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街头风波与温情日常(1/2)

到了县里,陈炎骑着那辆半旧的电动车,沿着柏油马路往谢振豪的摩托店赶。七月的太阳正毒,路面被晒得泛着油光,路边的梧桐树叶蔫蔫地耷拉着,偶尔有风吹过,带来一阵燥热的气流。电动车驶过县医院路口时,还能看到几个卖西瓜的摊贩在树荫下吆喝,竹筐里的西瓜圆滚滚的,表皮带着新鲜的纹路。

十多分钟后,陈炎终于到了“振豪摩托行”。刚推开那扇挂着褪色木牌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机油与铁观音茶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些许暑气。店里空间不算小,约莫有三十来平,靠东墙的货架上整齐码着十余辆新摩托,从蓝色的小绵羊踏板车到黑色的太子款跨骑车,款式齐全。金属外壳在头顶老旧吊扇的转动下反射着细碎的阳光,吊扇“嗡嗡”的转动声与伙计们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热闹的烟火气。

西南角的墙角堆着四个印着“雅马哈发动机零件”字样的纸箱,箱角有些磨损,旁边散落着几把扳手、螺丝刀和一卷绝缘胶带,地上还沾着几滴未干的机油。中间区域摆着一套旧的仿皮沙发,沙发扶手处有些脱皮,旁边是一张暗红色的实木茶桌,茶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伙计正围着茶桌清点单据,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显得忙碌而有序。

陈炎走进来,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打招呼,“炎哥来了!”一个留着寸头的小伙计率先喊道,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炎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来提之前订的那辆摩托?”另一个戴眼镜的伙计笑着问道。陈炎一一笑着点头回应,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没见谢振豪的影子,却看到小东正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在西北角整理库存清单。

那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色t恤,胸前印着一个模糊的卡通图案,蓝色牛仔裤的膝盖处有两个补丁,是用同色系的布料缝的,针脚还算整齐。她头发扎成低马尾,用一根黑色的橡皮筋绑着,额前碎发有些凌乱,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手里捏着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对着清单上的条目小声念叨:“火花塞十个,刹车片五副……”脸上带着些许腼腆,每当念错一个数字,就会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然后抬头看看小东的示范动作,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小星星。

陈炎径直走到主沙发坐下,沙发垫有些塌陷,坐下去能感觉到里面的弹簧硌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目光扫过店里的陈列,随口朝小东吩咐道:小东,冲壶茶来。要上次你说的那罐铁观音,别拿错了。

小东连忙应了声“好嘞,炎哥您等着”,跟女孩交代了两句“这个‘雅马哈配件’的箱子要放在最上层,记得贴好黄色的标签,别跟本田的弄混了”,便快步跑到茶桌旁。他从茶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深绿色的茶叶罐,罐身上印着“安溪铁观音”的字样,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茶香便飘了出来。

小东动作麻利地洗壶、置茶,他先把紫砂壶放在热水里烫了烫,然后用茶匙舀了两勺茶叶放进去,茶叶条索紧结,色泽墨绿。接着提起烧水壶,热水“哗啦啦”地冲进壶里,茶叶在水中翻滚舒展,水蒸气“滋滋”地往上冒,茶香很快弥漫开来,整个店里都飘着淡淡的清香。

一边摆弄着功夫茶器具,小东一边献媚地笑着:“炎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是不是工地那边有什么事?还没吃饭吧?我去旁边‘老王餐馆’给你打包点?他们家的红烧肉可是招牌,用砂锅慢炖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配上米饭绝了。对了,还有他们家的凉拌木耳,酸甜可口,解腻得很。”

闻着茶香,陈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指了指角落里还在认真整理货物的女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的香烟,随口问道:那是新来帮忙的?看她挺认真的,干活利索不?我刚才看她点货的时候,好像把刹车片的数量数错了,你没跟她说吗?

小东刚把茶杯递到陈炎面前,闻言连忙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利索着呢,学东西快,昨天教她点货,今天就记个差不多了。刚才那是我故意说错的,想考考她,没想到她还真指出来了,说我把五副说成三副了,这孩子机灵着呢。”

陈炎接过茶杯,杯壁温热,他抿了一口,茶汤醇厚回甘,茶香在口腔里散开。又问:“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对了,豪哥去哪了?没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吧?我昨天跟他说好了,今天过来跟他对接一下ktv装修的事,隔音棉的样品他说今天能到。”

小东一边提起公道杯倒茶,手腕转动间,琥珀色的茶汤沿着杯壁缓缓流入茶杯,浮沫轻轻漾开,形成一圈小小的涟漪。他抬头偷瞄陈炎神色,见对方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没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才松了口气,连忙答道:“是我远房表妹,叫小芳,家是邻村的,今年刚上高一,放暑假了来帮忙打零工,顺便赚点学费和生活费。她爸妈都在外地打工,跟着爷爷奶奶过,挺懂事的一个孩子。”

顿了顿,小东又接着说:“刚才锋哥来找豪哥,说是建材市场的张老板打电话来,说ktv的隔音棉和地板样品到了,让豪哥去敲定款式和颜色。豪哥走的时候说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回来,现在估计快了。要不等下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到哪了?让他们尽快回来?”

