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血染鹰嘴峡(上)(1/2)

鹰嘴峡的风裹着碎石子,刮在人脸上生疼。赵青站在峡口的石堡箭楼上,指尖摩挲着城垛上冰凉的炮管——这是从东门调过来的两门佛郎机炮,炮口正对着峡口仅容三匹马并行的窄道,道旁是直上直下的悬崖,底下是湍急的黑水涧,名副其实的“一夫当关”之地。可他脸上没有半分轻松,目光死死盯着峡口外的开阔地——那里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影,是联军的第一波攻击队伍。

“都是些杂碎,没正经家伙什!”身边的伍长啐了口唾沫,指着开阔地的人群。赵青眯眼望去,果然——最前面的人穿着破烂的布衣,手里攥着木棍、锈锄头,甚至有人举着块破木板当盾牌,脸上满是惶恐,时不时回头张望,显然是被驱赶着往前的降兵和散匪;他们身后十几步远,站着一排手持钢刀的联军精锐,刀光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谁要是敢后退半步,立刻就被砍倒在地,尸体踢进旁边的沟壑里。

“是来探路的炮灰。”赵青声音沉得像峡底的岩石,“传令下去,火器队瞄准后面的精锐,弓弩队射前面的散兵——别让他们靠近石堡三十步内。”

话音刚落,开阔地那边就响起了粗哑的号角声。被驱赶的降兵和散匪像被抽打的牲口,跌跌撞撞往峡口挤,有人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立刻被后面的人踩成肉泥,惨叫声顺着风飘进石堡,听得人心里发紧。箭楼上的新兵王二攥着弓的手不住发抖,弓弦勒得指节发白——他三个月前还是乱石镇的农夫,手里握的是锄头,如今却要对着和自己曾经一样的流民射箭,喉结滚了半天,竟没拉开弓。

“发什么愣!再不动手,他们冲进来第一个砍你!”身旁的老兵李栓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自己率先拉弓搭箭,箭矢“咻”地飞出,精准穿透一个散匪的肩胛骨。那散匪惨叫着倒地,后面的人却像没看见似的,踩着他的身体继续往前冲。

王二猛地打了个寒颤,闭着眼拉开弓,胡乱射了一箭。箭没射中任何人,落在离散兵还有十几步的地上,他刚要松口气,就见一个降兵举着木棍冲到了峡口二十步处——那是个和他爹差不多岁数的老汉,脸上满是泪痕,却被身后的钢刀逼着,嘶吼着往石堡冲。王二心里一软,刚要放下弓,就听赵青在箭楼上喊:“放箭!别心软!他们冲进来,城里的百姓就完了!”

这句话像鞭子抽在王二心上。他想起自己在清河县逃荒时,山贼冲进村的场景——娘被砍死在灶台边,妹妹被抢走,若不是万山收留,他早就是路边的一具尸体。咬着牙睁开眼,再次拉弓搭箭,这次瞄准的是老汉身后的刀斧手。箭矢破空而去,正中刀斧手的喉咙,那人捂着脖子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里喷涌而出。

可这根本挡不住潮水般的人群。降兵和散匪被身后的精锐逼着,疯了似的往峡口冲,石堡上的弓弩齐发,箭矢像密集的雨点砸进人群,每一轮射击都能倒下一片人。有的箭穿透胸膛,带着血珠钉在地上;有的箭射进腿骨,伤者在地上翻滚哀嚎;还有的箭擦着头皮飞过,吓得散兵们抱头鼠窜,却又被后面的刀砍得不得不往前。

“火器队准备!”赵青见有散兵冲到了三十步内,立刻下令。石堡墙洞里的二十把鸟铳同时伸出,枪口对准了后面的联军精锐。“放!”随着一声令下,鸟铳齐鸣,铅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射进精锐队伍里。那些穿着皮甲的亡命徒瞬间倒下一片,有人胸口被炸开一个血洞,内脏混着鲜血流出来;有人胳膊被打断,惨叫着往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往前。

峡口的窄道很快被尸体堵住了。层层叠叠的尸体堆到了膝盖高,鲜血顺着石板路往下流,汇进黑水涧里,把涧水染成了暗红色。没倒下的散兵们踩着尸体,有的甚至爬过尸体堆,手里的木棍胡乱挥舞,却根本碰不到石堡上的士兵。王二又射倒了一个冲过来的散匪,那散匪倒下时,眼睛正好对着他,眼里的绝望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猛地丢下弓,蹲在箭楼角落里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吃的饼全吐了出来,连带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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