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仙骨刺身宴(1/2)
白泽跪舔泼洒的灵粥残渣时,白惊鸿碾碎他的指骨:“昆仑奴的血也配污仙丹炉?”
十年后,魔焰焚天,昔日昆仑少主惊骇望着玄袍身影:“不…不可能!你这贱奴……”
白泽踏焰而来,冰冷托着冰棺:“瑶光,我说过要烧穿九重天接你回家。”
今日仙宴,白惊鸿高举“寒氏仙骨”示威。
白泽袖中寒氏玉佩灼烫——那仙骨竟浮现与冰棺同源金纹。
体内孽龙嗤笑:“a货挺逼真。”
昆仑之巅,揽月台上,仙乐袅袅,丝竹管弦之声缠绕着流云。
琉璃盏盛着琼浆玉液,在月光与明珠辉映下漾出迷离的光晕。灵果仙葩点缀其间,馥郁的香气几乎凝成实质,氤氲在衣袂飘举的宾客之间。然而这仙家盛景,落在白泽眼中,却只衬得他一身粗布旧衣愈发扎眼,如同华美锦缎上一块洗不脱的污渍。
他垂首立在角落,低眉顺眼,将自己缩进廊柱投下的阴影里。周遭是昆仑仙族子弟和依附宗门的修士们矜持的谈笑风生,那些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芒刺,细细密密地扎在他背上。他微微动了动藏在袖中的手指,冰棺带来的恒定微凉透过衣料渗入肌肤,像无声的锚,牢牢定住他心头翻涌的戾气。
“啧,这灵犀露,灵气淡得都快闻不着了。”一个娇纵的女声带着刻薄的挑剔响起。
白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云霞般绚烂法衣的女子,正皱着眉,将手中那盏流光溢彩的琉璃杯随意一倾。杯中价值不菲的灵液泼洒而出,在光洁如镜的白玉地面上蜿蜒流淌,留下一道湿痕。
女子身旁的昆仑弟子立刻会意,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阴影里的白泽,下巴一抬,颐指气使:“愣着作甚?昆仑奴,还不赶紧滚过来收拾干净!莫让这秽物污了仙家地界!”
命令如同鞭子抽落。白泽的脊背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种被驯化般的顺从。他沉默地走过去,动作有些迟缓,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他慢慢弯下腰,膝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地面。
就在他俯身靠近那滩泼洒的灵液时,一只纤尘不染、绣着繁复云纹的云靴,无声无息地踩在了他正欲动作的手背上。
一股沛然巨力猛地压下!指骨与坚硬地面挤压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钻心的剧痛瞬间从手背炸开,直冲头顶。
白泽闷哼一声,身体因剧痛而绷紧,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居高临下、冰冷淡漠的眼眸。
是白惊鸿。
他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近乎悲悯的温和笑意,仿佛只是在拂去衣襟上不存在的尘埃。然而他脚上的力道,却带着一种残忍的、不容置疑的碾磨。
“低贱的东西,”白惊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悠扬的仙乐,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冷酷,“你昆仑奴的血肉都腌臜不堪,也配靠近仙家灵液?只配闻闻这泼在地上的残渣味儿罢了。”
他的脚掌在白泽的手背上重重拧了一下。
骨头仿佛在呻吟。白泽的呼吸骤然粗重,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眼前阵阵发黑。羞辱与剧痛如同毒藤,疯狂地缠绕着他的心脏,勒紧,再勒紧。袖中的手指死死抠住了冰棺的边缘,那冰冷几乎要将他的指尖冻结。冰棺深处,瑶光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痛苦与愤怒,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波动传来,带着安抚和担忧。
“忍住…”那意念微弱如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白泽紧咬着牙关,舌尖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他垂下眼帘,将所有翻腾的恨意与屈辱狠狠压回眼底最深处,只留下被碾碎指骨的痛楚在身体里无声燃烧。他伸出另一只尚且完好的手,指尖颤抖着,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去触碰那泼洒在地面的灵液残渍。
指尖触到冰冷湿滑的地面,粘稠的液体沾上皮肤。周遭那些仙门弟子刻意压低的嗤笑声,如同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耳膜。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暖流,骤然从他识海深处涌出,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
“啧,这滋味儿!”万劫那油滑、充满恶趣味的意念在白泽脑中炸响,如同砂纸摩擦着神经,“屈辱的滋味,愤怒的火焰,还有这…呵呵,昆仑仙族骨子里的傲慢臭气!小子,多闻闻,多尝尝!这些都是烧穿九重天最好的柴薪!多攒点,等会儿烧起来才够劲儿!”
