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襄阳诡影（2/2）

希望就在眼前！

耶律齐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松开口中的长剑，任其坠向下方的毒池。右手灌注全身残存的、带着剧毒侵蚀的驳杂内力，五指成爪，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狠狠抓向那盏燃烧的主灯！他要将其捏碎！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灯盏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盏青铜蟾蜍灯奴，那双原本只是装饰的、绿豆大小的蟾蜍眼珠，突然亮起两点与火焰同色的幽绿光芒！如同沉睡的邪物骤然苏醒！

“呱——！”

一声尖锐刺耳、完全不似蟾蜍的怪叫，毫无征兆地从灯奴口中发出！随着这声怪叫，灯奴口中那原本静静燃烧的幽绿火焰，猛地暴涨！化作一条碗口粗细、凝练如实质的惨绿火柱，如同毒龙的吐息，带着焚尽一切阴魂的恐怖高温和刺鼻的硫磺恶臭，朝着近在咫尺的耶律齐，狂喷而出！

火焰未至，那恐怖的高温已然让耶律齐的须发瞬间焦枯卷曲！他身上的衣物更是无风自燃！

这根本不是什么灯盏！这是陷阱中的陷阱！致命的杀招！

“小心！”所有人心胆俱裂，齐声惊呼！

耶律齐距离太近，变生肘腋，根本来不及躲避！他眼中刚刚升起的希望之光，瞬间被那喷涌而至的死亡绿焰彻底吞噬，只剩下无边的惊骇和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

“着！”

一声清越的冷叱如同九天凤鸣，压过了火焰的咆哮！是小龙女！

她蓄势已久的素手猛地挥出！三道凝练到极致的寒芒，呈品字形，后发先至！那不是普通的冰魄银针，而是三根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玄冰刺”！刺身流转着肉眼可见的冰魄漩涡，所过之处，连弥漫的毒雾都被瞬间冻结成冰晶簌簌落下！

噗！噗！噗！

三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三枚玄冰刺精准无比地射入那条喷涌的惨绿火柱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时间仿佛在那一刹那凝固了。狂暴喷涌的绿焰火柱，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巨手扼住了咽喉，猛地一滞！紧接着，刺目的白色霜气以玄冰刺为中心，在绿焰内部疯狂蔓延、冻结！

“咔…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响起！那条凶威赫赫的惨绿火柱，竟在距离耶律齐面门不足三尺的地方，被硬生生冻结成了一条扭曲狰狞的绿色冰龙！

冰龙表面还保持着火焰喷涌的动态，内部却已被极致的寒冰真气彻底封死！冰火交织，散发出诡异而恐怖的低温。

绿焰被阻，那致命的灼热瞬间消失。

死里逃生！巨大的反差让耶律齐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因脱力和剧毒侵蚀而剧烈摇晃，眼看就要从丝线上坠落。

“就是现在！打碎它！”杨过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他悬在石壁上的身体猛地一荡，独臂灌注全身功力，玄铁重剑脱手而出！不是掷向主灯，而是如同攻城巨锤，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气势，狠狠砸向那条被冻结的惨绿“冰龙”！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

玄铁剑裹挟的万钧之力，毫无保留地轰击在被冻住的火柱之上！坚冰与凝固的火焰同时爆裂！无数燃烧着绿焰的碎冰和青铜灯奴的碎片，如同被引爆的火山，向着四面八方激射！狂暴的冲击波横扫而出！

首当其冲的耶律齐，如同被巨浪拍中的小船，惨叫着被狠狠掀飞出去！身体在空中喷洒出大股黑红色的毒血，直坠向下方的化骨毒池！

“耶律大哥！”郭襄凄厉尖叫。

“接住他！”黄蓉打狗棒急甩，杖头射出一道带着倒钩的细索，却因距离太远，只够到耶律齐翻飞的衣角！

眼看耶律齐就要坠入那翻滚的墨绿毒液之中，尸骨无存！

一道比闪电更快的白影，撕裂了弥漫的毒雾！

小龙女！在玄冰刺出手、杨过掷剑的刹那，她已如一道离弦的白色箭矢，足尖在环形石台边缘一点，施展古墓派绝顶轻功，义无反顾地扑向坠落的耶律齐！冰魄真气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流转的寒冰护罩，暂时隔绝开浓烈的毒瘴。

