玉简坊上那场荒诞绝伦的“热搜风暴”和石眼刘临昏迷前泄露的只言片语，如同两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青蚨烙印……钥匙碎片……真正的……”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与掌心那枚青铜烙印传来的微弱温热感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谜团。瑶光那句突兀的“运费到付”魂音，更添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哼！蝼蚁就是蝼蚁，一点风吹草动就惶惶不可终日！” 万劫的声音在白泽识海中响起，带着惯有的傲慢和不耐烦。“那点神念骚动，隔着深渊屏障，不过是蚊蝇嗡鸣！至于那蛊奴的疯话，更是不值一哂！当务之急，是找个安稳的地方，让本座好好消化天雷所得！这破棺材的‘意念悬浮’好是好，但本座寄居你这破身体里，颠簸一路，连个像样的‘行宫’都没有！憋屈！”

“行宫？” 白泽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老龙是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他一边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环境，一边在脑中回应：“安稳地方？说得轻巧。现在恐怕整个修真界有点门路的，都在找‘深渊の背棺の男’和他的‘磁悬浮法棺’。昆仑更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需要的不是安稳，是彻底的隐蔽！”

“隐蔽？嗤！” 万劫嗤笑一声，“你这破身体，加上这口显眼包棺材，躲到哪里不显眼？依本座看，不如反其道而行！找个龙蛇混杂、人多眼也杂的地方，灯下黑！再弄个据点，布下阵法，岂不比你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乱窜强？本座当年……”

“据点？” 白泽心中一动。万劫这提议虽然疯狂，但细想之下，竟有几分歪理。最危险的地方有时确实最安全。而且，他也确实需要一个相对固定的地方，好好梳理自身力量，研究青蚨烙印的秘密，同时……想办法“喂养”瑶光这口“分期付款”的冰棺。

“去哪里？” 白泽沉声问道。

“地图拿来！” 万劫毫不客气地命令。

白泽意念微动，一份烙印在脑海中的、得自寒渊某个倒霉修士储物袋的、略显粗糙的“南疆鬼域边缘地形简图”浮现出来。

“嗯……这里！” 万劫的意念瞬间锁定了地图边缘一个不起眼的黑点标记——“黑齿集”。“南疆鬼域外围，三不管地带！散修、邪修、逃犯、黑商……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但也意味着没人会深究你的来历！就在这里，给本座建个临时行宫！要快！要气派！本座受够了风餐露宿！”

黑齿集？白泽眉头微皱。那地方他听说过，确实混乱不堪，但也如万劫所说，是藏污纳垢的绝佳之地。更重要的是，混乱也意味着机会，或许能打听到关于“影”或者青蚨烙印的其他线索。

“好！” 白泽不再犹豫，意念操控冰棺，调整方向，朝着地图上“黑齿集”的方位，加速遁去。

数日后。

当潮湿的深渊气息被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腐烂灵植、廉价丹药和汗臭味的浑浊空气取代时，白泽知道，黑齿集到了。

他并没有直接进入那个由巨大兽骨和黑色岩石堆砌而成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集市入口。而是在外围一处相对隐蔽的、布满风化岩柱的戈壁滩停了下来。

意念微动，冰棺稳稳落地，金纹光芒收敛，恢复了幽蓝深邃的本色，只是表面那些熔金般的纹路，昭示着它的不凡。白泽迅速从储物袋（同样来自寒渊“遗产”）中翻出一件宽大的、带着兜帽的黑色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又取出几块同样得自“遗产”的、带着隔绝气息效果的破旧兽皮，仔细地将冰棺包裹起来，遮掩住那显眼的幽蓝和金纹，让它看起来更像一口……巨大而普通的、裹着兽皮的行李。

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那浑浊的空气，迈步走向黑齿集。

甫一进入，喧嚣的声浪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狭窄、扭曲、泥泞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和摇摇欲坠的木棚。叫卖声、争吵声、讨价还价声、灵兽嘶鸣声、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带着诡异韵律的吹奏乐器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混乱的市井交响乐。

这里的人，也如同这环境一般光怪陆离。有裹着兽皮、眼神凶狠的蛮族修士；有穿着花花绿绿、身上挂着各种诡异小瓶的蛊师；有面色苍白、气息阴冷的鬼修；也有不少像白泽一样，裹着斗篷、遮掩面容、行色匆匆的“神秘人”。空气中弥漫着警惕、贪婪和及时行乐的气息。

白泽背着被兽皮包裹的“巨大行李”（冰棺），低调地走在人群中，并未引起太多额外关注。在黑齿集，背着棺材、扛着尸体、甚至拖着妖兽骸骨的都大有人在，他这造型，只能算中等偏上的“怪异”。

