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千人同病,一方定盘(1/2)
喜来乐于淮安府战胜心魔、破而后立的消息,尚未完全冲散此前病危带来的阴霾,一场更为严峻、堪称匪夷所思的考验,便已悄然而至。
就在喜来乐身体渐复,准备再次公开宣讲牛痘、平息谣言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野火般烧遍了淮安府乃至整个运河沿岸:自清河县下游起始,直至淮安府境内,绵延数百里,数十个村镇,竟有上千人几乎同时病倒!症状大同小异——突发高热,头痛如劈,骨节酸痛,咽喉肿痛,兼有或呕或泻,且传染性极强,往往一户染病,左右邻里皆不能免!
这不是天花,却来势汹汹,规模巨大,俨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疫!地方官府仓促应对,张贴告示,延请名医,却收效甚微。染病者众,症状痛苦,民心惶惶,流言四起,有说是“运河龙王发怒”,有说是“时行戾气”,更有那阴损之人,暗中将此事与喜来乐推广牛痘联系起来,污蔑是他“扰乱天和,引来了更大灾殃”!
压力,如同沉重的乌云,再次汇聚到刚刚经历涅盘的喜来乐头顶。
“师父,此事蹊跷!范围如此之广,人数如此之多,症状又如此相似,绝非寻常时疫!”赵振邦面色凝重地分析着收集来的情报。
喜来乐立于客栈窗前,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目光深邃。他刚刚经历心魔洗礼,对气机、对疾病与天地人的联系,感悟更为深刻。他并未急于反驳那些污蔑,而是沉声道:“振邦,阿福,随我亲往疫区一看。凌云,你留守,继续留意各方动向。”
他没有选择停留在相对安全的淮安府城,而是直接深入疫情最前沿的清河县码头区。这里人员往来复杂,劳工密集,疫情也最为严重。
临时搭建的疫棚连绵,呻吟之声不绝于耳。病患挤满了简陋的草棚,个个面红耳赤,痛苦不堪。当地官府指派的两名老郎中忙得脚不沾地,却是焦头烂额,开的方子五花八门,有按伤寒治的,有按温病治的,还有按瘴气治的,效果均不理想,疫情仍在蔓延。
喜来乐的到来,引起了小小的骚动。有人如同见到救星,匍匐哭求;也有人投来怀疑、甚至仇视的目光,认为他是“灾星”。
喜来乐对此视若无睹,他径直走入疫棚,开始仔细诊察病患。他并不像寻常郎中那样一个个详细问诊切脉,而是如同一个冷静的观察者,穿梭于病患之间,看其神色,观其舌苔,闻其口气,偶尔搭一下脉,速度极快。
赵振邦和阿福紧跟其后,记录着观察到的信息。
一连诊察了数十人,喜来乐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他发现,这些病患尽管个体稍有差异,比如有的发热重些,有的身痛明显些,有的呕吐突出些,但核心病机却高度一致:
舌质普遍偏红,苔多薄白或薄黄而腻;脉象多浮数或濡数;发热而不畏寒,或微恶寒;头身困重,肢体酸痛;脘痞纳呆,或有呕恶。
这并非单纯的伤寒表证,也非典型的温病气分证,更非湿热蕴结之重证。其核心在于——外感时邪,挟湿浊困阻,郁遏肌表,缠塞中焦,导致卫气同病,表里俱困!
简单来说,就是一股带有湿浊特性的“时行邪气”,同时侵袭了人体的表层(卫分)和内部气机(气分),导致了一系列复杂的症状。因其病邪性质偏于“湿浊”,所以具有黏滞、弥漫的特点,传染性强,且症状多表现为困重、痞满、苔腻等湿象。
想通此节,喜来乐心中豁然开朗!千人病症,看似纷繁,实则同源!根本在于这“湿浊时邪”!
那么,治疗的关键,便不在于针对每个病人细微的差异去“辨证论治”,而在于直击其共同的病源核心!需用一法,能外解表邪,内化湿浊,宣畅气机,表里双解!
一个经典的方剂名称,瞬间跃入他的脑海——藿香正气散!
此方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正是治疗外感风寒,内伤湿滞,霍乱吐泻,发热恶寒,头痛脘痞的圣药!其组方精妙:藿香芳香化浊,解表和中为君;紫苏、白芷辛香发散,助藿香外解风寒为臣;半夏、陈皮燥湿和胃,降逆止呕,茯苓、白术健脾利湿,大腹皮、厚朴行气消胀,共为佐药;桔梗宣肺利膈,生姜、大枣、甘草调和营卫,为使药。诸药合用,内外兼治,表里双解,正合此病机!
然而,面对上千病患,个体差异总是存在。完全照搬原方,恐难以尽善。喜来乐略一沉吟,结合此地湿气偏重、且已入里化热些许的实际情况,对原方进行化裁:
主方仍以藿香正气散为核心。
加减:因湿浊较重,苔多腻,加入佩兰、薏苡仁增强芳香化湿、淡渗利湿之力;因已见热象(舌红,脉数),加入金银花、连翘轻清透热,防其入里;因呕恶明显者众,加重生姜用量,并普遍加入灶心土(伏龙肝)煎汤代水,以其温中降逆止呕之力。
如此一来,形成了一个针对此次疫病核心病机的、相对固定的“通用方”——加减藿香正气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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