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山村暖意(1/2)

和谢振豪在小吃摊前一直聊到凌晨四点多,东方天际已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微亮的光线穿透清晨的薄雾,洒在东街青灰色的石板路上,给这条冷清的街道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小吃摊的铁皮棚子下,小东他们歪在小马扎上东倒西歪,有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哈欠打得眼泪都快溢出眼眶,可瞥见陈炎和谢振豪还在低声商量迪厅筹备的细节,谁也没好意思开口说要回去睡觉。陈炎自己也纳闷,昨晚喝了足足两箱啤酒,脑袋却异常清醒,或许是迪厅开业在即,心里揣着股干事的劲头,连困意都被驱散了。见大家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实在熬不住了,他接过谢振豪递来的本田车钥匙,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钥匙扣,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装修队那边你多盯着点,墙面涂料加购的事再跟老板确认下,别让他们以次充好,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刚关上车门,之前那几个想找工作的姑娘里,扎马尾的那个快步追了上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手指紧张地抠着洗得发白的衣角:“大哥,我们身上没多少钱,刚才问了附近几家旅馆,价格都太贵了,您能帮忙找个便宜点的住处吗?我们明天一定尽快找工作还您房钱。”

陈炎看她眼下青黑浓重,眼白里还布满红血丝,确实是累坏了,便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百元纸币递过去:“拿着,前面路口左转有家‘惠民旅馆’,我去过几次,三十块钱一晚,干净又安全,让小东送你们过去。”姑娘连忙摆手推辞,手掌在身前摆得像拨浪鼓:“我们不能要您的钱,您能帮我们找住处就很感激了,以后要是能在迪厅上班,我们再从工资里把钱扣还给您。”陈炎笑了笑,不由分说把钱塞进她手里,指了指不远处打着哈欠的小东:“先解决住处要紧,上班的事等你们休息好了再说。”说完便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朝医院驶去。本田车的引擎声平稳低沉,握着真皮方向盘的手感比原来的桑塔纳舒服多了,他忍不住轻轻踩了脚油门,感受着车身轻微的推背感,心情也轻快不少。同时心里盘算着迪厅的事——装修队今早八点会进场收尾,墙面涂料的品牌和数量得再核对一遍,消防喷淋和应急灯的安装位置也得现场确认,等送完父亲出院,得马上去工地盯进度,这些细节可不能出半点岔子。将车停在医院停车场的树荫下后,困意突然像潮水般袭来,他把座椅放平到合适的角度,拉过副驾的外套盖在身上,头枕着柔软的靠垫,很快就靠着椅背缓缓睡了过去,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轻轻敲着车窗玻璃,“咚咚咚”的声音不重却很有节奏。睁开眼时,金灿灿的阳光已经透过车窗玻璃照在脸上,刺得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适应了几秒才看清窗外的人。肖红和白凤凤正笑着站在车旁,两人都换了清爽的便装。白凤凤穿了条浅牛仔短裤和一件宽松的白色简约短袖,长发用黑色皮筋随意束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额前几缕碎发随风微动,透着几分清爽利落;肖红则是一身蓝色运动装,脚上蹬着白色运动鞋,高马尾在脑后甩来甩去,蹦蹦跳跳的样子充满了青春活力。陈炎赶忙揉了揉有些发沉的眼睛,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咔”声,随后推门下车,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睡意:“你们怎么这么早?肖红今天不用去服装店上班吗?”

肖红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夸张地吸了吸鼻子,随即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半步,笑着打趣:“姐夫,你这一身酒气混着汗味,简直是‘男人味’爆棚啊!昨晚跟谢大哥他们是不是喝到天亮了?”她的目光突然被身后崭新的本田车吸引,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手指轻轻划过光滑的车身:“哟,这是新买的车吧?黑色的看着真酷!比之前的桑塔纳气派多了,看来你这老板当得越来越像样了,鸟枪换炮成功!”说着还打开副驾车门,探头进去闻了闻,一脸羡慕:“里面还有新车的味道呢,真舒服。”

白凤凤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包湿巾,抽出一张轻轻帮陈炎擦了擦脸颊和手背上的灰尘,动作温柔细致,柔声说:“别跟她贫嘴,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清凉的触感从皮肤传来,瞬间驱散了残余的困意,陈炎舒服地叹了口气,笑了笑:“你们这是要去哪?看你们这打扮,不像是去上班的样子。”肖红抢在白凤凤前面回答,声音清脆响亮:“我们准备去服装店办辞职手续,以后就跟着姐夫你干啦!晚上过来一起吃饭吧,我和凤凤姐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菜,我炒个拿手的辣子鸡,凤凤姐做个清蒸鱼,庆祝我们换个新开始,也庆祝叔叔顺利出院。”

