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棺中差评（2/2）
它像是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海，非但没有被冻结熄灭，反而像是被彻底激怒、被点燃了某种不屈的凶性！一股微小却异常精纯、带着净化与焚灭气息的热流，猛地从喉咙深处爆发，沿着经络逆冲而上，悍然撞向那顺着手臂涌入的、冻结灵魂的玄冰寒气！
轰！
冰与火！极致的玄冰之寒与那新生的、带着“辣”意的净化之火，再次在白泽的体内，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激烈、更本源、更直接的冲突！
“呃啊——！” 白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右臂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幽蓝色的冰晶，而皮肤下，赤红色的龙炎和那新生的、带着微青光泽的热流却在疯狂涌动、对抗！半边身体如坠冰窟，半边身体却如同置身熔炉！极致的痛苦让他眼前发黑，意识几乎要彻底崩散！
“废物！快把手拿开！” 万劫在识海中狂怒咆哮，它感受到了那玄冰魄寒气的恐怖，那是对它龙魂本源都有强烈压制和威胁的力量！它疯狂冲击着那股束缚它的规则之力。
但，晚了！
就在白泽的右手掌心，与那万载玄冰棺椁接触超过三息的刹那——
嗡！
那巨大玄冰的表面，与白泽掌心接触的那一小块区域，幽蓝色的冰层内部，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金色纹路骤然亮起！这些纹路极其繁复玄奥，瞬间交织成一个清晰无比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印记，透过冰层，直接投射在白泽的掌心皮肤上！
那印记的形状……外圆内方，边缘带着细微的羽翼状纹路……一枚放大了数倍、完全由金色光芒构成的——
青蚨钱！
与此同时，那冰冷、清脆、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最高效的催债鬼，再次在识海深处精准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思维的寒意：
“摸棺三息，时限已到！消费：一百下品灵石！”
“检测到顾客：白泽（昆仑奴籍），信用等级：无（劣质）！账户余额：零！”
“启动强制追缴程序！”
冰冷的宣告如同死神的判决，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精纯、带着绝对冻结和掠夺意志的玄冰寒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冰河，顺着白泽紧贴在冰棺上的右手掌心，疯狂地、蛮横地灌入他的体内！
这股寒气，不再是之前那种弥漫的、侵蚀性的寒冷。它带着清晰的规则意志——掠夺！冻结！抵债！
它无视了白泽体内正在激烈对抗的龙魂力量和新生热流，如同最冷酷的执法者，直接朝着他生命本源的深处——他的丹田气海，他的识海神魂——狠狠刺去！目标明确：抽取魂火，抵偿那“一百灵石”的债务！
“噗！” 白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离体便瞬间冻结成猩红的冰渣！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这股寒气冻结、攫取！生命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地朝着那冰冷的玄冰棺椁流逝！
“混账！！” 识海中，万劫发出惊天动地的、夹杂着惊恐和暴怒的咆哮！它感觉到了！这股寒气不仅仅在掠夺白泽的生命本源，那冰冷的规则意志甚至穿透了契约的屏障，隐隐锁定了它寄宿在白泽识海中的这一缕恶念龙魂！这该死的玄冰魄，这诡异的收费规则，竟然连它这太古孽龙都敢“追债”？！
“蝼蚁！快想办法！本座的力量被这鬼东西压制了！” 万劫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急迫。它不怕毁灭，但它绝不甘心以这种荒谬的方式，被一块破冰当成“抵债品”冻结吞噬！
绝望！
前所未有的绝望如同寒渊最深沉的黑暗，瞬间吞噬了白泽！
身体被冰封，力量被压制，生命力被疯狂抽取，灵魂被冻结……还有一头老龙在识海里无能狂怒地咆哮。
一百灵石？他一个被剥骨弃渊的昆仑奴，连一个灵石的边角都没摸过！拿什么付？拿这条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烂命吗？
冰棺中，那个被幽蓝玄冰层层包裹的模糊身影，在扭曲的视线中显得如此遥远，如此冷漠。她就是这个催命规则的主宰吗？
就在那掠夺生机的玄冰寒气即将触及他丹田核心、即将彻底冻结他最后一点意识的刹那——
白泽那被冰霜覆盖、因剧痛和窒息而扭曲的脸上，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被绝望和冰冷吞噬的眼睛，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近乎疯狂的、荒诞的……光！
不是愤怒，不是恐惧。
