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邪祀骨蜕(1/2)
我们村闹黄鼠狼,牲畜被咬死,女人夜夜做春梦。
村长请来高人,说是黄大仙作祟,要献祭童男童女。
抽签选中了我弟弟和村花。
祭祀那晚,我偷偷跟去后山,看见村民围着篝火跪拜一尊诡异石像。
石像突然转动眼珠,咧嘴一笑:“本仙要的,是你们的魂。”
村长的皮肤像脱衣服一样剥落,露出满身黄毛。
整个村子,原来早已成了黄鼠狼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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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挂在半山腰上,像块被遗忘的破补丁。地薄,长不出多少庄稼,日子过得紧巴巴。但最近,比穷更瘆人的是闹黄鼠狼。不是一只两只,是一窝一窝的,邪性得很。
起初是鸡鸭。今天少一只,明天发现被吸干了血丢在圈里,脖子上两个细小的牙印。后来是猪羊,好好的牲口,一夜之间就被开膛破肚,内脏掏得干干净净,那伤口不像野兽撕咬,倒像是被什么小巧锋利的东西精心切割过。
但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村里的女人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们夜里开始做一样的梦。不是噩梦,是春梦。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穿着黄绸衫,身上一股骚烘烘的甜腻味儿,对着她们笑,动手动脚。第二天醒来,浑身酸软,眼底发青,像是被抽干了精气。起初还羞于启齿,后来发现大家都一样,恐慌就像瘟疫一样传开了。
“是黄大仙!肯定是黄大仙看上了咱们村的风水!” 村里的老人磕着旱烟袋,一脸讳莫如深。
黄大仙,我们那儿对成了精的黄鼠狼的称呼。这东西邪门,记仇,也……好色。
村长王老棍坐不住了。再这么下去,村子就完了。他派人去山外请了个高人。
高人是个干瘦的老头,穿着脏兮兮的道袍,眼睛眯缝着,看人时透着一股凉气。他在村里转了一圈,又去丢了牲畜的人家看了看,最后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掐指一算,脸色就沉了下来。
“没错,是黄大仙。” 他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而且不是寻常的精怪,是有了年头、受了香火的‘仙家’。你们村,怕是占了它的洞府,或者无意中冲撞了它。”
村民们吓得面如土色,围着高人七嘴八舌地求救命法子。
高人沉吟半晌,浑浊的眼睛扫过人群,特别是在那些年轻姑娘和孩子身上停留良久,才缓缓开口:“黄大仙动了怒,寻常供奉打发不了。它这是要……要人。”
人群一阵骚动。
“要……要人?” 王老棍的声音发颤。
“童男童女。” 高人吐出四个字,像四块冰砸在每个人心上,“选一对童男童女,在月圆之夜,送到后山它的洞府前献祭。或许……能平息它的怒火,保村子平安。”
死一样的寂静。然后,女人们的哭声、男人们的骂声、孩子们的尖叫响成一片。
“不行!绝对不行!” 我爹梗着脖子吼,把我弟弟死死搂在怀里。我弟才八岁,吓得小脸煞白,尿了裤子。
可恐慌像野草一样疯长。不断有牲畜死亡,女人们的精神越来越差,有人开始胡言乱语,说看见黄影子在窗户外头笑。村子被一种绝望的疯狂笼罩了。
王老棍和几个族老关起门来商量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祠堂门口摆上了签筒。
“抽签!生死由命!为了村子,只能这么办了!” 王老棍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决绝。
空气像是凝固了。所有适龄孩子的家人都被逼着到场,我娘哭晕过去好几次,被我爹死死架着。我紧紧攥着弟弟冰凉的小手,他浑身都在抖。
签筒哗啦啦地响,每一声都敲在人的神经上。
一支签掉了出来。
“林小宝。” 王老棍念出我弟弟的名字。
我娘当场瘫倒在地。我爹眼睛血红,像要杀人。
另一支签。
“张翠儿。” 村东头张木匠的闺女,十六岁,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此刻脸白得像纸,被她娘死死抱着,哭得快要断气。
完了。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我那个拖着鼻涕、整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喊姐姐的弟弟,还有那个见人就脸红、绣花最好的翠儿姐……
祭祀定在三天后的月圆之夜。
这三天,村子像个巨大的坟墓。我家灶冷锅凉,爹娘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弟弟吓傻了,整天缩在墙角,不哭也不闹。我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又像被冰水浸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去死!