她后发先至，终于在耶律齐身体即将触及毒池液面的前一瞬，险之又险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巨大的下坠力道带得她身形也猛地一沉！足尖几乎要沾到那沸腾的毒液！

“龙儿！”杨过心胆俱裂，独臂死死抓住嵌入石壁的剑柄，青筋暴起！

小龙女清叱一声，冰魄真气催至极限！抓住耶律齐的手臂猛地发力上提，同时另一只素手向下虚空一拍！一股凝练的冰寒掌力轰击在毒池液面！

“嘭！”

墨绿色的毒液被掌力炸开一个凹坑，反冲的气流为小龙女提供了宝贵的借力点！她借着这微弱的反冲之力，带着昏迷不醒、浑身青黑毒气弥漫的耶律齐，身形如同惊鸿般向上拔起，凌空一个曼妙的转折，稳稳落回了环形石台边缘！

她刚一落地，身形便微微一晃，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强行在毒瘴核心施展绝技救人，又以冰魄真气硬抗毒气反噬，对她消耗亦是极大。

更麻烦的是，她抓住耶律齐手臂的素手上，手套边缘已被毒液溅到，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边缘开始发黑。

石台上，郭靖、黄蓉、郭襄立刻围了上来。郭襄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小龙女。郭靖俯身探查耶律齐的伤势，手刚一搭上耶律齐的脉门，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毒气攻心！混杂了尸毒、蛇毒、化骨池的腐毒…还有那梵文咒力的精神侵蚀…几股剧毒在他体内冲撞肆虐，经脉脏腑皆被重创！真气涣散，生机…如风中残烛！”

郭靖的声音沉重无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耶律齐裸露的皮肤呈现出可怕的青黑肿胀，伤口流出的血都是粘稠的墨绿色，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娘！快想想办法！”郭襄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黄蓉迅速从怀中掏出几个瓷瓶，倒出数种颜色各异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塞入耶律齐口中，又拿出金针，疾刺他心口几处大穴护住心脉。“我暂时用‘镇毒散’和‘护心丹’吊住他一丝元气，金针锁脉延缓毒气蔓延，但这几股剧毒太过霸道混杂，相互激发…普通的解毒之法根本无效！

必须找到对症的解药，或者…内力极其精纯深厚之人，不惜损耗本元，强行为他逼毒续命！即便如此，也是九死一生！”她的语速又快又急，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强行逼毒续命？九死一生？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石壁上悬着的杨过，又看向脸色苍白、正运功逼出手套上残毒的小龙女。场中内力最为精纯深厚的，唯有身负《九阴真经》和古墓派绝学的他二人。

杨过看着下方气息奄奄、浑身青黑的耶律齐，又看向脸色苍白的小龙女，独臂紧握玄铁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耶律齐的惨状，郭芙临死的眼神，终南山的血火…重重画面在眼前交织。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决绝，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奔涌。

就在这时——

“咳咳…噗！”耶律齐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又喷出一大口黑绿色的毒血。他紧闭的眼睑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竟然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涣散，却死死地、用尽最后力气望向黄蓉，嘴唇翕动，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图…芙妹…玉佩…地图…在…匣…小心…鬼…鬼手…”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一息尚存。

玉佩？地图？鬼手？

黄蓉猛地想起什么，迅速从自己贴身内袋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物件——正是耶律齐在终南山重伤昏迷前，死死攥在手里的那个青铜小匣！当时情况危急，她收了起来，一直未曾打开！

第五折 秘匣龙鳞

耶律齐气若游丝，昏迷前那句断断续续的遗言，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剧烈的波澜。

玉佩？地图？鬼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黄蓉手中那个油布包裹上。

黄蓉没有丝毫犹豫，指尖灌注内力，嗤啦一声，坚韧的油布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开。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黝黑、入手沉甸甸的青铜匣子显露出来。

匣身没有任何纹饰，古朴无华，唯有合缝处严丝合缝，浑然一体，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沧桑与神秘。

