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藤罐玄机煞潮初现（1/2）

第一节：枯藤异变，陶罐藏秘

夜色如墨，将青牛镇浸染得一片沉寂。偏厦小屋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又“咔哒”一声落栓，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窥探隔绝开来。屋内，一豆昏黄的油灯火苗轻轻摇曳，将“李幺妹”的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宛如一个沉默的鬼魅。

直到此刻，她紧绷的神经才真正松弛下来。暗市中的那场短暂冲突，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那锦袍公子哥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暴戾，以及他身后那若隐若现的势力阴影，都在提醒着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在这个世界，力量才是唯一的通行证。青牛镇这潭看似平静的浅水，底下早已暗流汹涌，而她，不过是其中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扁舟。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材和微尘的味道，这股熟悉的气息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她将怀中用粗布包裹的三件物品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目光首先被那截名为“雷击木”的干枯藤蔓所吸引。

在昏暗的灯光下，藤蔓静静地躺着。它通体焦黑，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仿佛历经了无数次雷火的淬炼。那些裂纹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充满力量感的纹路，宛如天神挥洒下的雷纹，每一道都蕴含着一种被天地伟力洗礼过的苍茫与寂灭。仅仅握在手中，就能感觉到一股微不可察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厚重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心神之上。

“李幺妹”盘膝坐下，将藤蔓平摊于掌心。她先是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般，缓缓注入其中。然而，灵力一接触到藤蔓的表皮，便如同滴入滚油的清水，瞬间蒸发消散，没有激起半点涟漪。藤蔓依旧是那截死气沉沉的枯藤，毫无反应。

“果然不是寻常手段能够触及。”她心中了然。这等天地奇物，必有其独特的激活方式。她心念一动，沉入识海。那片混沌的星空中，一缕残破的元神之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燃烧着。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元神之力，同时牵引着从黑曜星铁中汲取而来的、那缕冰冷而纯粹的星辰之力，将两者缓缓融合，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带着星辉的纤细神念，再一次探向枯藤。

这一次，异变陡生！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共鸣声，骤然荡开！

那截原本死寂的枯藤，竟从内部透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近乎透明的毫光！那光芒并不耀眼，却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晨曦。虽然仅仅一闪而逝，但“李幺妹”却清晰地感知到，藤蔓内部那丝早已近乎湮灭的生机，仿佛被这缕星辰之力唤醒了一丝，微弱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跳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股比之前清晰百倍的古老道韵，如水波般扩散开来。那道韵中，蕴含着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灭的坚韧，一种向死而生、破而后立的磅礴意境。它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关于毁灭与重生的古老史诗。

“果然不凡！”“李幺妹”的心脏猛地一跳，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这绝非普通的百年雷击木！其本体，恐怕是某种早已绝迹的、能够与星辰之力产生共鸣的通天灵植！它在遭遇了毁天灭地的雷劫之后，虽然肉身生机近乎断绝，但其最核心的道韵与一丝生命火种，却在这场劫难中被锤炼得更加纯粹，得以不朽！

若能以星辰之力或蕴含磅礴生机的特殊灵物长期温养，未必没有枯木逢春、重新焕发生机的一天！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得几乎难以自持。这截枯藤对她而言，价值无可估量！其蕴含的古老道韵，本身就是滋养神魂的无上妙品，对她修复残破的元神有着难以想象的裨益。而那生死轮转的意境，更是高阶修行者梦寐以求的悟道基石，若能参悟一二，对她未来的修行之路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她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将这截被她重新命名为“雷击枯藤”的宝物郑重地贴身收藏好，紧挨着那块黑曜星铁。让星辰之力时刻不断地冲刷、滋养着它，期待着它真正复苏的那一天。

处理完最重要的收获，她的目光转向另外两件物品。

那块石碑残片，材质平平，不过是青牛山随处可见的青石。上面镌刻的字符古老而扭曲，笔锋尖锐，结构诡异，她翻遍了识海中前世的零碎记忆，也找不到任何与之匹配的符号。但她总觉得，这些字符与之前在柳林岭地下祭坛看到的那些诡异符号，在神韵上有几分相似，仿佛出自同一个古老的源头。这或许是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一张残缺的地图，或是一篇失传的功法。她暂时将其收起，留待日后有机会再做探究。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黑色陶罐上。

陶罐约莫一尺来高，通体呈现出一种沉黯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邃黑色。罐身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纹饰，古朴到了极致。罐口边缘有一处小小的磕碰缺口，露出了里面同样漆黑的胎质，质地细腻，远非普通陶土可比。无论她用灵力反复探测，还是将神识凝聚成针细细扫描，都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它就像一个被主人遗弃在角落里、最普通不过的农家器皿。

然而，正是这种极致的“普通”，在暗市那种龙蛇混杂、遍地是宝的地方，与那截奇特的枯藤和神秘的石碑残片摆在一起，反而显得极不寻常。那个深不可测的黑袍摊主，绝非等闲之辈，他（她）既然将这三样东西捆绑售卖，必然有其深意。

