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庙中局(1/2)
土地庙门在身后合拢的刹那,沈清弦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恐惧,是那股共鸣感骤然强烈——她胸口的灵蕴露与庙中深处的某个存在产生了共振,像两股同源的水流终于汇合。
破庙内一片漆黑,但她的破障眼能看清一切。蛛网横梁,残破神像,积尘供桌……还有供桌后那个佝偻的身影。
“安王妃果然守信。”嘶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孤身赴约,好胆色。”
沈清弦没接话,目光扫过四周。破障视野里,庙内遍布暗红色的能量节点——是埋设的蛊虫,足足九十九处。房梁上、墙角、甚至她脚下三尺处的地砖下,都有蛊虫蛰伏。
“祭司大人设这么大阵仗,”她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是怕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供桌后的身影缓缓站起,拄着那根歪扭的木拐杖,一步一步走到烛台旁。烛火被点燃,昏黄的光晕散开,照亮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是老摊主,或者说,祭司通过傀儡呈现的面孔。
“弱女子?”祭司笑了,笑声像破风箱,“能破我血线阵,能解噬心蛊,能看穿黑木盒机关的女子,天下可不多。”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盯着沈清弦:“更别说……你体内还有我族圣物‘灵源’的气息。”
灵源。
沈清弦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不懂?”祭司拄着拐杖,绕着供桌缓缓踱步,“二十年前,黑巫族覆灭那夜,圣物‘灵源珠’被盗。那珠子能孕育生机,滋养万物,正是我族百年大计的关键。老夫寻了它二十年,没想到……”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毒蛇般锁定沈清弦:“没想到它竟然融进了一个女子的身体里,还诞下了子嗣。”
沈清弦的手在袖中握紧。她穿越时带来的空间和灵蕴露,竟然与黑巫族的圣物有关?这个信息太震撼,她需要时间消化。
但资本女王最擅长在谈判中掩饰真实情绪。
“所以大人设下这么大个局,”她语气依旧平静,“甚至不惜勾结南诏、豢养私兵,就为了抓我,取回所谓的‘圣物’?”
“不只是圣物。”祭司在供桌旁的破蒲团上坐下,姿态竟有几分悠闲,“还有你。灵源珠既然认你为主,说明你与它有缘。这样的人,是炼制‘长生蛊’最好的药引。”
长生蛊。
沈清弦想起姜堰说过的话——黑巫族有一门禁术,以活人为皿,以灵源为引,可炼制延长寿命的蛊虫。但成功率极低,且需要献祭大量生命。
“用我的命,换大人的长生?”她唇角勾起一丝讥讽,“这笔买卖,大人觉得我会答应?”
“你当然不会。”祭司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供桌上,“所以老夫准备了筹码。”
那是一枚玉佩。
通体洁白,边缘有淡金色纹路——和白幽那枚一模一样,但更大,纹路也更复杂。
“认得它吗?”祭司问。
沈清弦没说话,但胸口灵蕴露的共鸣已经强烈到让她心悸。她能感觉到,那玉佩中封存着一股与她同源的能量。
“这是灵源珠的‘子佩’。”祭司的声音低沉下来,“当年灵源珠一分为二,主珠蕴藏生机,子佩记录传承。主珠被盗,子佩却一直留在族中。这二十年,老夫就是靠它感应主珠的下落。”
他伸手轻抚玉佩边缘的纹路:“直到一年前,子佩忽然有了反应。方向……直指安王府。”
一年前。
正是沈清弦穿越来的时候。
“所以你才盯上王府?”沈清弦问,“那些刺杀、那些算计,都是为了逼我现身?”
“是,也不是。”祭司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老夫最初只是想取回圣物。但见到你之后……老夫改变了主意。”
他顿了顿,声音里竟有几分感慨:“你和一个人很像。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肯认命。”
沈清弦心中一动:“是谁?”
“我的女儿。”祭司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二十年前,她因反对族中禁术,被……处决。”
庙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沈清弦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傀儡,忽然觉得事情比她想的更复杂。一个会怀念女儿的人,真的只是个冷酷的阴谋家吗?
“大人今夜约我来,”她放缓语气,“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往事吧?”