是一种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时，反而彻底豁出去的、带着黑色幽默的……戏谑！
去他娘的灵石！去他娘的债务！去他娘的冰棺催命符！
他猛地张开被冻得乌紫、沾满血冰的嘴唇，用尽最后一丝被寒气冻结的力气，朝着那近在咫尺的、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巨大冰棺，朝着冰层深处那个模糊的身影，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断断续续的、却清晰无比的呐喊：
“赊……赊账！”
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那疯狂涌入的、带着绝对掠夺意志的玄冰寒气，竟因为这石破天惊的两个字，极其明显地……顿挫了一下！
如同高速运转的冰冷机器，突然卡住了某个齿轮。
识海中，万劫的咆哮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懵逼。
冰棺表面，那由金色光芒构成的、巨大的青蚨钱印记，也极其诡异地闪烁、波动起来，仿佛运行中的程序突然遇到了无法识别的乱码指令！
整个寒渊死寂的时空，仿佛都因为这两个字，出现了短暂的、荒谬的停滞。
白泽抓住了这千分之一刹那的停滞！他感觉喉咙深处那点几乎被冻结的灼热，因为这“赊账”二字，如同火星落入油锅，猛地爆燃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念，混合着那新生的、带着“辣”意的净化热流，顺着他的嘶喊，狠狠撞向那冰冷的规则！
他咧开嘴，干裂的唇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血腥气的、却充满了挑衅与荒诞的笑容，对着那幽蓝的冰棺，对着那模糊的身影，用尽最后的气力，将那句更荒谬的话，掷向这片凝固的绝望：
“五星……好评……”
“分期……付！”
“分期付”三个字出口的瞬间，仿佛触动了某个冥冥中不可言说的法则开关！
嗡——！
那巨大玄冰棺椁表面，原本稳定流转、散发着冰冷追债意志的金色青蚨钱印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强光！
光芒并非单纯的亮，它仿佛由无数细密的、跳动的符文组成，这些符文疯狂地流转、碰撞、重组！原本清晰规整的钱币形态在强光中扭曲、拉伸，边缘的羽翼状纹路剧烈抖动，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内部运算。
“警告！非标准支付协议！协议关键词：‘赊账’、‘五星好评’、‘分期付’……解析中……”
那冰冷、清脆的魂音，第一次在白泽的识海中出现了明显的……卡顿和紊乱！就像一台精密的法器，突然被塞进了一把不合规格的、带着棱角的沙砾，发出了过载的嗡鸣。
“信用模型……重新构建……风险评估……无法量化……”
“‘好评’价值……参数缺失……”
“‘分期’时限……规则库……无匹配项……”
一连串急促、混乱、甚至带着点……茫然？的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开，那冰冷的声音似乎也被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支付方式”搞宕机了！
与此同时，白泽体内，那疯狂涌入的、带着掠夺意志的玄冰寒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规则混乱，出现了巨大的、致命的空隙！
“就是现在！！”
识海中，万劫那惊怒交加的咆哮化作了最本能的求生嘶吼！它感受到了那规则束缚的松动！那被压制已久的、充满毁灭气息的龙魂力量，如同被囚禁的凶兽挣脱了最后一道枷锁，轰然爆发！
轰——！
赤红色的龙炎洪流，裹挟着万载积郁的暴戾和焚灭一切的意志，从白泽的丹田深处、从他的四肢百骸，疯狂地奔涌而出！不再是之前与寒毒的内耗，而是凝聚了所有力量，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地撞向那侵入体内、试图冻结掠夺生机的玄冰寒气！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
白泽喉咙深处，那一点因“赊账”和“好评”宣言而被彻底点燃的、新生的、带着净化与“辣”意的微青热流，也如同被注入了灵魂，猛地爆燃！它不再仅仅局限于喉咙，而是瞬间融入那爆发的龙炎洪流之中！
嗤——！
冰与火！毁灭与净化！掠夺与抗争！
三股性质截然不同、却同样狂暴的力量，以白泽的身体为核心，展开了最惨烈、最本源的终极碰撞！
白泽的身体成了风暴的中心！他整个人被赤红与幽蓝交织的光芒彻底吞没！皮肤表面，龙炎的脉络与玄冰的霜纹疯狂闪烁、争夺、湮灭！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剧烈地膨胀、收缩，皮肤下透出恐怖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炸裂！