“李幺妹”拿起陶罐，入手微沉，比看起来要重上不少。她仔细摩挲着罐身，触感冰冷而粗糙，是陶土烧制后应有的质感。她轻轻摇了摇，罐内没有任何声响。又将罐口对着灯光，努力向内窥探，但那深邃的黑色仿佛一个微缩的黑洞，将光线尽数吞噬，根本看不到底。

她心中一动，尝试着向罐内注入一丝灵力。

灵力刚刚离开指尖，接触到罐口的瞬间，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激起任何涟漪，没有带起任何回响，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微微蹙眉，又尝试着将一丝修炼《玄阴录》后凝聚的、阴寒刺骨的阴煞之气注入其中。

结果如出一辙。那缕阴煞之气一进入罐口，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吞噬，连一丝气息都未曾泄露。

这下，“李幺妹”的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这陶罐，果然有古怪！它能吞噬能量！

她想了想，从桌上的水缸里舀了一小勺清水，小心翼翼地倒入陶罐之中。清水在罐底积聚了薄薄一层，映着昏黄的灯火，波光粼粼，并无异样。但当她再次尝试向罐中的水注入一丝灵力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点清水连同她注入的灵力，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漩涡猛地一吸，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罐底再次恢复了那片深邃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吞噬一切能量和蕴含能量的液体？”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为了验证，她从自己的小药包里找出一小块干粮，捏碎后投入罐中。干粮碎屑落入罐底，静静地躺在那里，并没有消失。

“只吞噬能量和灵性物质？”她若有所思。为了进一步验证，她又滴了一滴自己用草药配制的、蕴含微弱药力的金疮药液进去。药液滴落，与之前的清水一样，当她试图用灵力引导药液中的能量时，整滴药液瞬间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李幺妹”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如同黑夜中的星辰。这陶罐，根本不是凡物！它是一件能够吸收、储存甚至炼化能量和灵性液体的特殊容器！它本身之所以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不是因为它空无一物，而是因为它将所有试图探测的能量都吞噬了！这简直是一件天然的、隐匿性极强的储物或炼化法宝的雏形！

她回想起黑袍摊主那句轻描淡写的“雷击木，百年份”，对另外两件东西只字未提。是不知道其价值？还是故意为之，考验有缘人的眼力？亦或是，这陶罐和石碑残片，本就是那截枯藤的“赠品”，三者之间本就有着某种未知的联系？

无论如何，这次暗市之行，收获远超她的最大预期。枯藤关乎元神修复与大道感悟，是未来的根基；陶罐神秘莫测，潜力无限，是眼下最大的变数。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才能真正地掌控和使用这个陶罐？它的容量极限是多少？吞噬的能量去了哪里？能否在需要的时候反哺出来？

她反复研究，甚至心一横，逼出一滴指尖鲜血，滴入罐中。然而，那滴殷红的血液并未被吞噬，只是如同普通液体般留在罐底，缓缓散开。这让她更加疑惑，这陶罐的判定机制似乎颇为复杂，并非所有灵性物质都照单全收。

直到天光微亮，窗纸透进一丝鱼肚白，她也没能完全摸清陶罐的所有奥秘，但基本确定了其吞噬灵性物质的特性。她将陶罐用布包好，小心地藏进床下的一个暗格里，决定日后慢慢探索。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伤势，提升实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麻烦。

接下来的几天，“李幺妹”彻底闭门不出，深居简出。她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打坐调息之中。有了《玄阴录》的法门，她引导乱葬岗残留的阴煞之气和青牛镇稀薄的天地灵气的效率大大提升。阴煞之力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刻刀，不断冲刷、拓宽着她的经脉，不仅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经脉本身也变得更加坚韧、宽阔，灵力运转的速度和顺畅度都提升了一个档次。而星辰之力则持续不断地滋养着识海中的元神，并与那截“雷击枯藤”隐隐共鸣，让她的心神时刻保持着一种空灵明净的状态。

期间，她也将那瓶得自杀手首领的“软筋香”重新分析配制。利用手头能找到的几种普通草药，结合前世对药理的零碎知识，她略微提升了其毒性和挥发性，制成了三根效果更强的“迷魂针”，藏于贴身之处，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第五日深夜，正在入定中的“李幺妹”猛地睁开双眼！她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厉色，因为她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天地灵气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但却带着极不祥意味的扰动！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潮水，从青牛山的方向隐隐传来！

她悄然起身，推开窗户，望向远处连绵起伏、在夜色中如同沉睡巨兽脊背般的青牛山脉。

今夜无月，星光黯淡，天地间一片漆黑。但在她远超常人的感知中，青牛山深处的某些区域，原本平衡的阴阳二气正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打破！地脉深处，一股深沉、暴戾、混乱的“煞气”正在缓慢地积聚、上涌！

这种煞气，不同于乱葬岗的阴煞死气。它更加驳杂、狂暴，仿佛是大地深处所有的污秽、怨毒、愤怒的集合体，其中蕴含着大地浊气、妖兽凶戾、甚至是一些不知名古战场残留的杀伐之气！通常只在地脉发生剧烈变动、或是有大凶之物即将出世时才会爆发。

