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宅孽怨,孤魂夜哭(1/2)

第一节:血色残阳,香消玉殒

秋日的寒风,宛如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鬼,凄厉地呼啸着,仿佛要冲破刘家那高耸的院墙。这股阴风,似乎是从地狱的缝隙中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哀怨和悲凉,呜咽着刮过每一个角落。

寒风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它们在空中飞舞、盘旋,如同被诅咒的灵魂一般,无依无靠。这些落叶被风裹挟着,狠狠地拍打在刘家糊着高丽纸的窗棂上,发出的声响,仿佛是不祥的预兆,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人不寒而栗。

苏湘雅的产期,就在这样一个肃杀的季节里,毫无征兆地提前来临了。

那是一个傍晚,残阳如血,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猩红,光芒透过窗纸,冷冷地投射进湘雅居住的厢房,给屋内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而不祥的色彩。她正勉强扶着桌子想站起来倒口水喝,腹中却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痛楚来得如此猛烈,让她瞬间失声,整个人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软软地瘫倒在地板上,打翻了桌上的粗瓷茶杯,碎裂声刺耳。

“啊﹣-”短暂的窒息后,痛苦的呻吟终于冲破喉咙,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那声呻吟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紧接着,第二波更为汹涌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她的五脏六腑,狠狠地揉捏、撕扯。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几缕被汗水浸湿的青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狼狈。窗外,寒风卷着最后几片枯叶,拍打着窗棂,发出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屋内的凄楚伴奏,又像是不怀好意的旁观者,冷漠地注视着她的挣扎。

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时沉时浮,湘雅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她想过生产会痛,婆母曾隐晦地提及那是“鬼门关走一遭”,她也曾做过心理准备,却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猝不及防,这般酷烈。丈夫远在百里之外经商,归期未定;院中只有一位年迈的仆妇,此刻恐怕正在后厨忙碌,未必能听见她这微弱的呼救。绝望像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紧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地伸手护住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是她全部的希望与寄托,也是 所有痛苦的根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腹中小生命的躁动,那不安分的胎动, 却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让她在恐惧中生出一丝决绝的勇气。不能倒下,她对自己说,为了孩子,她必须撑住。

她试图挣扎着爬向门口,去寻求帮助,但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会引来更为剧烈的疼痛。仿佛身体正在被一寸寸撕裂。碎裂的瓷片硌着她的手臂,传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腹中的万分之一。残阳的余晖渐渐褪去,屋内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笼罩。她孤零零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感受着生命与鲜血一同流逝的无助,只有那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哭泣声,在空旷的厢房里回荡,诉说着一个女人在命运面前最原始的脆弱与坚韧。

守在门外的周嬷嬷闻声掀帘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湘雅和她下迅速洇开的一小滩水渍,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甚至是一丝如愿以偿。她并未立刻上前搀扶,而是先尖着嗓子朝外面喊:快来人!奶奶要生了!那声音,与其说是焦急,不如说是一种程式化的宣告。

产房是早就预备下的,就在湘雅卧室的隔壁,阴冷,潮湿,即使烧了炭盆,也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湘雅被两个粗使婆子七手八脚地抬上床,剧烈的阵痛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体彻底撕裂。汗珠大颗大颗地从她额角滚落,浸湿了散乱的鬓发,脸色苍白得如同窗外凋零的梨花。

痛……好痛……她无意识地呻吟着,手指死死攥住身下粗糙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浮沉,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栖凤坳,看到了家门口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看到了母亲温柔的笑脸……可是,下一秒,刘夫人那冰冷刻板的面容、周嬷嬷那监视的眼神、下人们鄙夷的窃笑、丈夫金宝疏离的背影……所有这些画面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将她紧紧缠绕,拖回残酷的现实。