他此行的目标很明确——找到能建造“临时据点”的人手和材料。

很快，他来到了集市深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这里没有固定摊位，更像一个露天的人才（苦力）市场。一根根粗大的木桩上，挂着简陋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土系修士，擅长开山挖洞，价格面议！”

“火炼堂学徒，可打制粗胚，承接简单炼器！”

“阵法学徒，布置基础警戒阵，十块下品灵石起！”

“包工头老黑，承接各类洞府、窝棚建造，童叟无欺！”

白泽的目光在“包工头老黑”的木牌上停留片刻。一个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穿着油腻皮围裙的中年汉子，正蹲在木桩旁，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眯着眼睛打量着过往的行人，眼神精明而市侩。

“老黑？” 白泽走到近前，兜帽下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沙哑。

老黑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白泽身上和他背后那巨大的兽皮包裹上扫了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哟，这位道友，面生啊！要建点啥？洞府？窝棚？还是……停尸房？” 他最后三个字带着点调侃，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眼白泽背后的“行李”。

“一处隐蔽的落脚点。” 白泽无视他的调侃，言简意赅，“需要坚固，安静，最好能有些基础的防护。地方我自己选，材料你负责采购运输。”

“哦？落脚点？” 老黑吐出一口浓烟，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那得看道友要什么样的‘坚固’和‘安静’了。普通的土石窝棚，百来块下品灵石，几天就能搞定。想要能扛点风浪的，用点黑曜石、铁木啥的，那价格就得上浮了。至于防护阵法……嘿嘿，那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他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在眼前搓了搓，意思不言而喻。

“钱不是问题。” 白泽平静地说，同时从斗篷下伸出手，露出手腕上储物镯的一角，一丝灵力注入，几块色泽温润、灵气氤氲的中品灵石在他掌心一闪而逝。“材料要最好的。地点在集外戈壁，具体位置稍后带你去看。”

看到中品灵石的光泽，老黑的小眼睛瞬间亮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不少：“道友爽快！好说好说！最好的材料是吧？没问题！包在我老黑身上！琉璃瓦！汉白玉！地火暖玉！保证给您弄得漂漂亮亮，冬暖夏凉……” 他唾沫横飞地开始报出一串听起来颇为“奢华”的材料名。

“哼！凡俗之物！也配入本座法眼？！” 万劫的咆哮突然在白泽识海中炸开，充满了极度的不满和鄙夷！“琉璃瓦？那是什么垃圾！要铺就铺‘星海琉璃瓦’，能引动周天星辰之力！汉白玉？糊弄鬼呢！至少要‘万年温玉髓’！还有！最重要的！给本座打造一个‘九龙盘踞镶金暖玉聚灵马桶’！少一样，本座烧了你铺子！”

万劫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龙魂特有的霸道威压和焚尽一切的暴戾气息，瞬间冲垮了白泽的意志防线！白泽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

下一秒，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洪荒的威严气息，如同无形的风暴，骤然从白泽身上爆发出来！那宽大的斗篷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兜帽被这股气息掀开一角，露出了小半张脸——那双原本属于白泽的、平静中带着警惕的眼睛，此刻却变成了竖立的、燃烧着熔金般火焰的龙瞳！冰冷！暴戾！睥睨万物！

“呃……” 包工头老黑正唾沫横飞地推销着他的“高档建材”，突然感觉一股令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威压当头罩下！他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脖子！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变成了极致的恐惧！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手中的旱烟杆“啪嗒”一声掉在了泥地上。

“你……” 老黑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客户”，那对燃烧的龙瞳让他肝胆俱裂！

“聒噪！” 一个完全不同于白泽的、低沉、宏大、仿佛带着金石摩擦和岩浆沸腾之音的咆哮，从“白泽”口中发出！声浪不大，却震得老黑耳膜生疼，气血翻涌！

“琉璃瓦！要星海琉璃瓦！能引动周天星辰之力的那种！”

“汉白玉？垃圾！换成万年温玉髓！”

“还有！最重要的！” 燃烧着熔金火焰的龙瞳死死锁定几乎瘫软在地的老黑，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给本座打造一个‘九龙盘踞镶金暖玉聚灵马桶’！”

“少一样……” “白泽”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一缕细小的、却散发着恐怖高温、让周围空气都扭曲的暗红色龙炎无声跳跃！

“本座就烧了你铺子！还有你！还有这整条街的蝼蚁！！”

最后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老黑的心上！

“噗通！”

老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泥泞的地面上，裤裆瞬间湿了一片！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无意识的、带着哭腔的：“是…是…大…大仙…饶命…饶命…小的…小的这就去办…星…星海琉璃瓦…万…万年温玉髓…九…九龙…镶金…聚灵…马…马桶……” 他已经被吓懵了，语无伦次地重复着那些他听都没听过的“天价建材”名字。

周围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