祭祀那晚,月亮大得吓人,惨白的光照得地上跟铺了一层霜。后山那片乱坟岗子,就是高人指的“洞府”所在。
村民们默默聚集,脸上是麻木和一种诡异的狂热。王老棍和几个壮汉押着我弟弟和张翠儿。弟弟被吓傻了,呆呆地走着。张翠儿被堵着嘴,捆着手脚,眼泪流干了,眼神空洞。
他们朝着后山走去。我咬咬牙,远远地跟在后面,借着树林和夜色的掩护,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乱坟岗子中间,不知何时堆起了一个柴堆,点起了篝火。火焰跳跃着,映着周围那些歪歪扭扭的墓碑和一张张麻木的脸,显得格外阴森。
篝火前,立着一尊石像。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留下的,风吹雨打得面目模糊,只能勉强看出个蹲坐的轮廓,像狗又像狐狸,透着邪气。
王老棍指挥着村民围着篝火和石像跪了下来,开始磕头,嘴里念念有词,说着祈求大仙息怒、保佑村子的话。
我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屏住呼吸看着。
我弟弟和张翠儿被放在石像前。弟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开始小声啜泣。张翠儿挣扎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仪式进行到高潮,王老棍端起一碗浑浊的水,就要往石像上泼。
就在这时——
那尊面目模糊的石像,脑袋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
没错!石像那双原本只是两个凹坑的眼睛,竟然缓缓转动了一下,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村民!石质的嘴角,一点点向上咧开,形成了一个极其僵硬、无比诡异的笑容!
一个沙哑、阴冷,仿佛无数细碎声音叠加在一起的非人语调,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响了起来,盖过了风声和火焰的噼啪声:
“愚蠢的东西……”
“本仙要的,哪里是这两个嫩芽子的肉身……”
“本仙要的,是你们这满村……虔诚又恐惧的……生魂啊!”
话音落下,跪在最前面的王老棍,身体猛地一僵。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他的皮肤,从头顶开始,沿着脊背,出现了一道裂缝。就像一件穿旧了的衣服,那层人皮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地、完整地剥落下来!
人皮下面,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油光水滑的——黄毛!
一张尖嘴猴腮、带着奸诈笑容的黄鼠狼的脸,从剥落的人皮里钻了出来!它抖了抖身子,站了起来,一双豆大的绿眼睛,在火光下闪着幽光。
不仅仅是王老棍!
就像连锁反应,跪在地上的村民们,一个接一个,他们的皮肤开始扭曲、剥落!张三叔、李四婶、王老五……我熟悉的那些面孔,像脱衣服一样,纷纷褪下了人皮,露出了底下黄鼠狼的本体!
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只黄鼠狼!它们人立而起,围着篝火,发出“吱吱”的尖笑,绿油油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吓傻了的弟弟和翠儿,也看向了躲在大石头后面的我!
整个村子!原来早就不是人的村子了!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黄鼠狼窝!所谓的闹黄鼠狼、请高人、献祭童男童女……全是它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汲取我们这些仅存活人的恐惧和绝望,甚至是我们自愿献上的灵魂!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忘了。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
那只由王老棍变成的、最大的黄鼠狼,舔了舔尖利的牙齿,绿眼睛转向我藏身的方向,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嘻嘻……还有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
那些密密麻麻的黄鼠狼,全都转过头,成百上千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惨白的月光和跳跃的篝火下,锁定了我。
我瘫软在地,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那满山遍野的、吱吱喳喳的尖笑,和那双越来越近的、贪婪的绿眼睛。
那只由王老棍变成的、最大的黄鼠狼,舔了舔尖利的牙齿,绿眼睛转向我藏身的方向,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嘻嘻……还有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
那些密密麻麻的黄鼠狼,全都转过头,成百上千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惨白的月光和跳跃的篝火下,锁定了我。
我瘫软在地,四肢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巨大的恐惧不是让我想逃跑,而是像一块浸透了冰水的巨石,把我死死压在原地,连呼吸都变成了奢侈的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抽气声,却喊不出半点求救。
满山遍野的“吱吱”尖笑汇成一股音浪,冲击着我的耳膜,钻入我的脑髓。那笑声里充满了戏谑、贪婪和一种玩弄猎物般的残忍。
弟弟林小宝和村花张翠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变故彻底吓懵了。小宝连哭都忘了,呆呆地看着那些褪下人皮、露出黄毛的“乡亲”,小脸扭曲成一个恐惧到极致的表情。张翠儿则是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软软地倒在冰冷的乱石地上。
“老仙家英明!” 一只体型稍小、人立时还保持着几分李四婶模样的黄鼠狼,用尖细的嗓音谄媚地对着最大的那只(前王老棍)叫道,“这两个嫩芽子的魂儿最是纯净,正好给仙家打打牙祭!后面那个……嘿嘿,魂儿虽然受了惊,但胜在新鲜,够咱们小的们分润分润了!”