那炭盆里的火光微弱地跳跃着,映照出产房四壁斑驳的土墙,墙角蛛网在风中微微颤动,更添几分萧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草药的苦涩气息,混杂着炭火的烟尘,令人窒息。接生的稳婆还未到,只有两个粗使婆子在旁忙乱,她们的手势笨拙而粗鲁,仿佛搬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湘雅被她们按在硬板床上,身体因疼痛而剧烈颤抖,每一次抽搐都像是在与死神搏斗。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脑中回响。那是母亲的轻声呼唤,是溪水潺潺的流动,是儿时在山野间奔跑的欢笑……那些记忆如同温暖的阳光,曾是她生命中最柔软的底色。可就在她几乎要沉溺于这片刻的安宁时,刘夫人那张刻薄的脸便如鬼魅般浮现。她记得那双冷冽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自尊;记得她那尖酸刻薄的话语:一个乡下丫头,也配进我刘家的门?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周嬷嬷的身影也随之而来,那双总是带着审视与不信任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湘雅记得自己刚嫁入刘家时,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引来一顿责骂。下人们也在背后窃窃私语,那些鄙夷的目光与低声的嘲笑,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她的尊严。她曾试图忍耐,试图用温顺与勤劳换取一丝认可,却只换来更多的冷漠与轻视。

而金宝,那个曾许诺会护她一生的男人,如今却成了最遥远的背影。她记得他初见她时的温柔,记得他曾在月下牵起她的手,轻声说:湘雅,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可如今,他远在异地经商,归期未定,甚至连她即将生产都不曾知晓。湘雅的心像被掏空了一块,疼痛从身体蔓延至灵魂深处。她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是为了腹中那个无辜的孩子,还是为了那一丝早已渺茫的希望?

阵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猛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体内搅动,要将她撕成碎片。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在空旷的产房里回荡,显得格外悲凉。使婆子们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按住她,其中一个不耐烦地嘟囔道:叫什么叫,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湘雅的眼泪瞬间涌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在这个冰冷的产房里,没有人为她心疼,没有人为她祈祷,她像一只被遗弃的羔羊,独自面对生命的残酷考验。

她的意识在痛苦与回忆中反复拉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她想起母亲曾告诉她,女人生孩子就像走一趟鬼门关,可母亲那时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那是一件神圣而值得骄傲的事。可如今,湘雅只觉得恐惧。她怕自己撑不过去,怕孩子会出事,怕自己死后,连一个真正为她伤心的人都没有。窗外的风声愈发凄厉,吹得窗纸哗哗作响,像是在为她的命运悲鸣。湘雅紧紧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巾。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知道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倒数。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她还能回到栖凤坳,回到母亲的怀抱,回到那个虽然贫穷却充满温暖的家。

可现实无情地提醒着她,她早已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乡村少女,而是刘家一个不被期待的儿媳,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产妇。她的命运,就像这产房里的炭火,微弱地燃烧着,随时可能被寒风吹灭。而她能做的,只有咬紧牙关,在这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等待那未知的结局。

“娘……娘……”在痛苦的间隙,她发出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呼唤,不知是在呼唤自己远方的生母,还是在祈求这深宅里名义上的婆婆能给予一丝怜悯。

产房外,气氛同样凝重,却并非出于关切。刘老爷背着手在厅堂里踱步,眉头紧锁,不时望向产房方向。刘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嘴唇微动,似在念佛,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和审视。她关心的从来不是湘雅的安危,而是她肚子里的刘家血脉,尤其是,必须得是男孙。

刘金宝也被叫了回来,坐在一旁,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茫然、些许紧张以及更多是不知所措的神情。产房里传出的每一声痛呼,都让他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一下身体,却并没有起身去看一眼的冲动。对他而言,这更像是一件必须履行的程序,一个等待结果的过程。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从傍晚到深夜,产房内的动静从一开始的痛苦呻吟,逐渐变得微弱下去。

请来的产婆是镇上有经验的,但此刻也急得满头大汗。她一次次出来禀报,语气一次比一次沉重:夫人,老爷,少奶奶力气不够了……胎位……胎位似乎有些不正……

刘夫人的脸沉了下来: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孩子!这句话,冰冷无情,彻底定义了湘雅在这场生死关头的价值-﹣仅仅是一个容器。