“是它！耶律贤侄在终南山密道里找到的！”郭靖沉声道，眼神锐利如刀。

黄蓉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匣身各处细细摸索，感受着极其细微的凹凸。打狗棒杖头的绿玉也贴近匣子，流转着温润的光泽。片刻，她眼中精光一闪，手指停在匣子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小凸起上，运起桃花岛独门的“兰花拂穴手”指力，以特定的韵律轻轻一按，一旋。

“咔哒。”

一声清脆悦耳的机括弹响，在这弥漫着毒雾和血腥的石室中显得格外清晰。那看似浑然一体的青铜匣盖，悄无声息地向上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古老沧桑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非金非玉的奇异馨香，从缝隙中逸散出来。这气息仿佛沉淀了千年时光，甫一出现，竟让周遭弥漫的尸臭、蛇腥、化骨毒池的刺鼻酸腐都为之一淡！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黄蓉小心翼翼地，用打狗棒轻轻挑开匣盖。

匣内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众人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匣底铺着一层深紫色的天鹅绒。绒垫之上，静静躺着一块…鳞片！

那鳞片约有婴儿巴掌大小，形状并不规则，边缘带着天然的弧度。其色玄黑，却非死寂的黑，而是在幽暗的光线下，流转着一层深邃内敛、如同星空般细碎的暗金光泽。

鳞片的质地非金非玉，更非任何已知的皮革角质，触目便给人一种坚不可摧、万劫不磨的厚重感。鳞片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玄奥莫测的天然纹路，那些纹路仿佛蕴藏着天地至理，看久了竟让人目眩神迷。

而在鳞片旁边，还折叠着一张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绢帛。绢帛上，用极其细密工整的蝇头小楷，绘制着一幅复杂精妙的地图！山川河流、城池关隘、路径标记，一应俱全。地图的中心，赫然标注着“襄阳”二字！而在襄阳城西郊，毗邻汉水的一处不起眼地点，用醒目的朱砂，画着一个莲花标记，旁边还有两个小字：“潜龙”。

地图右下角，还有几行更小的注解：“…鳞为匙，图引路。潜龙渊深，锁钥之地。逆鳞开，龙影现。慎之！慎之！”

“这是…”郭靖虎目圆睁，死死盯着那片玄黑龙鳞，饶是他心志坚如磐石，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震颤，“…传说中的…‘逆鳞’？！”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黄蓉喃喃接道，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思索，“古籍有载，此为真龙咽喉要害之鳞，天地间至坚至韧之物，蕴含真龙精气，乃无上神物…这…这地图指向襄阳城外的‘潜龙渊’？那是什么地方？”

“逆鳞…潜龙渊…钥匙…”杨过悬在石壁上，目光如电扫过匣中物，又看向下方昏迷不醒、浑身青黑毒气缭绕的耶律齐，脑海中念头飞转，“耶律兄昏迷前提到的‘玉佩’…莫非与芙妹有关？这匣子里的地图，难道指向能救他命的东西？或者…是布下这重重杀局之人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猛地想起，在终南山重阳宫血战前，丘处机的“镇派宝匣”被打开时，也曾涌出一股黑风化作人影，留下恶毒的诅咒！那气息…与这义庄莲花印记、与那梵文诅咒…如出一辙！鬼手医仙、星宿派、蒙古人、神秘的护法僧兵…还有这龙鳞地图…千头万绪，似乎都隐隐指向襄阳！

“鬼手…他最后提到‘鬼手’！”郭襄突然叫道，指着地图上襄阳的位置，“这莲花标记，会不会就是那个控制李莫愁师姐、害死芙姐姐的鬼手医仙的老巢？耶律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们小心他？还是说…解药可能在那里？”

解药！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点醒了众人！耶律齐身中数种霸道混杂的奇毒，命悬一线，普通的解毒之法根本无效。而这神秘地图指向的“潜龙渊”，与“鬼手医仙”可能有关联之处，或许是唯一的生机所在！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去襄阳！”郭靖当机立断，声如金铁，“耶律贤侄撑不了多久！”