“地脉煞潮？”“李幺妹”心中一凛。根据前世记忆和《玄阴录》中的只言片语，地脉煞潮是极其危险的天象。煞气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灵癫狂，甚至会孕育出强大的煞妖！但危机往往伴随着机遇，煞气爆发之地，也常常会带出一些埋藏在地底深处的稀有矿物、灵草，或是上古遗留的碎片。

就在她凝神感知之际，怀中那枚得自杀手首领的“癸”字玄铁令牌，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起来！她迅速取出令牌，只见令牌背面那个复杂的云纹，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几乎肉眼难辨的暗红色光芒，一明一灭，如同呼吸，而它感应的方向，正是青牛山煞气传来的核心区域！

“影刃……他们果然在青牛山有图谋！这令牌，不仅是身份标识，还能感应到某种特定的能量波动？是煞气？还是他们真正寻找的东西？”

“李幺妹”握紧令牌，眼神锐利如刀。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青牛镇，乃至整个青牛山，即将被卷入一场未知的风暴之中。而她，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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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镇中暗流，多方窥伺

翌日清晨，青牛镇的气氛明显变得有些异样。

往日里悠闲的街道，此刻却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息。街上巡逻的镇卫队人数增加了一倍，而且个个面色凝重，手按刀柄，如临大敌。一些消息灵通的商户和武者，都三三两两地聚在街角，交头接耳，神色慌张。

“听说了吗？昨晚山里动静不对啊！好几处山坳都冒着黑烟，还有野兽发疯似的嚎了一夜！”

“可不是嘛！我家就住在山脚下的李家村，早上传来消息，说村里好几头牛羊都无缘无故地狂躁起来，撞坏了栅栏，差点伤了人！”

“不会是……要地震了吧？”

“不像！我爷爷说，这叫‘煞气冲顶’！是山里的不干净东西要出来了！以前也发生过，但没这次这么厉害！”

“唉，这世道，本来就难熬，可别再出什幺幺蛾子了……”

各种猜测和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镇民中迅速蔓延。

“李幺妹”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压低了帽檐，低调地走在街上，将周围的议论尽收耳中。她敏锐地注意到，除了普通的镇民，街上还多了一些生面孔。有穿着统一黑色劲装、气息精悍彪悍的武者，看样子像是某个镖局或武馆的精英；有身背药篓、手持罗盘、眼神锐利如鹰的采药人；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奇特长袍、身上带着淡淡符箓或药草气味的人，似乎是方士或炼丹师。

这些人的目标都惊人地一致——青牛山。

她来到镇中心一家最大的茶楼“听风轩”，这里是三教九流汇聚、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她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到楼内的大部分情况，又能看到街上的动静。她要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便自顾自地低头品茶，仿佛一个普通的歇脚路人，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的谈话。

果然，茶楼里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青牛山的异象。

“……王家已经派人进山了，带队的是王教头，听说带了二十个顶尖的好手！”

“周家也不甘示弱，周老爷子把他那对双胞胎护卫‘风雷双煞’都派出去了！”

“黑虎武馆和青木镖局也联合组织了探山队，看来这次动静不小啊！”

“你们不知道吧？我听一个从县里来的行商说，这不只是煞气，可能是有古修士的洞府或者什么宝贝要出世了！不然怎么会引来这么多势力？”

“古修士洞府？”“李幺妹”心中一动。这倒并非不可能，地脉剧烈变动，确实有可能让一些深埋地下的古老遗迹重见天日。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几个江湖打扮汉子的议论引起了她的注意。

“妈的，昨天在暗市真是晦气！碰到个不开眼的小子，敢跟本少爷抢东西！”一个熟悉的声音抱怨道，正是昨晚那个锦袍公子哥。他今天依旧一身华服，但脸色有些阴沉，身边依旧跟着那两个气息强悍的随从。

“张少，消消气。一个藏头露尾的小角色，不值当您动气。”一个满脸谄媚的汉子劝道。

“已经让我爹派人去查了！这青牛镇就这么大，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给我找出来！等找到了，非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张少恨恨地道，随即又压低声音，“不过现在首要的是山里的事。我爹说了，这次煞潮是个机会，让我们也跟着进山，说不定能找到些好东西，献给‘玄阴教’的上师，到时候……”

他后面的话压得更低了，但“玄阴教”三个字，却如同惊雷般，清晰地传入了“李幺妹”的耳中！

玄阴教！

《玄阴录》！玄阴教！

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密切的联系！难道“影刃”杀手修炼的《玄阴录》，就是来自这个玄阴教？这个教派，似乎势力不小，连这张少所在的家族（听口气在镇上颇有势力）都想巴结。

“玄阴教……他们也在关注青牛山？或者说，这煞潮本就与他们有关？”“李幺妹”心中念头急转。她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青牛山悄然撒开，而自己，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地站在了网的边缘。

她不动声色地喝完茶，留下几枚铜钱，悄然离开了听风轩。

在回去的路上，她刻意绕道经过镇上的几家药铺和铁匠铺，发现这些地方的生意异常火爆。治疗内伤、解毒、宁神的药材，以及兵刃、铠甲、探险工具的价格都上涨了不少。显然，很多人都准备进山搏一搏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