“呃啊啊啊——！！！”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惨烈、更撕心裂肺的痛嚎响彻这片死寂的冰渊！白泽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这三股力量反复撕裂、灼烧、冻结！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冲突即将达到，白泽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巨大冰棺表面，疯狂闪烁、运算过载的金色青蚨钱印记，似乎终于在这极端的力量冲突和混乱的“赊账协议”刺激下，得出了一个……或者说，强行做出了一个判定！
嗡！
所有的混乱光芒猛地向内一收！
那巨大的青蚨钱印记骤然缩小、凝实，化作一道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凝练如实质的青铜色流光！这流光不再是冰冷的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古朴厚重的青铜质感！它无视了正在激烈冲突的三股力量，如同穿越了空间，瞬间射向白泽那依旧按在冰棺表面的右手掌心！
噗！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冰凉与坚韧气息的烙印感，深深地刻入了白泽的掌心血肉，甚至灵魂！
与此同时，那冰冷、清脆的魂音，带着一种强行平复后的、依旧毫无波澜，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的语调，最后一次在他识海响起：
“特殊支付协议：赊欠（100下品灵石） 激活！抵押物：五星好评（待兑现）。分期方案：待定（利息按日叠加）。”
“首期体验装：发放。”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那疯狂涌入白泽体内、试图掠夺魂火抵债的玄冰寒气，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止！紧接着，如同退潮般，迅速地从他体内抽离，缩回了那巨大的玄冰棺椁之中。
而万劫那爆发的、试图与玄冰寒气同归于尽的狂暴龙炎，以及白泽体内那新生的微青热流，也因为失去了最直接的对抗目标，如同泄洪的闸门被突然关闭，力量猛地回卷、反噬！
“噗——！” 白泽再次狂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巨大的力量反冲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十几步外的冰冷岩石上！
“咳咳……咳咳咳……” 他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吐出带着冰碴的血沫。体内如同被十头蛮兽践踏过，经脉寸寸欲裂，丹田空空荡荡，只剩下被透支后的极致虚弱和无处不在的钝痛。
他艰难地抬起剧痛无比的右手，摊开掌心。
掌心正中，一个清晰的、散发着微弱青铜光泽的印记，如同最精细的烙印，深深地刻在那里。
正是那枚——青蚨钱！
印记古朴，外圆内方，边缘带着细微的羽翼纹路，透着一股冰冷而坚韧的契约气息。
而在印记的中心，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沙粒般的、散发着微弱温润青芒的光点，正静静地悬浮着。它只有米粒大小，光芒内敛，却散发着一股与万劫龙魂的暴戾毁灭、与玄冰寒气的绝对冰冷都截然不同的气息——纯净，温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与净化之力？
这就是……“首期体验装”？
白泽看着掌心这枚诡异的印记和那微小的青芒，又抬头望向不远处那座在幽蓝微光中静静矗立、仿佛刚才那场生死危机从未发生过的巨大玄冰棺椁。冰层深处，那个模糊的身影依旧沉寂。
荒谬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一百灵石？五星好评？分期付款？首期体验装？
这都什么跟什么？！
“……” 识海中，万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漫长的沉默。那是一种被过于荒诞的现实冲击到失语的沉默。过了许久，它那宏大而阴沉的声音才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咬牙切齿的味道响起：
“蝼蚁……你……你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白泽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掌心那枚青蚨钱烙印，感受着那微小青芒散发出的、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温润气息，一点点驱散着体内残留的刺骨寒意。
然后，他沾满血污冰碴、狼狈不堪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一个同样荒诞的、带着劫后余生疲惫、却又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东西的、极其微弱笑容。
“差评……” 他对着那沉默的冰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吐出两个字。
“服务……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