“可这毒池拦路，主灯未毁，蛇群和残余的尸兵…”黄蓉看向下方依旧翻滚的毒池，以及头顶孔洞中仍在嘶嘶作响、蠢蠢欲动的黑蛇，还有石室边缘阴影里徘徊的青灰色身影，眉头紧锁。

“主灯已破一盏，阵法必有破绽！”杨过目光扫过被他和龙女合力击毁的那个角落，原本燃烧幽绿火焰的巨型蟾蜍灯奴已化为满地燃烧的碎冰和青铜块，那个角落的绿光明显黯淡了许多，弥漫的毒雾似乎也稀薄了一线。“集中力量，破开一条生路！我来开路！”

他话音未落，悬吊的身体猛地发力一荡！独臂抓住玄铁剑柄，如同灵猿般翻身而上，稳稳落在剑身之上！他目光如炬，瞬间锁定毒池对面、环形石台另一侧，一扇被藤蔓和碎石半掩、极不起眼的厚重石门！那石门的位置，恰好位于被毁主灯的对角方向！

“出路在那里！随我冲！”

杨过长啸一声，声震石室！玄铁重剑被他从石壁中猛地拔出！剑身战纹青光暴涨，如同苏醒的凶兽！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九阴真经》与潮汐内力催至巅峰，独臂持剑，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撕裂昏暗的青色长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那扇被锁定的石门方向，凌空扑下！

目标——毒池上方那片稀疏却致命的梵文天蚕丝网！

他要以身为桥，以剑为锋，为众人强行斩开一条跨越死亡毒池的生路！

第六折 独臂开生门

杨过长啸裂空，身剑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青虹，悍然扑向那横亘在生路之前的死亡丝网与化骨毒池！

他并非盲目冲锋。目标直指那片天蚕丝网中，梵文刻痕相对最浅、丝线最为稀疏的区域！那是阵法被破一盏主灯后，显露出的最薄弱点！

“过儿小心！”小龙女清叱提醒，话音未落，她已紧随杨过之后，足尖在石台边缘一点，白衣飘飘，如同凌波仙子般掠出！冰魄真气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旋转的寒冰气旋，将弥漫的毒瘴暂时排开。

她并未直接冲向丝网，而是掠向侧翼，素手连扬，冰魄银针化作道道追魂寒芒，精准无比地射向石室穹顶那些仍在吞吐蛇信的孔洞！她要压制蛇群，为杨过减轻压力！

“襄儿护住耶律贤侄！蓉儿助我！”郭靖虎吼一声，降龙掌力沛然勃发！

他双掌连环拍出，目标并非丝网，而是下方翻滚的化骨毒池！雄浑无匹的掌力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墨绿色的毒液表面！

“轰！轰！轰！”

毒池巨震！粘稠的毒液被刚猛绝伦的掌力炸起数丈高的恶浪！墨绿色的液柱冲天而起，带着强烈的腐蚀气息，狠狠撞向上方纵横交错的梵文天蚕丝网！

毒液与丝网接触的瞬间，“嗤嗤”的腐蚀声大作！刻满梵文的天蚕丝虽坚韧异常，但在如此巨量、高腐蚀性的毒液冲击下，也瞬间冒出浓烈的青烟，光芒急速黯淡！不少丝线被冲得剧烈摇晃、绷紧欲断！

黄蓉的打狗棒在此刻展现出神鬼莫测的机巧。

她身形灵动，避开溅射的毒液，绿玉杖头疾点那些被郭靖掌力震得最剧烈、腐蚀最严重的丝线节点！杖头蕴含的柔韧巧劲，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崩！崩崩！”

数声弓弦断裂般的脆响！几条承受了双重冲击的天蚕丝，应声而断！毒池上空那片稀疏的丝网，瞬间被撕开了一个数尺宽的缺口！缺口边缘的丝线兀自冒着青烟，无力地耷拉着。

而此刻，杨过所化的青虹，已然杀到！

他选择的落点，正是那被撕开的缺口下方！下方是依旧汹涌、被掌力搅动得更加狂暴的毒池！但他毫无惧色！玄铁重剑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朝着缺口边缘一根相对完好的、刻满血色梵文的主承重丝线，狠狠劈下！

“给我断——！”