这孽龙恶念的煽动,如同在滚油里泼进冷水。白泽身体微微一震,压制下去的戾气几乎要冲破冰棺的束缚。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万劫那令人作呕的声音驱赶出去,指尖的动作却不受控制地停顿了一下。
白惊鸿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僵硬,脚下力道又加了几分,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怎么?不服气?”
白泽喉结滚动,强行咽下涌到喉头的腥甜,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奴…不敢。”
他终于再次低下头,彻底埋下脸,用那只完好的手,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擦拭着地上的污渍。每一寸移动都牵扯着被碾碎的手骨,痛得他眼前发黑。那冰冷的灵液残渍,此刻却像滚烫的烙印,灼烧着他的指尖,也灼烧着他仅存的自尊。
他擦拭的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次指尖沾上污渍,都引来周围更加肆无忌惮的嗤笑。
“瞧他那样子,真像条狗。”
“白师兄何必跟个贱奴置气?没得污了身份。”
“这昆仑奴,倒是有几分倔骨头,可惜,命比纸薄。”
嘲讽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鞭子,一下下抽在白泽背上。他充耳不闻,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将所有的屈辱和恨意,都死死地按进那冰冷的地面里。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直到指尖再也沾不到一丝湿意,白泽才缓缓停下动作。那只被踩过的手,已经痛得麻木,微微肿胀,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红色。他维持着跪伏的姿势,一动不动,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石雕。
白惊鸿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脚,仿佛刚刚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他看也没看地上的白泽,目光扫过全场,脸上重新挂起那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些许插曲,扰了诸位雅兴,惊鸿在此赔罪了。”他微微拱手,姿态从容优雅,仿佛方才那场冷酷的折辱从未发生过,“今日邀诸位前来,一是共赏这昆仑月色,二来…”他话音微顿,脸上笑意更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矜傲,“是有一件故旧之物,想与诸位道友共鉴。”
他轻轻一拂袖袍。
揽月台中心,那方巨大的、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宴席主桌,连同其上价值连城的珍馐佳肴,竟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平滑移开,露出下方一个深邃的凹槽。一道柔和却凝练无比的光柱,自凹槽中冲天而起!
光柱之中,一物缓缓升起,悬停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刹那间,所有的喧嚣、所有的议论、所有的目光,都被那光柱中的事物死死攫住。
那是一段骨。
一段约莫尺许长、通体莹白如玉的骨。它静静地悬浮在光柱中心,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纯粹而古老的气息。那气息并不暴烈,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令人心悸的威压。玉白色的骨质表面,流淌着温润的光华,仿佛有生命的脉搏在其中隐隐跳动。无数细若发丝、玄奥莫测的天然符文,如同活物般在骨身上游走明灭,每一次闪烁,都引得周遭空间中的灵气发出轻微的嗡鸣与潮汐般的律动。
整个揽月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唯有那莹白仙骨散发出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一圈圈涤荡开来,拂过每个人的神魂。修为稍弱者,在这股源自生命本源、浩瀚如海的血脉威压面前,竟不由自主地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膝盖阵阵发软。即便是那些修为精深的长老、宗主们,此刻也无不面露震撼,瞳孔收缩,死死盯着那光柱中心,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这…这是…”一个须发皆白、来自西海琼华宗的长老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如此精纯浩瀚的血脉本源之力…这莫非…莫非是传说中的…仙骨?!”
“仙骨”二字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死寂瞬间被打破,引爆了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和议论。
“仙骨!真的是仙骨!传说中蕴含大道碎片、可直通仙途的无上造化!”
“天哪!昆仑白氏竟有此等底蕴!竟能将仙骨作为传承圣物!”
“此等神物现世…白少主得此造化,仙途不可限量!昆仑白氏,当大兴啊!”
无数道炽热、贪婪、敬畏、嫉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聚焦在那段莹白仙骨之上。更有甚者,目光已不由自主地转向傲然立于光柱旁的白惊鸿,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攀附与谄媚。
白惊鸿负手而立,沐浴在仙骨的光辉与众人仰望的目光中,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那份从容的笑意愈发深刻,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淡漠与掌控一切的睥睨。他满意地扫视着台下众人失态的反应,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荣光。
“诸位道友慧眼如炬。”他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谦逊,却掩不住骨子里的傲然,“此物,正是上古寒氏遗存之仙骨!虽历经万载沧桑,其本源之力,依旧不朽!”
“寒氏?!”台下又是一阵哗然。
“是那个…传说中早已湮灭于上古、身负血脉的寒氏?”
“难怪!难怪有如此威压!寒氏血脉,本就非凡!”
“白少主竟能得此神物,实乃天命所归!”
议论声更加汹涌。寒氏,一个早已被时光掩埋、只存在于古老典籍和禁忌传说里的名字,此刻竟因一段仙骨而被重新提起。那段尘封的历史所带来的神秘与力量感,更添了白惊鸿和昆仑白氏的无上荣光。
然而,在这片被仙骨光辉笼罩、被惊叹与谄媚充斥的喧嚣中心,角落阴影里,那跪伏的身影,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劈中,浑身剧震!
