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赤足圣徒(2/2)
林夕紧紧捂住嘴,生怕一点声音泄露自己的位置。她能感觉到那东西散发出的、针对“罪孽”的饥渴。它似乎在享受这片土地上弥漫的恐惧和村民因杀戮而产生的罪孽。
突然,那无面的头颅转向了她藏身的方向!它“看”到了她?不,它似乎有些困惑,在她藏身的位置停留片刻,又缓缓移开。舌下的钱币传来刺骨的寒意。那东西最终转向那具空石棺,发出一声低沉、满足的叹息,身影逐渐变淡,消失了。
林夕瘫软在地,浑身被冷汗湿透。她吐出钱币,那钱币已经变得漆黑,并且布满了裂纹。吉普赛老妇的护身符救了她一次,但也报废了。
她看着手中的那本人皮古书,又看了看那空石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村民们用罪恶的方法试图躲避惩罚,结果引来了更大的灾难。让-皮埃尔和村民的暴力、欺骗、谋杀……这些罪孽如同甜美的饵食,滋养着那个怪物。如果……如果她能掌握这书中的黑暗知识,是否不仅能自保,还能……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对让-皮埃尔的恨意、对村民冷漠的愤怒、以及求生的本能,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本邪恶的古书藏进了怀里。
林夕悄悄地回到了村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让-皮埃尔对于她的逃离和回归似乎并不太在意,村庄依旧被恐惧笼罩。但林夕变了。她不再逆来顺受,眼神里多了一种让-皮埃尔感到陌生的冰冷和锐利。
几天后,酒后再次对林夕施暴的让-皮埃尔,在次日清晨被人发现死在谷仓里。死因极其诡异——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但面部表情扭曲到极致,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无法形容的恐怖景象,法医初步判断是急性心肌梗死。只有林夕知道,昨夜她按照那本人皮古书上某个晦涩的符号,用让-皮埃尔的头发和指甲碎屑,混合墓地取来的泥土,捏了一个简陋的小人,并在午夜时分,对着它低声念诵了书中一段关于“恐惧放大”的咒文。
村里流言再起,都说让-皮埃尔是被“赤足僧”带走了,因为他主导了那场邪恶的仪式。村民们更加恐惧,对林夕这个“克夫”的东方女人更是避之不及。
林夕在一个清晨,带着简单的行李和那本藏在贴身处的古书,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村庄。她去了马赛,用让-皮埃尔留下的少量积蓄,租了一个小公寓。
一年后,马赛的艺术圈里,出现了一位神秘的东方女艺术家,名叫林夕。她的画作以黑暗、痛苦却又充满奇异魅惑的风格着称,吸引了不少追捧者,其中不乏一些内心藏着阴暗秘密的收藏家。据说,拥有她画作的人,有的会时来运转,有的则会离奇地陷入噩梦甚至遭遇不幸。
在她狭小的工作室角落里,那本人皮古书被妥善地藏在一堆画具之下。夜深人静时,林夕会翻开它,借着台灯研究那些扭曲的文字和符号。她的画技飞速进步,甚至开始能描绘出人们内心深处隐藏的恐惧和欲望。
今夜,她完成了一幅新画。画面上是一个模糊的、赤足的无面僧侣背影,行走在一条由无数痛苦面孔铺成的道路上。画作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却又令人移不开眼睛。
林夕放下画笔,走到窗边,看着马赛港的夜景。玻璃窗上,映出她苍白却带着一丝冷峻微笑的脸。而在她的影子里,似乎隐约重叠着另一个更高大、更模糊的、穿着僧袍的轮廓,若隐若现。
她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晃,对着窗中的影子,也是对着窗外这座繁华而罪恶的城市,低声自语,声音轻柔却带着寒意:
「下一个……该是谁的恐惧,来点缀我的画布呢?」
远处,不知哪座教堂的钟声,幽幽地敲响了午夜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