剑啸如龙！战纹青芒凝聚于剑刃，锋锐无匹！

“锵——！！！”

一声震耳欲聋、令人牙酸的金铁断裂巨响！火星四溅！那根粗如拇指、梵文血光流转的天蚕丝，在玄铁剑无匹的锋锐和战纹青光的侵蚀下，竟被硬生生斩断！

断开的丝线如同两条受创的毒蛇，猛地向两边弹开、收缩！

以这断裂点为中心，整个毒池上方的梵文丝网，仿佛失去了关键的支撑节点，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呻吟！

原本绷紧的丝线瞬间松弛、扭曲、纠缠！无数细小的梵文血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显然阵法的力量遭到了重创，运转出现了严重的紊乱！

缺口，被杨过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彻底撕开、扩大！

然而，斩断主丝的反震之力也超乎想象！杨过独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剑柄！身体更是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向后倒飞，直坠向下方的毒池！下方墨绿色的死亡之液翻滚咆哮，毒气扑面！

“杨大哥！”郭襄失声惊呼。

就在杨过身形即将失控坠落的瞬间——

“抓住！”

一声清冷的低喝！一道闪烁着冰晶光泽的银索，如同灵蛇般从侧翼激射而至！是小龙女的冰蚕丝索！丝索精准地缠住了杨过持剑的右臂！

小龙女身在半空，冰魄真气全力运转，素手猛地回拉！一股沛然的柔劲传来，硬生生将杨过下坠的身形拉住、扯回！两人借着丝索之力，凌空一个轻盈的转折，如同两只交颈的白鹤，稳稳落在了那扇被锁定的、藤蔓半掩的石门之前！

“快过来！”杨过落地瞬间，玄铁剑已狠狠插入石门缝隙，青芒爆闪，试图将其撬开，同时对着毒池对岸的郭靖等人急吼！

生路已开！机不可失！

郭靖毫不迟疑，一把将昏迷的耶律齐负在背上，用衣带牢牢捆紧。“走！”他一声暴喝，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离弦的重箭，踏着石台边缘，朝着毒池上空那片被撕开、梵文紊乱的丝网缺口猛冲而去！每一步踏下，环形石台都微微震颤！

黄蓉与郭襄紧随其后！黄蓉打狗棒挥舞，格开零星射来的毒蛇和从阴影中扑出的残余尸兵。郭襄倚天剑寒光闪烁，剑气纵横，将靠近的威胁尽数斩落。

三人速度极快，眨眼已至缺口边缘！

“跳！”郭靖看准杨过和小龙女所在的石门平台，一声令下，脚下猛然发力！背负一人的沉重身躯，竟如大鹏般腾空而起，朝着对岸飞跃！

黄蓉、郭襄亦同时跃起！

就在三人身形凌空、飞渡毒池上空的瞬间——

“嘶嘶嘶——！”

穹顶孔洞中，那些被小龙女暂时压制、早已陷入疯狂的黑蛇，如同被彻底激怒！它们不再理会冰魄银针的威胁，成百上千条膨胀的黑色身影，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各个孔洞中疯狂倾泻而下！

目标直指空中无处借力的郭靖三人！更有一条水桶粗细、通体赤红、头顶生着肉瘤的狰狞蛇王，从最大的孔洞中探出半截身子，猩红的蛇信吞吐，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指挥着蛇群！

蛇群如乌云盖顶！毒牙闪烁幽蓝寒芒！

“孽畜！”郭靖身在半空，怒目圆睁！他无法闪避，更因背负耶律齐而难以全力施展掌力！眼看蛇群就要将三人吞噬！

“嗡——！”

一声奇异的、如同古钟轰鸣般的震颤，毫无征兆地响起！

来源并非场中任何人！

而是杨过怀中！

他贴身收藏的、那块属于郭芙的、刻着莲花胎记的羊脂玉佩，此刻竟自行散发出灼目的红光！红光温润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红光扫过之处，奇迹发生了！

那疯狂扑下的黑色蛇群，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惨绿的眼珠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扑击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那条赤红蛇王更是发出一声凄厉惊恐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缩回了孔洞之中！

