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地动山摇与人心向背（1/2）

二零零八年的五月，油城的天气已经彻底转暖，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生长的清新气息。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我和知秋、舒然刚结束一场与客户的会谈，正坐在油城壹号售楼处的vip室里，整理着刚刚签下的几份“服务协议”，计算着这一单的收入。桌上散落着合同和票据，计算器发出清脆的按键声，一切看似平静而寻常，与我们这两个多月来经历的每一个忙碌午后并无不同。

下午三点左右，我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来电显示是佳佳。我笑着对知秋和舒然说：“是佳佳，估计是问我什么时候再去北京看她。” 我按下接听键，语气轻松地“喂”了一声。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佳佳往常那样带着笑意的轻柔嗓音，而是一种急促、惊慌、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背景音异常嘈杂，仿佛有无数人在奔跑、呼喊。

“小宇！小宇！北京……北京地震了！” 佳佳的声音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所有的宁静。

我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什么？地震？！你说清楚点！你在哪儿？你没事吧？！”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引得对面的知秋和舒然立刻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疑。

“我刚在上课……突然整个楼都在晃！桌子椅子都在动，灯也在摇……老师喊了一声‘地震了！快跑！’……我们就全都往外冲……现在都在操场上……操场上全是人！好多人都没来得及拿东西，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电话也打不通，我试了好几次才给你打通……” 佳佳的语速极快，气息不稳，显然还处在极度惊吓的状态中。背景里能清晰地听到嘈杂的人声、哭泣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警报声。

我能清晰地想象出那幅画面： 阳光明媚的大学校园，瞬间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打乱节奏。教学楼里惊慌失措奔涌而出的人流，拥挤的操场上满是惊魂未定的年轻面孔，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与不安。而佳佳，就在那一片混乱之中。

“你别怕！别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连声安慰，自己的心脏却也在砰砰狂跳，手心里瞬间沁出了冷汗。“就在操场上待着，离建筑物远点！千万别回去拿东西！听到没有？！”

“嗯……我知道……可是……可是好吓人……晃得好厉害……” 佳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和无法抑制的惊恐。

“没事了，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安抚她，“保持电话畅通，但别一直打，节省电量。我这边马上查看到底怎么回事。你照顾好自己，和同学待在一起，别乱跑，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又急促地叮嘱了几句，佳佳那边似乎信号不稳，电话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脑子里嗡嗡作响。北京地震了？佳佳经历了地震？刚才那几分钟的通话，信息量巨大，让我一时难以完全消化。

“怎么回事？小宇？佳佳那边怎么了？北京地震了？！” 知秋和舒然也早已站了起来，围到我身边，脸上充满了焦急和关切。她们从我的反应和对话的只言片语中，也猜到了大概。

“对，佳佳说北京地震了！她在上课，楼晃得厉害，现在和同学都跑到操场上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她吓坏了。”

“快！快打开电视！看新闻！” 舒然反应最快，立刻指向vip室角落里的那台电视机。

我猛地反应过来，抓起遥控器，手指有些发抖地按下了开机键。屏幕亮起，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屏幕。

电视画面一开始是雪花点和静止的台标，几秒钟后，信号接通。 平时这个时间点本该播放着电视剧或综艺节目的屏幕，此刻出现的却是新闻直播间的画面。主播的神情凝重而急促，背景的电子屏幕上打着巨大的、令人触目惊心的标题——

【特别新闻：四川省汶川县发生强烈地震】

“……本台最新消息：今天下午14时28分，我国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发生强烈地震。据国家地震台网初步测定，震级为黎克特制7.8级（注：后修正为8.0级），震源深度14公里。地震波及范围广泛，全国多地均有明显震感，包括北京、重庆、湖南、湖北、山西、陕西、河北、天津等多个省市……”

主播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我们的心上。画面切换，开始播放一些极其模糊、晃动剧烈的手机拍摄片段： 断裂的道路、倒塌的房屋、弥漫的尘土、惊慌奔跑的人群……虽然画面质量很差，但那种灾难来临时的混乱和破坏力，依然透过屏幕扑面而来，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

“四川……汶川……7.8级……” 我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原来，佳佳在北京感受到的强烈震感，源头竟在千里之外的西南腹地！ 这是一场远超想象的巨大灾难！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短信提示音。 我赶紧查看，是佳佳发来的：

“环宇，刚听同学说是四川那边大地震，北京只是震感很强。我没事了，别太担心。就是刚才太吓人了。信号不好，电话难打。”

看到这条短信，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至少确认了她暂时安全。我立刻回复：“收到！没事就好！千万注意安全，听从学校安排！保持联系！”

放下手机，我和知秋、舒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切的忧虑。 刚才还在为生意上的成功而欣喜，转眼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灾难消息打得措手不及。

窗外，油城的阳光依旧明媚，但我们的心情却已彻底沉入了谷底。 遥远的汶川，一个之前对我们而言可能只是地图上一个陌生地名的地方，此刻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苦难。而我们所爱的人，虽身处安全地带，却也亲身感受到了这场灾难的威力，经历了惊魂一刻。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这个时间点，从此将以一种沉重的方式，烙印在我们所有人的记忆深处。 我们知道，从这一刻起，很多事情都将变得不一样了。个人的得失、生意的起伏，在巨大的民族灾难面前，似乎都变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一种更为宏大、更为深沉的情感，开始在我们心中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