不用了,我也不急着找他,等他忙完再说。陈炎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刚放下杯子,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肖红”两个字,来电铃声是一首欢快的流行歌。他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筒里传来肖红略带焦急的声音,背景里还有隐约的争吵声:黑子,你快来东街工地门口!我们跟人有点误会吵起来了,对方是一群半大孩子,说我们占了他们打球的地方,围着我们不让走。

陈炎坐直身子,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带着些许担忧:你们没跟他们起冲突吧?有没有人受伤?我马上到!你们就在原地等着,别跟他们吵了,安全第一。肖红连忙说:没动手,就是他们说话挺冲的,我们没跟他们一般见识。你快点来,凤凤姐都快被他们气着了。

我就在东街,离工地不远,五分钟就能到!陈炎心里一紧,挂断电话起身就往外走,随手把指间的香烟扔在烟灰缸里,朝小东喊道:小东,跟我去趟工地,带上两个机灵点的伙计。

小东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茶具,朝着伙计们喊道:“阿明、阿杰,跟我走一趟!”正在清点单据的两个小伙计马上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跟了上来。阿明还顺手从墙角拿了两根橡胶棍,递给小东一根,小声问:“炎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用不用带家伙?”陈炎摆了摆手:“不用,就是一群孩子,去看看情况再说。”

几人快步出了摩托店,陈炎骑着电动车在前,小东和阿明、阿杰跟在后面。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路边的商店门口都挂着遮阳帘。转过两个街角,就看到了工地的围挡。工地围挡是蓝色的铁皮,上面印着“安全施工,人人有责”的红色标语,字体醒目,旁边还画着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形象。围挡旁边堆着几捆钢筋,用蓝色的塑料布盖着,塑料布被风吹得鼓鼓的,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钢筋头。地面散落着水泥碎屑和几片废木板,还有一个破旧的安全帽滚落在一旁。远处传来电钻“嗡嗡”的声响,夹杂着工人的吆喝声和铁锤敲打钢铁的“叮当”声,一派繁忙的施工景象。

围挡门口,一群半大的孩子正围着白凤凤和肖红。那群孩子约莫十五六岁,有男有女,大概七八个人。男孩们大多留着奇怪的发型,有染黄毛的,有烫卷发的,穿着花哨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脚上是款式各异的运动鞋。女孩们则穿着露脐装和超短裤,脸上化着浓妆,嘴里叼着香烟,姿势张扬。为首的黄发男孩手里还抱着一个有些磨损的篮球,篮球上印着的球星头像已经模糊不清,他嘴里念念有词,语气带着少年人的冲动和叛逆:“凭什么不让我们进?以前这地方就是我们的地盘,天天在这打球,你们一来就把这占了,有没有天理啊!”

白凤凤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飘动,她双手抱胸,眉头微蹙,神色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嘴角紧抿着,眼神里透着些许无奈。肖红则穿着红色的t恤和牛仔短裤,叉着腰,嘴巴动着像是在反驳,脸上明显有些气愤,脸颊涨得通红,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握拳。

陈炎加快速度骑到跟前,停下车,分开围着的孩子们走到前面。孩子们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带着警惕。陈炎看着那群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沉声道:你们围着两个女生吵什么?有话好好说,男子汉大丈夫,围着女生算什么本事。

那个染着黄头发的男孩往前站了一步,仰着下巴,不服气地喊道: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跟她们的事,你少管闲事!她们占了我们平时玩的地方,还不让我们进去,太过分了!旁边一个穿露脐装的女孩也跟着附和:就是!这地方以前就是我们打球的,凭什么她们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这是工地施工区域,看到围栏上的警示牌了吗?‘非施工人员禁止入内’,写得很清楚,本来就不是玩的地方。”陈炎指了指旁边挂着的警示牌,牌子是红色的,字体很大,一眼就能看到。他看着孩子们倔强的眼神,想起自己小时候在靠山村的田埂上疯跑、在晒谷场和小伙伴们打球的模样,那时候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天不怕地不怕,总觉得什么地方都能去。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我知道最近天热,外面太阳大,你们想来这边树荫下歇脚凉快。但工地里真的很危险,有钢筋、水泥,还有正在作业的器械,万一碰到或者被砸到,后果不堪设想。”

顿了顿,陈炎又接着说:“前面不远就有中心公园,从这往前走两百米,右转就是。那边有大片的树荫、有长椅,还有专门的篮球场,地面是塑胶的,打球也舒服。而且公园里还有卖冰棍和饮料的小摊,你们去那边玩,又安全又凉快,多好啊。”

孩子们对视了一眼,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黄发男孩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犹豫,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篮球,又抬头看了看陈炎,还是有些别扭地扭过头,但没再争执。小东见状,从口袋里掏出几包水果糖,是橘子味的,包装纸五颜六色,上面印着卡通图案。他走上前递过去,脸上带着笑容:“拿着,这糖挺甜的,去公园玩的时候吃。别在这逗留了,万一碰到施工车或者掉落的建材,出点事就不好了,到时候你们爸妈该担心了。”

孩子们犹豫了一下,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伸手接了一包糖,其他孩子也跟着接了。黄发男孩接过糖,攥在手里,含糊地说了句“谢谢”,便转过身朝伙伴们挥了挥手:“走,去公园打球!”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走了,篮球在地面上“咚咚”地响着,脚步声和说说笑笑的声音渐渐远去。

看着孩子们走远,陈炎才转向白凤凤和肖红,伸手帮白凤凤拂去肩上沾着的一片细小的水泥灰尘,动作轻柔:没事吧?没吓着吧?怎么跟他们起冲突了?刚才我听肖红说你快被气着了。白凤凤摇摇头,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发丝有些贴在脸颊上,她用手指将发丝别到耳后:没事,就是他们刚才想翻过围栏进工地打球,我们拦着不让进,就吵起来了。他们说以前这地方是空地,一直用来打球的,我们凭什么不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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