蛇群在空中陷入了诡异的凝滞！仿佛被无形的红光冻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为郭靖三人争取到了宝贵的刹那！

郭靖、黄蓉、郭襄，借着飞跃之势，稳稳落在了石门前的平台上！

红光一闪即逝，玉佩恢复温润。

空中凝滞的蛇群如梦初醒，发出混乱惊恐的嘶鸣，如同潮水般争先恐后地缩回了穹顶的孔洞，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那些残余的尸兵，也仿佛失去了支撑，动作变得极其迟缓，茫然地在原地徘徊。

危机，竟因一块玉佩的红光，诡异地解除了！

“芙姐姐的玉佩…”郭襄看着杨过怀中，眼中含泪。

杨过亦是心头剧震，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散发过红光的玉佩，又看向石门。

此刻不是探究的时候！他和小龙女合力，玄铁剑与冰魄真气同时轰击在厚重的石门上！

“轰隆！”

石门应声向内洞开！一股带着泥土腥味和草木气息的、久违的新鲜冷风，猛地灌了进来！

门外，不再是封闭的石室或通道，而是一条斜斜向上的天然岩缝！岩缝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上方隐约透下微弱的天光！风雪呼啸的声音清晰传来！

生路！真正的生路！

“走！”郭靖背负耶律齐，一马当先冲入岩缝。黄蓉、郭襄、小龙女、杨过紧随其后。

当最后一人踏入岩缝，杨过回望了一眼那充满血腥、毒瘴和死亡的石室。四盏主灯已毁其一，梵文丝网崩坏，毒池翻滚，尸兵茫然。他手中玄铁剑猛地向后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在岩缝入口的石壁上！

“轰隆隆！”

碎石崩塌，瞬间将入口封死！

所有的阴谋、杀戮、剧毒，都被暂时埋葬在这地底深处。

众人沿着陡峭湿滑的岩缝艰难上行。耶律齐伏在郭靖背上，气息微弱得如同残烛，青黑色的毒气在脸上蔓延。

怀中的逆鳞秘匣冰冷沉重，地图上的“潜龙渊”三字如同烙印在众人心头。

风雪声越来越清晰。当终于钻出岩缝，重新呼吸到冰冷却干净的空气时，眼前是一片被大雪覆盖的稀疏林地。

远处，襄阳城巍峨的轮廓，在铅灰色的天幕下若隐若现。

然而，众人脸上并无多少脱困的喜悦。耶律齐的毒伤、神秘的龙鳞地图、鬼手医仙的阴影、以及襄阳城中未知的漩涡…重重迷雾和杀机，如同这漫天风雪，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杨过紧了紧独臂，玄铁剑的剑柄传来冰冷的触感。他望向风雪中的襄阳城，眼神锐利如刀。

新的战场，就在前方。

第七折 风雪襄阳谍影深

刺骨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抽打在脸上生疼。终于钻出那条通往地狱的岩缝，重新呼吸到冰冷但干净的空气，众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稀疏的枯林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枝桠如同僵死的鬼爪伸向铅灰色的天空。远处，襄阳城那熟悉的、巍峨雄浑的轮廓，在漫天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在白色巨兽背脊上的堡垒。

“咳…咳咳…”伏在郭靖背上的耶律齐，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墨绿色的毒血混合着黑色的泡沫，从他嘴角不断溢出，滴落在郭靖肩头的积雪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缕缕带着腥臭的青烟。

他脸上的青黑之气更加浓重，甚至开始向脖颈蔓延，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生命之火仿佛随时会熄灭。

“爹！耶律大哥他…”郭襄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忙上前用干净的布巾擦拭耶律齐嘴角的血沫，眼中满是焦急和无助。

郭靖停下脚步，小心地将耶律齐放下，让他靠在一棵粗壮的老树树干上。黄蓉立刻蹲下，再次搭上耶律齐的脉门，眉头紧锁得能夹死苍蝇。

“脉象更乱了！几股剧毒相互冲激发酵，侵蚀心脉的速度在加快！护心丹和镇毒散只能延缓，无法逆转！必须尽快找到解药或逼毒！”她语速飞快，又从怀中掏出金针，疾刺耶律齐胸前几处要穴，暂时封住几股最凶猛毒气的流窜路径，延缓其攻心之势。每一针刺下，耶律齐的身体都痛苦地痉挛一下。

