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快递截胡战(1/2)

归藏洞天,星穹流转,灵气如雾。

白泽盘坐在温润的玉莲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他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像,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眉心处那点微弱却坚韧的青光,证明他还活着。

识海深处,却是一片狂暴的战场。

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失控的洪流,反复冲刷、撕扯着他的意识——冰蓝色的寒渊宫阙、悲壮决绝的寒氏族人、眉心爆开的冰蓝光团、自剜灵髓时那无声的悲鸣、化为永恒冰雕的凝固身影…还有那具巨大的、吞噬了所有牺牲与希望的九天玄冰棺椁!

“呃…”现实中,白泽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微微抽搐。每一次意识碎片的重击,都让他神魂剧震,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那场惨烈到灵魂冻结的献祭。

“小子!给本座醒过来!”识海中,万劫的咆哮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焦躁。它的意念波动如同风中残烛,远不如之前那般磅礴霸道,显然那滴蕴含无尽悲恸的龙魂之泪,对它造成了巨大的消耗。“沉湎于幻象有个屁用!那些寒氏的蠢货早就死透化成灰了!你在这哭丧,能把他们哭活吗?能把你背上那小妞哭醒吗?!”

万劫的毒舌依旧,却少了往日的刻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它那熔金般的意识核心,光芒都黯淡了许多,如同耗尽了燃料的火炉。

“想想你背上的冰棺!想想那个只剩一口气的小妞!想想你自己!”万劫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向白泽混乱的意识核心,“你要找的‘归墟之眼’!你要的力量!你要的真相!都他妈在外面!在这鸟不拉屎的狐狸洞里当望夫石,等死吗?!”

“归墟之眼…” “力量…真相…” 这几个字眼,如同投入黑暗深渊的火种,瞬间在白泽混乱的意识中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焰。

是啊…沉沦…有什么用?

那些牺牲的寒氏族人,他们献祭生命,不是为了让他在这里感伤悲恸!是为了守护瑶光那一线渺茫的生机!是为了对抗那被封印在寒渊之下的恐怖存在!

而他白泽,背负着瑶光的残魂,背负着青蚨星引的指引,背负着那数十条生命的沉重期望…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沉沦?!

一股源自骨子里的、被十年寒渊挣扎磨砺出的狠劲与不屈,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冲散了那些哀伤的幻象碎片!

“嗬…”现实中,白泽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眼眸深处,不再是之前的迷茫与痛苦,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而锐利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沉淀着无尽的悲伤,却已被更加炽热的决心和戾气所覆盖!

他回来了!

“小友!”一直守在一旁、面色凝重的涂山偃,看到白泽骤然睁眼,眼中爆发出如此慑人的光芒,不由得微微一惊,随即关切问道:“你…感觉如何?方才神魂震荡,气血逆冲…”

“无妨。”白泽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喷血昏迷的不是自己。“一点…旧伤复发罢了。”

他目光扫过身旁静静矗立、寒气缭绕的玄冰棺椁,又看向涂山偃:“长老,方才所言,晚辈思虑已定。”

涂山偃神色一肃:“小友请讲。”

“瑶光上仙圣躯,暂托于贵地‘归藏洞天’。”白泽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有劳青丘,悉心守护。” 他选择了信任,或者说,是别无选择下的最优解。带着冰棺,他寸步难行。

涂山偃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和郑重,深深一揖:“小友深明大义!老朽涂山偃,以青丘先祖血脉立誓,必不负所托!此间灵气,或能温养圣躯,以待来日!”

白泽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不再看那冰棺,仿佛多看一眼,那幻象中族人自剜灵髓的惨烈一幕就会再次浮现。他需要行动!立刻!马上!

“晚辈…还有一事相询。”白泽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直视涂山偃,“长老方才提及,贵部巡守昆仑北麓,监视寒渊魔息…近日,可有发现…白氏之人异常动向?”

“白氏?”涂山偃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那群贪婪的鬣狗?哼,他们倒是常年徘徊在寒渊外围,打着‘清剿魔物’的幌子,实则不过是觊觎寒渊深处可能残留的上古遗宝,或…掳掠那些被魔气侵蚀、神智混乱的昆仑奴充当苦力炮灰罢了。”

“掳掠昆仑奴?”白泽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不错。”涂山偃点头,语气带着不屑,“尤其最近数月,白氏的动作愈发频繁。据巡山儿郎回报,常有白氏的‘云梭’法器,在特定的时辰,沿特定的路线,自昆仑北麓外围,向昆仑墟腹地的方向运送…‘货物’。”他特意在“货物”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那些云梭,皆有强力阵法护持,行踪诡秘,速度极快,押送者…多为白氏精锐‘寒鳞卫’。”

云梭!寒鳞卫!特定的路线和时辰!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白泽心中的迷雾!