产婆喏喏应声,擦着汗又折返回去。

屋内,湘雅的意识已经模糊,产婆和丫鬟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她感到生命力正随着鲜血在一点点流失,身体的温度在下降,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变暗。周嬷嬷的身影在床边晃动,偶尔俯下身,声音却像是毒蛇的嘶嘶低语:奶奶,用力啊!夫人可等着抱孙子呢!您要是争气点,往后还有好日子过……那话语里,听不出半分鼓励,只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压力。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湘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周嬷嬷的手,似乎在她身下的被褥间飞快地动了一下,动作隐秘而突兀。紧接着,一股更加凶猛无法抗拒的剧痛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彻底崩裂!

啊﹣-!一声凄厉至极、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产房中爆发出来,尖锐地刺破了刘府深夜的寂静,让外面厅堂里所有等待的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随即,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沉重得让人息。

几息之后,产婆连滚爬爬地冲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老爷…夫人…少奶奶她…血崩了…孩子…孩子也没能…没能保住…是个…是个成了形的男聆啊!男胎啊!

什么?!刘老爷猛地站起,脸上血色尽褪,身体晃了一晃。刘夫人捻着佛珠的手骤然停下,手背青筋暴起,脸色铁青,眼中先是闪过巨大的失望和愤怒,随即化为一种冰冷的嫌恶。她甚至没有问一句湘雅如何,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废物!刘金宝愣住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低下了头。

产房内,血腥气浓重得令人作呕。湘雅静静地躺在凌乱的床铺上,双目圆睁,直直地望着头顶雕花的床幔,孔里已经没有了丝毫光彩,只剩下无边的空洞、绝望和凝固的惊骇,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极致的恐怖与背叛。她的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蜿蜒而下,像一道凄厉的控诉。曾经清丽的容颜,此刻只剩下灰败和死寂,那层怯怯的愁雾,最终化为了永恒的死亡阴影。

那个未能降临人世的孩子,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小小的,青紫色的,无声无息。

第二节:荒岭孤坟,夜半婴啼

苏湘雅的死,在刘府并未激起太大的波澜,甚至没有持续多久的悲伤。一场匆忙的、刻意低调的丧事,草草举行。

刘夫人对外只宣称是产后血崩,母子俱亡,言语间甚至带着一丝责怪湘雅身子不争气的意味。她以年轻天亡,不宜大肆声张,恐冲撞家宅运势为由,拒绝了风光大葬的提议,甚至没有通知苏家父母前来见女儿最后一面﹣﹣只派了个小厮,带了点微薄的银两和一句冰冷的,去往那个遥远的、贫寒的小山村。

一口薄得可怜的松木棺材,甚至来不及上好几道漆,就那么匆匆将湘雅和她那未出世的孩子一同收殓了进去。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真心的哭泣,只有几个被指派的下人,脸上带着麻木和不耐烦,抬着这口轻飘飘的棺材,出了刘府后门,径直往后山荒僻处走去。

后山那片地,是刘家的产业,却并非祖坟所在。那里荒草丛生,乱石嶙峋,平日里除了偶尔有樵夫或猎人经过,人迹罕至。刘夫人指定的下葬地点,更是偏僻中的偏僻,一处背阴的山坳里,日照时间最短,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腐坏的气息。

就这儿吧,赶紧挖,埋完了好回去交差。领头的家丁啐了一口唾沫,挥动了铁锹。

几个下人懒洋洋地开始挖坑,泥土被翻起,露出下面黑褐色的、夹杂着碎石的土层。他们一边挖,一边低声抱怨着这晦气的差事,抱怨着天气寒冷,抱怨着棺材里的不祥之人。没有人对这位曾经名义上的少奶奶抱有丝毫的同情和尊重。