“急什么。” “王老棍”黄鼠狼慢条斯理地挥了挥爪子,绿油油的眼睛在我和弟弟妹妹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欣赏砧板上的鱼肉,“好饭不怕晚。这戏,还没唱完呢。”
它转向那尊诡异的石像,人立而起,前爪合十,像人一样拜了拜,语气变得恭敬而诡异:“石尊,您看……先从哪个开始?这童男童女的魂,需得在极致恐惧中抽取,方显美味,也最合您的胃口。”
那石像咧开的石头嘴巴似乎动了一下,发出一种沉闷的、仿佛石头摩擦般的嗡鸣:“唔……童男阳气初生,童女阴元未泄……皆是上品。便依你,先让这满村的‘信徒’,给他们再加点‘料’吧。”
“得令!” “王老棍”黄鼠狼兴奋地吱叫一声,转过身,对着漫山遍野的黄鼠狼群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下一刻,更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黄鼠狼,开始像人一样,围绕着篝火和石像,跳起了一种极其扭曲、怪异的舞蹈。它们的动作僵硬而狂乱,前爪挥舞,后蹄蹬踏,嘴里发出不成调的、仿佛吟唱又似诅咒的尖锐声响。空气中那股骚烘烘的甜腻气味骤然浓烈起来,几乎令人作呕。
随着它们的舞蹈,篝火的火焰猛地蹿高,颜色却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绿光映照下,整个乱坟岗仿佛化作了森罗鬼域。
我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小宝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却涣散了,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嘴角流出白沫。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胳膊,指甲深陷进皮肉里,渗出血丝。
“不要……不要过来……爹……娘……姐姐……” 他断断续续地哭喊着,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
而晕过去的张翠儿,身体也开始无意识地抽搐,脸上浮现出极其痛苦和屈辱的表情,仿佛在梦中正遭受着不堪的凌辱。
它们在抽取他们的恐惧!用这种邪门的仪式,放大并品尝弟弟和翠儿临死前的极致情绪!
不!不能这样!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混合着绝望的愤怒,猛地冲上了我的头顶。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弟弟被它们活活折磨死!
我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脚边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发出嘶哑的怒吼,朝着那只最大的“王老棍”黄鼠狼冲了过去!
“放开我弟弟!”
我的举动显然出乎了它们的意料。黄鼠狼群的舞蹈停顿了一瞬。
“王老棍”黄鼠狼转过头,绿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浓浓的讥讽和不屑。它甚至没有躲闪,只是随意地一抬爪子。
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在我胸口。
我像被狂奔的野牛顶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乱石堆里。胸口剧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石头脱手飞出,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啧,”“王老棍”黄鼠狼摇摇头,“不自量力。人呐,就是这么蠢,明明吓得要死,还总想逞英雄。”
它不再看我,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仪式上。舞蹈和吟唱更加狂热。
弟弟的哭喊声越来越微弱,身体抽搐的幅度也越来越小,眼神开始涣散,脸上笼罩上一层死灰色。
翠儿更是早已没了声息,只有身体还在本能地轻微抽动。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我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那尊诡异的石像。
在幽绿色的篝火映照下,我忽然发现,石像底座靠近地面的位置,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字迹。那字迹被苔藓和泥土覆盖了大半,但在跳动的绿光下,隐约可见。
那不是普通的文字,歪歪扭扭,像符咒,又像某种古老的象形文字。而在那些字迹的中央,似乎嵌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凹槽,形状……很像一把钥匙?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猛地闪过我的脑海。
奶奶去世前,神智已经不太清醒的时候,曾经塞给过我一个锈迹斑斑、形状古怪的小铁片,嘴里反复念叨着:“后山……石头……钥匙……堵住……堵住……”
当时我只当是老人的胡话,那铁片看起来也毫无用处,就被我随手扔在了老屋床底的破木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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