万劫那虚弱却依旧暴躁的意念在识海咆哮:“就是他们!小子!本座感应到的那股带着污秽寒气的‘快递’,绝对是这帮杂碎搞的鬼!什么货物?十有八九就是那些被掳走的倒霉蛋!敢拿本座后裔当祭品?找死!”

后裔?!万劫的话语如同惊雷!白泽瞬间联想到幻象中寒氏族人那与瑶光同源的极寒之力,联想到自己体内那点微弱的寒脉!难道…那些被掳走的昆仑奴中…有寒氏遗脉?!或者说…有像他一样,可能身具特殊寒脉的人?!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上白泽的心脏!白氏!又是白氏!掳掠、献祭…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长老可知…他们下一次‘运货’…在何时?走哪条路?”白泽的声音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

涂山偃深深地看了白泽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内心的杀意与急切。他没有追问缘由,只是沉吟片刻,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嗡!

一点柔和的光芒亮起,迅速在空中展开,形成一幅由纯粹光线勾勒的、极其精细的昆仑北麓外围地形图!山川河流,沟壑峡谷,纤毫毕现!

“此地,名为‘风吼峡’。”涂山偃的手指点在图中一条狭窄扭曲、两侧皆是陡峭黑岩的巨大峡谷上,“乃昆仑北麓通往墟内腹地的咽喉要道之一,罡风凛冽,终年不息,神识探查极易被扰乱。白氏的云梭,每逢朔月之夜,阴气最盛、罡风稍歇的丑时三刻,必会由此经过。”他的指尖在峡谷中段一个不起眼的转折处轻轻一划,“此地,名为‘鹰喙岩’,峡谷最窄、罡风回旋最烈之处,也是…最佳的伏击点。”

朔月之夜…丑时三刻…风吼峡…鹰喙岩!

白泽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了地图上那个点!所有的信息瞬间在他脑中串联、整合、推演!一个大胆而凶险的计划,迅速成型!

“多谢长老指点!”白泽霍然起身,对着涂山偃郑重一礼,动作干脆利落,再无半分停留之意。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静静矗立的玄冰棺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被决绝取代。

“小友且慢。”涂山偃忽然开口,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形似一片青翠欲滴的柳叶的玉符。玉符之上,天然形成着极其细微的、如同狐狸尾巴般的玄奥纹路。

“此乃‘青丘引’,内蕴一缕我族独有的‘惑神匿踪’之气。”涂山偃将玉符递向白泽,眼神深邃,“激发此符,可于瞬息间扰乱方圆百丈内所有生灵的五感神识,制造短暂幻象,并完美隐匿自身气息波动。时效…仅有三息。”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三息,可决生死,亦可…夺路而逃。望小友…善用之。”

扰乱感知!隐匿气息!三息!

白泽心头一震!这简直是量身定做的偷袭与跑路神器!这老狐狸…果然什么都看在眼里!他没有推辞,伸手接过那枚温润微凉的柳叶玉符:“晚辈…铭记在心!”

“去吧。”涂山偃挥了挥袍袖,不再多言,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入定。

白泽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向归藏洞天的出口。那枚“青丘引”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如同握住了一线生机。

洞天之外,早有等候的狐族侍女引路。空间转换,光影扭曲,下一刻,白泽已置身于昆仑山脉那苍茫、冰冷、充满了原始蛮荒气息的黑夜之中。

朔月之夜,无星无月。浓厚的乌云如同巨大的墨色幕布,沉沉地压在昆仑群峰之上,遮蔽了所有的天光。凛冽的山风如同鬼哭狼嚎,在陡峭的山崖和深邃的峡谷间疯狂穿梭、碰撞,卷起漫天沙尘和碎雪,发出令人心悸的尖锐呼啸。空气冰冷刺骨,带着一股荒芜死寂的味道。

风吼峡!