风雪更大了，冰冷的空气似乎也冻结不了那份沉重的焦灼。

小龙女默默走到杨过身边，素手轻轻按在他紧握玄铁剑的独臂上，一股精纯平和的冰魄真气渡入，平复着他因激战和忧心而略显紊乱的气息。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之前强行催动玄冰刺和救人消耗甚巨，手套边缘被毒液腐蚀的痕迹清晰可见。杨过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冰凉触感和那份无声的关切，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反手轻轻握了握她微凉的手指。

“龙姑娘，你的手…”杨过低声道，眼中带着心疼。

“无碍，一点皮外之毒，已逼出。”小龙女微微摇头，声音清冷依旧，目光却投向风雪中的襄阳城，“当务之急，是救耶律公子。潜龙渊…地图所示，在城西汉水畔。”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黄蓉手中的青铜秘匣上。匣盖打开，那张薄如蝉翼的地图在风雪中微微颤动。

襄阳城的轮廓清晰，城西郊外，汉水在此处拐了一个大弯，形成一片水势相对平缓的河湾，地图上标注的“潜龙渊”位置，就在这片河湾附近的一处隐蔽山坳入口，朱砂绘制的莲花标记鲜艳刺目。

“潜龙渊…”郭靖浓眉紧锁，虎目凝视着地图，沉声道，“郭某坐镇襄阳多年，巡防周边，从未听闻城西汉水畔有此地名！更未见过如此标识的山坳入口。此图…究竟是真是假？是否又是敌人的圈套？” 他戎马半生，深知兵不厌诈，此刻耶律齐命悬一线，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图未必假，名可能为隐。”黄蓉收起地图，将青铜匣小心合拢贴身藏好，那枚玄黑的逆鳞紧贴着肌肤，传来一种奇异的冰凉沉重感。“‘潜龙’二字，寓意深远。此地若非新近得名，便是极其隐秘的古称。而地图绘制手法精妙，山川地理与襄阳周边大致吻合，尤其这汉水拐弯之处的描绘，分毫不差。那莲花标记…或许正是入口的机关标识，亦或是…鬼手医仙盘踞之地的徽记！”她思路清晰，迅速分析着，“耶律贤侄拼死带回此图，芙儿玉佩又显异象…此地，无论龙潭虎穴，必须一探！”

提到郭芙的玉佩，杨过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温润的羊脂玉佩此刻安安静静，再无半分红光异象。

但在地底石室那千钧一发之际，它确确实实震慑了万千毒蛇…这玉佩，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与这潜龙渊，又有何关联？

“去！必须去！”郭襄斩钉截铁，倚天剑的剑锋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痕，“为了耶律大哥，也为了查清芙姐姐遇害的真相！就算真是鬼手老贼的巢穴，我也要把他揪出来！”少女眼中燃烧着仇恨与决绝的火焰。

“好！”郭靖不再犹豫，重新将气息奄奄的耶律齐负在背上，用宽大的披风将他牢牢裹紧，只露出一点口鼻呼吸，“即刻入城！先寻安全处安置耶律贤侄，蓉儿设法稳住其伤势。我与过儿、龙姑娘、襄儿，趁夜探一探这城西‘潜龙渊’！”

目标既定，众人不再耽搁，顶着越来越猛烈的风雪，朝着襄阳城的方向疾行。

积雪深及小腿，每一步都需耗费不小力气。郭靖背负一人，依旧步履沉稳。小龙女身法轻灵，踏雪无痕，在前方探路。

杨过与郭襄一左一右，警惕着四周。黄蓉居中，时刻关注着耶律齐的状况，不时喂他服下护住心脉的药散。

风雪迷眼，天地间一片苍茫。距离城墙尚有数里，前方探路的小龙女身形突然一顿，如同融入风雪的白色精灵，瞬间隐入道旁一丛挂满冰凌的灌木之后。她素手向后做了个“噤声隐蔽”的手势。

