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朗姆酒香(2/2)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有些潮湿。这两天强行压抑的欲望和疑问,在此刻达到了。

“萧箐,”我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这两天……谢谢你。”

她微微摇了摇头,没说话。我们就这样各自回了房间。

黑暗中,我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底的疲惫并未带来睡意,反而是一种清醒的焦灼。一墙之隔,萧箐的房间也并非一片死寂。我清晰地听到那边传来细微的、持续的翻身声,床垫轻微的吱呀声,同样昭示着另一颗无法安眠的心。寂静被放大,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能听到她压抑的、细微的呼吸,或者……是某种极低的、如同呓语般的喃喃?那声音太轻了,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我过度敏感的神经制造出的幻听。

空气中,那股独特的、微甜而醇厚的朗姆酒香气,似乎比白天更加清晰。它不再仅仅是萦绕在她周身,而是弥漫在整个房间,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像一种无声的召唤,撩拨着我本就混乱的神经。理智的堤坝在寂寞和这诱人气息的联合冲击下,变得岌岌可危。

鬼使神差地,我掀开被子,如同梦游般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房门口。门没有锁,虚掩着一条缝,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可能是小夜灯。我的心跳如擂鼓,既害怕惊扰她,又无法控制自己靠近的欲望。

我轻轻推开门,借着那点微光,看到她侧卧的身影,被子勾勒出柔和的曲线。她似乎也并未沉睡,听到动静,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出声。我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到她的床边,蹲下身。黑暗中,我能看到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如同光滑的绸缎。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促使我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带着试探的意味,抚摸了一下她的发丝。触感冰凉而柔软,带着她特有的香气。

这一下触碰,如同点燃了导火索。空气中那朗姆酒的香气骤然变得浓烈醉人,仿佛我们置身于一个酝酿已久的酒窖。我最后的克制土崩瓦解,几乎是凭着本能,俯身从背后抱住了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那令人迷醉的气息,然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吻上了她颈后敏感的肌肤。

她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极轻的、类似呜咽的抽气。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推开我。相反,在短暂的僵直后,她猛地转过身来,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我的眼睛。她的眼神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同样被压抑了许久的、炽热的火焰。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回应——她伸手勾住我的脖子,主动迎上了我的嘴唇。

这个吻,比第一次更加热烈、更加深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默契。所有的试探、犹豫、故作镇定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我们像两个在沙漠中濒临渴死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不顾一切地汲取着对方的气息和温度。唇舌交缠间,是朗姆酒的微醺,是夜晚的迷离,是两颗空虚心灵急切寻求填满的共鸣。

一切的发生都变得顺理成章,甚至比之前那次更加水到渠成。从床边到相拥,衣物不再是障碍,而是急切需要剥离的束缚。黑暗中,视觉退居其次,触觉、嗅觉和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她肌肤的灼热温度,她不再压抑的、带着泣音的喘息,她发间、颈窝、甚至每一寸肌肤都弥漫开的、如同催化剂般的朗姆酒香,所有的一切都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汇成一股强大的漩涡,将我们卷入其中。

这个过程,与我和慕容婉之间那种交融、充满温情与归属感的亲密截然不同。它更原始,更直接,更像是一场纯粹基于肉体吸引的、酣畅淋漓的宣泄和暂时的遗忘。没有柔情蜜意的低语,没有事后的温存缱绻,只有最本能的碰撞和释放,激烈得近乎野蛮,仿佛要通过这种极致的感官刺激,来填满内心那个巨大的、因失去而产生的黑洞。

当风暴终于平息,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逐渐平复的呼吸声。汗水浸湿了床单,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混合着朗姆酒香的浓烈气息。空虚感并没有消失,但那种尖锐的、持续的疼痛确实被暂时麻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筋疲力尽的虚脱感和一种莫名的空虚。

我靠在床头,萧箐静静地躺在我身边,背对着我,呼吸均匀,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我们之间,隔着一掌宽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看着她的背影,之前那个问题再次浮上心头。我打破了沉默:“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转过身,面向我。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羞涩,只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清醒和直白。

“你们男人看到漂亮女人,总想着千方百计把她搞上床,证明自己,或者占有。我们女人也一样,有生理需求,也会对特定的人产生‘就是他了’的冲动。”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没有丝毫波澜。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甚至带着点冷酷地剖析。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目光直视着我,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专注:“但我不是随便的人。我承认,从第一次培训时见到你,就对你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那天晚上在烧烤摊看到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种感觉……更强烈了。就好像……身体自己做出了选择。”她微微蹙眉,似乎也在困惑于这种本能,“我只对你有这个想法,只想跟你……这样。就这么简单。”

“各取所需?”我替她说出了下半句,心里五味杂陈。

“对。”她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别想太多。有需要的时候,联系我。”

说完,她翻过身,重新背对着我,拉高了被子,似乎谈话已经结束。她的直接和清醒,让我所有复杂的情绪——满足、空虚、疑惑、甚至一丝隐秘的失落——都显得有些可笑和多余。

黑暗中,听着她逐渐均匀的呼吸声,闻着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属于她的朗姆酒香和情欲的气息,我知道,我踏上了一条与我以往认知完全不同的情感路径。萧箐的出现,像一剂强效的止痛针,能暂时麻痹慕容婉离去带来的剧痛,但这种方式,无疑是在饮鸩止渴。我们之间,没有爱,甚至谈不上深刻的喜欢,只有最原始的肉体吸引和一种心照不宣的、冰冷的“互助”协议。她是清醒的,而我,则是在迷茫和痛苦中,抓住了这根带着诱人香气、却明确标着“此路不通”的浮木。

从那晚起,萧箐果然如她所说,“随叫随到”。只要我在深夜感到无法排遣的孤独和空虚,一个信息或电话,她都会在不久后出现。我们的关系,严格限定在肉体的层面。不谈过去,不问将来,不干涉彼此的日常生活。她成了我那段灰暗岁月里,一个扭曲但确实存在的慰藉,一个帮我暂时逃离内心炼狱的、带着朗姆酒香的避难所。尽管每次“避难”之后,往往是更深的自省和空虚,但下一次,我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寻求她的到来。我仿佛陷入了一个用欲望对抗悲伤的循环,明知其虚妄,却难以自拔。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条光的河流。南方,此刻的江南,应该还是草长莺飞、暖风拂面吧?慕容婉在那里,是否已经安顿下来,是否正沉浸在她热爱的古籍世界里,找到了心灵的安宁?而我,还停留在这北方的寒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