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阴村饲煞(2/2)

天黑得如同泼墨,连狗吠声都消失了,整个村子死寂得像个巨大的坟墓。林夕按照母亲模糊的交代和村长的暗示,在堂屋布置好:母亲的棺材前,摆的不是寻常贡品,而是一碗她的指尖血,一碗生肉糜,还有几件她贴身的、带着经血污渍的旧衣。

她自己也被迫换上了一件母亲年轻时穿的、颜色鲜艳却款式陈旧的红嫁衣,脸上被胡乱抹上胭脂,看起来像个诡异的纸人。怀里的红娃娃被放在供桌正中,那双模糊的眼睛似乎正“看”着她。

子时一到,狂风骤起,吹得门窗哐当作响。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变成诡异的绿色。气温骤然降低,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凝聚在堂屋。

棺材里传来更剧烈的抓挠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

供桌上的红娃娃,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林夕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看到,一个巨大的、扭曲的、没有固定形态的“影子”,从地面,从墙壁,缓缓渗出。它像浓稠的黑烟,又像无数蠕动的手臂和面孔组成,散发着至极的阴冷和欲望。这就是“黑煞神”?

“影子”汇聚在棺材和供桌之间,发出一种混合着呻吟、咀嚼和狂笑的、无法形容的可怕声音。它掠过那碗生肉糜,肉糜瞬间干瘪发黑;它触碰那碗血,血液沸腾般消失。然后,它“看”向了穿着红嫁衣的林夕。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的力量攫住了她,将她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红嫁衣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极度的恐惧和屈辱让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能感觉到一种滑腻、冰冷的“触碰”在她皮肤上游走,带着审视和贪婪。

怀里的红娃娃发出微弱的光芒,那股力量的暴虐似乎收敛了一丝,但欲望更盛。林夕意识到,王老五说的可能是真的!这邪神要的不是简单的血食,而是……交媾!是活人的精气和无尽的怨念!

她奋力挣扎,指甲在地板上抠出血痕。无意中,她碰到了白天准备来防身、别在腰后的一把剪刀。绝望中,她抓起剪刀,不是刺向那无形的“影子”(那毫无意义),而是狠狠划向自己的大腿!

剧痛传来,温热的鲜血涌出。

那“黑煞神”的影子顿了一下,似乎被这新鲜的、带着强烈痛苦和生命力的血液吸引了。它的一部分“身躯”立刻缠绕上她流血的伤口,贪婪地吮吸起来。一种灵魂被撕扯、生命力飞速流失的痛苦让林夕几近昏厥。

但同时,那种被侵犯的恐怖感减弱了。邪神似乎对这种混合着自残和绝望的“血食”更为满意。

林夕瘫在地上,像一条离水的鱼。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绿油灯恢复了正常,那冰冷的压迫感和诡异的“影子”也消失了。只有腿上的剧痛和满屋的狼藉,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供桌上的红娃娃,颜色似乎更加鲜艳了,嘴角那模糊的线条,仿佛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林夕活过了头七夜。

但这不是结束,而是更深地狱的开始。村长第二天来看了一眼,看到屋内的景象和林夕腿上的伤,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复杂地留下一些伤药和食物,以及一句:“每月十五,‘它’都会需要‘供奉’。”

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就成了林夕的受难日。她必须用自己的血,混合着经血,有时甚至需要在极度的痛苦和屈辱中自残,来满足那个“黑煞神”越来越贪婪的欲望。她试图逃跑过,但总会在村口被村民“无意”地拦下,或者在山里鬼打墙般转回原地。整个黑水村,都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她迅速憔悴下去,眼神空洞,身上总带着洗不掉的血腥味。那个红娃娃被她恨之入骨,却不敢丢弃,因为每次供奉时,它似乎能稍微安抚那邪神,让它不至于彻底失控。她开始理解母亲当年的疯癫和绝望。

村里的光棍王老五,似乎嗅到了什么。在一个夜晚,他借着酒意摸进林家院子,想趁机侵犯这个看起来已经崩溃的、孤身一人的女人。

林夕没有过多反抗,只是用死寂般的眼神看着他。当王老五压上来时,堂屋角落的红娃娃,轻轻动了一下。

第二天,王老五被人发现淹死在村口的浅水塘里,死状极其惊恐,双目圆瞪,下身一片狼藉,仿佛被什么野兽撕咬过。

林夕知道,那不是野兽。是那个将她视为禁脔的“黑煞神”。

她彻底沦为了一个活祭品,被禁锢在这座恐怖的乡村牢笼里,用自身的血肉和痛苦,维系着一种扭曲而黑暗的“平衡”。她不再是林夕,她只是黑水村献给邪神的“饲煞人”。

一个雨夜,她翻出母亲遗物里的一本破旧笔记,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载着一些零碎的仪式和图画。最后一页,有一幅简陋的地图,指向村后深山里的一个洞穴,旁边标注着:“煞源?封?”

一丝微弱的、属于她自己的意志,在无尽的黑暗和血腥中,如同风中残烛,重新亮起。或许,彻底的毁灭,或者同归于尽,是唯一的解脱?

她看向窗外漆黑的、吞噬一切的大山,又摸了摸怀里那个冰凉邪异的红娃娃。

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