白泽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黑色岩石,紧贴在“鹰喙岩”那嶙峋、冰冷、被罡风打磨得光滑如镜的岩壁凹陷处。他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与周围岩石颜色纹理完全一致的灰褐色粉末——这是临行前涂山偃所赠的另一种小玩意儿,“石息粉”,能短暂模拟岩石气息,辅助隐匿。他整个人的气息被收敛到极致,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悠长,心跳也缓慢到如同冬眠的蛇。

识海中,万劫更是彻底沉寂,如同一块冰冷的顽铁。它的力量消耗太大,此刻只能勉强维持一丝微弱的意念联系,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时间,在呼啸的罡风声中,缓慢得令人窒息。丑时已过,距离三刻越来越近。

“小子…来了!”万劫那微弱如蚊蚋、却带着极度警惕的意念突然在识海响起,如同绷紧的弓弦!

几乎同时!白泽那经过寒渊淬炼、远超常人的感知力,也捕捉到了!

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尖锐的破空声!如同针尖划破厚重的棉布,穿透了峡谷中肆虐的罡风屏障,由远及近,急速而来!

来了!

白泽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每一寸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弥漫的沙尘与黑暗!

只见峡谷上方,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天幕之下,一道梭形的黑影,无声无息地撕裂了狂风,如同鬼魅般疾驰而来!

那梭影长约三丈,通体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银灰色泽,表面光滑如镜,流转着淡淡的、如同水波般的阵法光晕,将狂暴的罡风轻易排开。它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在破空声传来的刹那,就已飞临风吼峡的上空!

正是白氏的“云梭”!

云梭前端,尖锐如矛,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梭体两侧,清晰地铭刻着一个巨大的、由冰晶与锁链交织而成的徽记——白氏的族徽!

而在云梭之上,如同磐石般矗立着五道身影!

他们皆身着统一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银灰色鳞甲,甲片细密,覆盖全身要害,关节处设计巧妙,丝毫不影响动作。头盔覆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锐利、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腰间悬挂着制式的、剑刃狭长、闪烁着幽蓝寒气的长剑。五人站位看似随意,实则暗含玄机,将整个云梭护得滴水不漏!一股凝练、肃杀、如同寒潮般的冰冷气息,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狂暴的罡风,依旧清晰地传递过来!

白氏寒鳞卫!真正的精锐!绝非之前黑市赌坊那些杂鱼可比!五人之中,为首一人气息最为沉凝厚重,如同万年冰山,赫然已是筑基后期!其余四人,也均在筑基初期与中期之间!

好强的阵容!好快的速度!

白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阵仗,远超他的预期!正面硬撼,别说劫货,自己恐怕连三息都撑不过!

云梭速度不减,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朝着峡谷中段,朝着他埋伏的“鹰喙岩”方向,直冲而来!越来越近!那为首寒鳞卫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下方的峡谷!

就是现在!

白泽眼中厉色爆闪!没有丝毫犹豫!他左手猛地探入怀中,狠狠捏碎了那枚紧握的柳叶玉符——青丘引!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极其诡异的淡青色气流,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汁,以白泽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瞬间覆盖了方圆百丈!

嗡!

奇异的波动扫过!

那疾驰的云梭,猛地一滞!仿佛撞入了一团无形的、粘稠的胶水!梭体表面的阵法光晕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

梭上五名寒鳞卫,动作同时一僵!他们那冰冷锐利的眼神,瞬间变得茫然、呆滞!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意识!为首那名筑基后期的寒鳞卫,反应最快,眼中爆发出骇然的光芒,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似乎在竭力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

三息!只有三息!

白泽的身体,在捏碎玉符的瞬间,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没有选择从下方攻击云梭,那是最愚蠢的自杀行为!他的目标是——鹰喙岩上方,那如同巨鹰利喙般突出、悬垂于峡谷正上方的巨大岩体!

“起!”白泽心中低吼,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被疯狂压榨,全部灌注于双腿!石息粉的效果在高速移动下瞬间失效,但他的身影在青丘引制造的幻象和气息遮蔽下,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

砰!砰!砰!

他脚踏陡峭的岩壁,如同灵猿般急速攀援,每一次借力,都在冰冷的岩石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速度快到拉出一道残影!

仅仅两息!他已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附在了那巨大“鹰喙岩”的底部!冰冷的岩石紧贴着他的背脊!

第三息!

白泽眼中凶光爆闪!身体猛地发力,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向上狠狠一蹬!

轰隆——!!!

他倾尽全力的一脚,裹挟着全身的力量和重量,狠狠地踹在了“鹰喙岩”那早已被万年罡风侵蚀、内部结构早已松动脆弱的根部连接处!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岩石碎裂声瞬间炸响!如同山崩的前奏!

巨大的“鹰喙岩”,这风吼峡的天然地标,这被罡风打磨了亿万年的坚硬岩石,在这一脚之下,根部瞬间崩裂!无数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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