白凤凤补充道:“晚上你要是有空就给我打电话,不用特意赶过来,你爸今天出院,办理手续、收拾东西都得花时间,送他回家后还得帮着整理,别太累了。”陈炎点头应下,伸手揉了揉眼睛:“好,晚上看情况,要是工地那边收尾顺利,我就早点过去。这几天筹备迪厅的事确实有点忙,装修收尾、服务人员招聘、消防审批验收,一堆事等着处理,每天都跟打仗一样。”目送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医院门诊楼后,他转身朝住院部走去,先去护士站找护士长确认了父亲的出院流程,然后排队缴费、去药房取药,忙前忙后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拿着一大袋疗养药和出院小结,走到父亲的病房。陈国忠早已收拾好行李,坐在床边等着,陈大山也一早赶来帮忙,两人正低声聊着村里的事。陈炎走上前,接过父亲手里的行李袋:“爸,手续都办好了,咱们回家。”随后扶着陈国忠,和陈大山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打开车门时,陈国忠盯着锃亮的黑色车身,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愣是不敢碰,紧张地问:“黑子,这是谁的车啊?这么新,看着就贵重,咱们还是打个面包车回去吧,万一在路上刮坏了,咱们可赔不起人家。”陈炎一边把行李袋和药箱往后备箱放,一边笑着回头:“爸,这是我自己买的,公司最近生意好,服装店和即将开业的迪厅都有盈利,分红了不少,正好换辆车,以后你和我妈出门串亲戚、去镇上也方便。”他拍了拍车门,发出沉闷的响声:“您放心坐,刮坏了也是我自己的车,不心疼。”将半信半疑的两人扶上车,陈国忠坐在副驾,双手紧紧抓着前排的扶手,身体绷得笔直,连座椅的靠垫都不敢靠,眼睛还时不时瞟向窗外的路况。陈大山坐在后排,也有些拘谨地双手放在膝盖上。启动车子后,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陈炎觉得又好笑又心疼,笑着说:“爸,昨天我和县里的蔡镇长聊了聊张二狗的事,他仗势欺人、欺压村民的情况已经反映上去了,镇里开会决定撤了他的村主任职务,以后他再也不能随便找咱们家的麻烦了,咱们家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陈国忠看着儿子熟练地换挡、转动方向盘,侧脸在阳光的映照下轮廓分明,眼神专注而沉稳,心里既欣慰又有些陌生。记忆里那个上蹿下跳、调皮捣蛋的小子,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连县里的镇长都能说上话。闻言他长舒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撤了就好,撤了就好,咱们庄稼人,没啥大志向,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那些当官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事,我可没兴趣掺和。你现在能好好赚钱,不让家里操心,我就心满意足了。以后我就种种菜、养养花,没事和你山叔他们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打打麻将,日子过得清闲自在就行。”陈炎哈哈大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行,都听您的,您怎么舒服怎么来。对了山叔,村里现在没了负责人,镇里想找个靠谱的人牵头管理村里的事,你在村里待了一辈子,谁家有事你都主动帮忙,为人实在,做事也公正,村里的老少爷们都服你,你要是有兴趣,我去跟蔡镇长说说推荐你?”

陈大山坐在后排,手里紧紧攥着烟袋锅,烟袋杆都快被捏变形了,憨厚地笑了笑,露出有些泛黄的牙齿:“我哪有那本事啊,大字不识几个,连镇上发的文件都看不懂,开会都不知道说啥,还是守着我的几亩地,种种玉米小麦踏实,秋收了还能卖点钱给儿子娶媳妇。”陈国忠立刻得意起来,侧头对着后排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看看,还是我儿子有出息吧?下棋你赢不了我,论儿子,你更比不过。”陈大山也不恼,笑着反驳:“我儿子石头虽然没黑子能耐,但孝顺啊,每天晚上都给我打洗脚水,冬天还会给我暖被窝,这贴心劲可不是谁都有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起了嘴,车厢里充满了热闹又温馨的气息。车子刚开进镇中心的主干道,陈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欢快的“步步高”铃声打破了车厢里的争执。陈国忠和陈大山马上就闭了嘴,好奇地看向陈炎手里的手机。他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蔡镇长”三个字,连忙接起:“蔡镇长,早上好啊,是不是张二狗的事有消息了?”

“黑子,跟你说个事,张二狗的事已经处理好了,镇里召开了村民代表大会,正式决定撤了他的村主任职务,还在全镇范围内通报批评了,以后他再也不能仗着职务欺压村民了。”蔡忠明的语气很客气,带着几分熟稔,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现在草山村缺个村主任,你是草山村出来的,人头熟、情况了解,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一下?最好是为人正直、有责任心、能为村民办实事的人。”陈炎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陈大山,见他虽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但耳朵竖得笔直,显然在认真听着电话内容,便认真地说:“我推荐陈大山,山叔在村里待了四十多年,谁家有红白喜事、遇到困难,他都第一时间过去帮忙,为人实在本分,做事也公平公正,村里的老少爷们都信任他,您可以先考察考察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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