众人立刻伏低身形，借地形和风雪掩藏。杨过和郭靖一左一右，将背负耶律齐的黄蓉护在中间。

只见前方官道的岔路口，风雪中，影影绰绰出现了十几骑人马。

并非蒙古骑兵常见的装束，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外罩挡雪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马匹也并非蒙古战马，更像是宋地常见的健骡。他们行进的方向，赫然也是襄阳城！

更引人注目的是，为首一人骑着一匹格外神骏的黑马，斗篷下露出一截暗红色的袍角，袍角上似乎用金线绣着什么图案，在风雪中一闪而逝。

那人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但策马而行的姿态却透着一股阴鸷沉稳。他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身后一名骑士的低声汇报。风雪太大，听不清言语，但那骑士躬身递上一样东西。

一块令牌。隔得远，看不清细节，但那令牌的轮廓…竟与终南山密道中，钉死马钰头颅的铁钉上残留的护法僧兵令牌拓痕，有七八分相似！

“是护法僧兵的人？”杨过眼神锐利如鹰，无声地向郭靖传递着信息。郭靖微微颔首，浓眉紧锁，眼中寒芒闪烁。

这些本该在西北藏地或蒙古王庭的僧兵，竟也出现在了襄阳城外！他们与这义庄陷阱、莲花印记、鬼手医仙…必然脱不了干系！

那队人马并未停留，很快便消失在通往襄阳城西门的官道风雪之中。

“走小路！从北面水门入城！”黄蓉当机立断。城西是潜龙渊的方向，也是那队神秘人马的去向，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众人绕开大路，专挑偏僻雪径。有小龙女这位轻功卓绝的“活地图”引路，避开了可能的哨卡和巡逻。一个时辰后，终于抵达了襄阳城高大冰冷的北城墙下。

水门处水流湍急，吊桥高悬，守备森严。

黄蓉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巧的青铜虎符，对着城楼上晃了晃。

城楼上值守的军官显然是郭靖心腹，借着风灯看清虎符和城下几人身影，尤其是郭靖那魁梧的轮廓后，脸色一变，立刻挥手示意。

“嘎吱…嘎吱…”

沉重的绞盘声响起，水闸缓缓提起一隙，仅容小舟通过。

一条蒙着油布的乌篷小船悄无声息地从水闸下驶出。众人迅速上船，小船又无声地滑入城内水道，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河网之中。

小船最终停靠在城内一处僻静的私家小码头。这里是丐帮在襄阳城的一处秘密据点，一座临水而建、外表毫不起眼的后院。早有心腹弟子在此接应。

将耶律齐小心安置在早已备好的干净床铺上，黄蓉立刻开始施救。

金针渡穴，药散内服外敷，手段尽出，暂时将耶律齐体内几股狂暴冲撞的剧毒再次压制下去，但他脸上的青黑之气只是稍退，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我只能暂时稳住，最多…十二个时辰。”黄蓉擦去额角的汗水，声音带着疲惫，“十二个时辰内，必须找到解药，或者…”她看向郭靖和杨过，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屋内气氛凝重。窗外，风雪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事不宜迟。”杨过霍然起身，玄铁剑已负在身后，“郭伯伯坐镇此处，以防不测。我与龙儿、襄儿，即刻前往城西查探潜龙渊！”

“我与你们同去！”郭靖断然道，“襄阳乃我守土，城西地形我更为熟悉。耶律贤侄有蓉儿和帮中好手照看，无妨。”他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黄蓉深知丈夫脾性，点头道：“也好。靖哥哥同去，更稳妥。万事小心！那队神秘人马入城，目标恐怕也是潜龙渊！鬼手医仙阴险毒辣，必有布置！”

夜色，在呼啸的风雪中彻底笼罩了襄阳城。

四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处隐秘据点，朝着城西汉水之畔，那片被地图标注为“潜龙渊”的神秘之地潜行而去。

风雪更急了。

冰冷的雪花落在杨过脸上，瞬间融化。他独臂按着腰间的玄铁剑柄，剑鞘冰冷，心中却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潜龙在渊。

今夜，无论下面是真龙巢穴，还是修罗鬼域，他都要闯上一闯！为了耶律齐那一线生机，也为了揭开这层层迷雾背后，那染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