祭司回过神,浑浊的眼睛重新变得锐利:“当然。老夫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你自愿交出灵源珠,老夫解除你体内的同心蛊,放你一家离开京城。”祭司一字一句道,“并且,老夫承诺,不再追究文仲谦,不再动安王府任何人。”
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
但资本女王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
“代价是什么?”沈清弦问。
“你要帮老夫完成一件事。”祭司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打开。盒中躺着一枚蚕豆大小的金色蛊虫,虫身晶莹剔透,像琥珀雕成。
“这是‘问心蛊’。”祭司说,“服下后,你会进入假死状态十二个时辰。这期间,老夫会取出灵源珠。十二个时辰后,蛊虫自解,你会醒来,从此与灵源再无瓜葛。”
他看向沈清弦,目光深沉:“老夫可以发誓,取珠过程绝不伤你性命。而且,灵源珠离体后,你体内残留的灵蕴露依然可以保你健康长寿。”
沈清弦盯着那枚金色蛊虫,破障视野中,蛊虫散发着温和的能量波动,确实不像噬心蛊那样充满恶意。
但……
“我凭什么相信大人?”她问。
“你可以不信。”祭司合上玉盒,“但这是你唯一的选择。别忘了,你儿子体内也有灵源的气息。如果老夫用强,他才是最好的‘药引’。”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沈清弦听出了其中的破绽——祭司提到了煜儿,却没提萧执。这说明什么?说明萧执那边可能已经采取了行动,让祭司有所顾忌。
“让我想想。”她说。
“你有一炷香的时间。”祭司重新坐回蒲团上,闭目养神。
沈清弦退到庙门边,背靠门板,大脑飞速运转。
祭司的提议看似合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灵源珠既然已经融入她的身体,强行取出真的不会伤及性命吗?就算不死,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更重要的是,交出灵源珠后,祭司真的会遵守承诺吗?
资本女王最懂契约精神,但也最懂契约的脆弱——当一方拥有绝对武力时,契约就是废纸。
她需要更多信息。
目光扫过庙内,最终落在供桌下的一处阴影里。破障视野中,那里有一个暗红色的能量节点,比其他节点都大,而且……有规律地脉动着。
像是心跳。
沈清弦心中一动,假装整理衣袖,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瓶特制药粉——这是她让晚晴准备的,用灵蕴露滋养过的荧光粉,原本是用来做标记的。
她拧开瓶盖,借着衣袖掩护,将药粉撒在地上。药粉落地无声,但在破障视野中却亮起微弱的荧光。
然后,她开始慢慢踱步。
从庙门到供桌,从供桌到墙角,每一步都看似随意,实则都在药粉上留下了印记。荧光随着她的脚步蔓延,渐渐在庙内地面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图案。
那图案……
沈清弦瞳孔微缩。
是阵法。
一个以九十九处蛊虫为节点,以她为阵眼的献祭阵法!
祭司根本就没想取什么灵源珠,他是要用她和整个土地庙的蛊虫,完成一场献祭!
“时间到了。”祭司睁开眼睛,“安王妃,考虑得如何?”
沈清弦停下脚步,站在阵法中央,抬起头:“大人刚才说,我和令嫒很像?”
祭司一怔,点头:“是。”
“那令嫒当年,是不是也像我现在一样,”沈清弦声音很轻,“站在某个阵法中央,被自己的父亲当做祭品?”
祭司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是愤怒,是……惊恐。
“你……”他猛地站起,“你怎么知道?!”
“因为大人演得太过了。”沈清弦缓缓拔剑,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寒光,“一个怀念女儿的父亲,不会用女儿来威胁别人。除非……他根本不在乎那个女儿。”
她顿了顿,剑尖指向供桌下的阴影:“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把那个女儿当人看。她只是工具,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话音未落,供桌下的阴影忽然蠕动起来!
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浮现——青衣,斗笠,正是白幽。
他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清秀的脸。纯黑的瞳孔盯着沈清弦,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左使大人来得正好。”沈清弦将剑横在身前,“不如你来告诉我,二十年前被‘处决’的那位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白幽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她是自愿的。”
“什么?”
“自愿成为‘长生蛊’的第一任药引。”白幽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因为她相信,父亲的百年大计是为了族人,是为了……”
“为了什么?”沈清弦追问。
白幽却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祭司。
祭司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沈清弦看不懂的情绪——愤怒、痛苦、疯狂,还有……一丝悔恨?
“既然你看穿了,”祭司嘶哑地说,“那老夫也不必再演戏。”
他举起拐杖,重重顿地!
庙内九十九处蛊虫节点同时亮起暗红色的光!
整个土地庙开始震动,墙壁、地面、房梁……所有埋设蛊虫的地方都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些液体像有生命般,沿着荧光粉勾勒的阵法纹路流淌,迅速汇聚向阵法中央——
也就是沈清弦站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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