白泽猛地抬起头,脸上残留的痛楚和麻木瞬间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惊骇与极致的冰冷所取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光柱中那段莹白如玉、流淌着血脉符文的仙骨。
就在“寒氏”二字从白惊鸿口中吐出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万古的火山,轰然在他体内爆发!
他藏在袖中的左手,那块紧贴着冰棺、几乎与他体温融为一体的寒氏螭纹玉佩,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那温度并非来自火焰的灼烧,而是一种源自血脉的共鸣,一种跨越时空的悲鸣与召唤!玉佩内部,那只盘踞的螭龙,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玉佩本身更是剧烈震颤,像一颗被唤醒的心脏,疯狂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灼热的气流,烫得白泽腕骨生疼,几乎要将他的皮肉烙穿!
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玉佩深处汹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撞着他的臂骨,沿着手臂经脉逆流而上,直冲他的识海!无数模糊、破碎、带着无尽悲怆与愤怒的画面碎片,如同失控的潮水,在他眼前疯狂闪现——冰冷的刀锋,绝望的嘶喊,崩塌的殿宇,还有一双双在烈焰中熄灭的、带着螭龙印记的眼眸…那是被强行斩断、深埋于血脉深处的寒氏烙印!
“呃…”白泽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前阵阵发黑,额角青筋暴凸,冷汗如瀑般涌出,瞬间打湿了鬓角。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他本能地想要攥紧那块灼热的玉佩,却被冰棺冰冷的触感拉回一丝清明。
“稳住!”识海中,瑶光那清冷而焦急的意念如同冰泉灌顶,“玉佩在共鸣!是寒氏血脉本源之力!那仙骨…有问题!它在吸引玉佩!”
“寒氏…”白泽在心中无声咀嚼着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淋淋的沉重。尘封的记忆碎片被这共鸣强行撬开一丝缝隙,透出冰冷刺骨的绝望和恨意。原来…这便是他血脉被夺、沦为贱奴的根源!寒氏!属于他的寒氏!
就在他心神剧震、血脉翻涌、几乎要被那玉佩的灼热与悲怆淹没之际,另一个冰冷、戏谑、带着浓浓不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骤然在他识海中响起。
“哈!好一场大戏!”万劫那充满恶意的意念充满了幸灾乐祸,“瞧瞧,咱们的昆仑‘贵’公子,拿着根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刨出来的腌臜骨头,就敢当仙骨显摆?还寒氏?呸!臭不要脸!”
“什么意思?”白泽强忍着灵魂和肉体的双重冲击,在识海中厉声问道。玉佩的灼热与万劫的嗤笑形成诡异而尖锐的对比。
“什么意思?”万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尖锐,“小子,用你那被昆仑狗屎糊住的眼睛好好看看!那破骨头上浮着的金纹!是不是跟你背着的那个破棺材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啊?!”
白泽心神巨震!他猛地凝神,强忍着识海翻腾和玉佩灼烫的痛苦,将全部感知聚焦于光柱中的仙骨之上。
莹白如玉的骨身上,那些原本自然流淌、玄奥莫测的天然血脉符文深处,极其细微的、几乎与仙骨本源光华融为一体的地方,此刻在万劫的刻意点醒下,如同被无形之笔勾勒出来——赫然浮现出几道极其淡薄、却异常熟悉的金色纹路!
那纹路扭曲、繁复,带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禁锢之力!与冰棺之上,那些吸收雷劫、吞噬魔气、挡下攻击后才会浮现的金色封印符文,如出一辙!就像同源的藤蔓,缠绕在截然不同的两棵树上!一种源自同宗同源的禁锢力量!
这绝非天然生成的仙骨道纹!这是后来被人强行烙印上去的封印!是锁链!是枷锁!
“看清楚了没?小废物!”万劫的声音充满了鄙夷,“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寒氏遗宝,更不是他白惊鸿的狗屁造化!这玩意儿,十成十是从你身上活生生剜下来的那块‘废骨’!被他们白家用秘法炼过,又打上了跟那破棺材同源的封印符文,改头换面拿来充门面、装祖宗了!”
“a货!还是个用原主骨头做的a货!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万劫狂放而恶毒的笑声在白泽识海中震荡,“小子,感觉如何?看着自己的骨头被仇人当战利品炫耀,是不是比当年剜骨时还要‘痛快’?”
万劫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白泽的心脏,将那份被强行压下的屈辱与恨意,瞬间催化成了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轰——!”
识海深处,那口压抑了十年、积满了仇恨与暴戾的火山,终于彻底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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