坑挖得很浅,勉强能容下那口薄棺。棺木被放入土坑时,甚至发出了一声轻响,显得那样随意和轻慢。泥土被迅速回填,很快,地面上就只剩下一个微微隆起的新土堆,连一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只随意插了一块半朽的木牌,上面用墨潦草地写了几个字,很快就被山风吹雨打得模糊不清。

下人们干完了活,像是摆脱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刻收拾工具,头也不回地快步下山了。荒凉的山坳里,只剩下那座孤零零的新坟,和周围呜咽的风声。

夜幕降临,深沉的黑暗吞噬了山野。枯枝在风中摇晃,发出如同鬼手摩擦般的声响。偶尔有夜枭凄厉的叫声划过寂静,更添几分阴森。

也就是从这一夜开始,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开始像幽灵一样,在后山附近乃至刘府的下人之间悄然流传。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刘府后门负责夜巡的两个更夫。那晚,月色昏暗,风声凄静。当他们巡到靠近后山方向的高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那哭声极其怪异,尖细、微弱,断断续续,不像是成年人的悲泣,更像是一个婴儿……或者说,一个婴灵在委屈地、无助地啼哭。

呜……哇……呜呜……

哭声飘忽不定,时而仿佛就在墙外不远处,时而又像是从很远很深的荒山里传来。

两个更夫猛地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老……老张,你听见没?”年轻点的那个声音发颤,紧紧抓住年长者的胳膊。

年长的更夫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别……别自己吓自己,兴许是野猫叫春……

话音刚落,那哭声又清晰地飘了过来,这一次,似乎更近了些,哭声中还夹杂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令人心头发怵的悲切和幽怨。

呜哇……呜哇……呜哇….…

这一次,两人听得真切,那绝不是什么野猫!那分明是孩子的哭声!而且,这荒山野岭,深更半夜,哪来的孩子?

两人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巡夜,连滚带爬地逃回了下房,一夜无眠。

自那以后,类似的传闻越来越多,越来越绘声绘色。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深夜路过后山附近时,不仅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衣、披头散发的女子身影,在那片荒岭上游荡,身影飘忽,似真似幻,像是在寻找什么。

还有负责后院浆洗的婆子说,一天清晨天蒙蒙亮时,她去井边打水,隐约看到井水倒影里,有一张苍白浮肿的女人脸,眼角淌着血泪,吓得她水桶都掉进了井里。

更有人说,夜里睡觉时,会莫名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动的声音,以及细微的、如同指甲刮过木板的声,开门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所有这些怪事,似乎都指向了后山那座孤坟,指向了那个冤死的女人和她未出世的孩子。

刘府上下,开始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所笼罩。下人们晚上不敢再单独外出,经过后墙附近时都屏息快步,甚至不敢大声谈论相关的话题,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刘夫人和金宝的耳中。

刘夫人对此嗤之以鼻,厉声呵斥下人:休要胡言乱语!自己心里有鬼,才看什么都像鬼!再有人敢传播这些无稽之谈,扰乱家宅,小心你们的皮!她表面强硬,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惊惶,却未能完全掩饰住。她下令加强了夜巡,但巡夜的人 themselves 都战战兢兢,又能顶什么用?

刘金宝则是真的害怕了。他本就懦弱,加上对湘雅的死心存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这些传闻让他夜不能寐。他开始失眠,食欲不振,甚至偶尔会出现幻听,总觉得在深夜里,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和叹息声,就在他的窗外。他不敢告诉母亲,只能一个人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刘府,这座曾经只是让人觉得压抑窒息的深宅大院,如今彻底被一层诡异恐怖的阴霾所笼罩。白日的喧嚣掩盖不住夜晚的死寂和潜伏的恐惧,每个人都感觉仿佛有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在暗处死死地盯着这座宅院,盯着这里的每一个人。而那荒岭孤坟中埋葬的冤屈,正随着夜复一夜的婴啼哭声,悄然弥漫,等待着某个爆发的契机。山雨欲来风满楼,刘府的平静表象之下,已是暗流汹涌,鬼影幢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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