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最后的军礼(1/2)

江陵城破,荆南节度使刘巨容授首!

捷报如雪片般飞入长安,一日之间,整座京城彻底沸腾。百姓奔走相告,酒肆茶楼里到处都是欢庆的喧嚣。大齐的威名,随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仿佛达到了一个新的。

然而,在这举城欢庆的浪潮之下,一匹快得几乎要跑死的驿马,在深夜撞开了皇城的宫门。第二封密报,没有经过任何中转,被直接送到了黄巢的御案之上。

与第一封捷报的张扬不同,这封信很薄,很轻,却压得黄巢几乎喘不过气。

信是赵璋的亲笔。

字迹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

信中,赵璋用最简洁的笔墨,复盘了整个“惊蛰”计划。

原来,早在围城之初,农会的人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江陵城。那些被压迫到骨子里的底层军官、差役、甚至贩夫走卒,早已成了大齐最忠实的眼睛和耳朵。

尚让在一线天的惨败,并非偶然。

那是赵璋在背后,刻意放纵,甚至推波助澜的结果。他就是要让尚让这头猛虎,一头撞在刘巨容最坚固的防线上,撞得头破血流。

他就是要用一场惨烈的失败,来喂养刘巨容的骄傲,让他相信大齐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让他狂妄到将所有精锐都调出城外,布下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口袋阵,企图一战定乾坤。

然后,就在刘巨容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城外,享受着围猎快感的时候,江陵城内,那些被他视作蝼蚁的百姓和底层军官,悄然动手了。

城门洞开,内应四起。

刘巨容的大军,后路被断,粮草被烧,瞬间成了瓮中之鳖。

尚让和他的数千亲卫,用生命和鲜血,将那条叫做“刘巨容”的大鱼,死死地拖在了预定的位置。

他们是饵,是代价。

信的末尾,赵璋用同样冰冷的笔触写道:“尚让将军伤重不治,自昏迷中苏醒,药石罔效,恐……只剩几个时辰。”

“轰——!”

黄巢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换下身上的常服,一脚踹开书房的大门,对着门外的侍卫嘶吼:“备马!备最快的马!”

他只带了数名亲卫,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皇城,卷起漫天尘土,星夜兼程,奔赴江陵。

他要去见尚让最后一面。

……

当黄巢带着一身风尘抵达江陵大营时,迎接他的,是死一般的压抑。

胜利的喜悦在这里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悲伤和一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怒火。

中军大帐内,赵璋一身素衣,静静地站在沙盘前,神色平静得可怕,仿佛刚刚指挥了一场惊天大胜,只不过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他的周围,站着十几名尚让麾下的老将。

他们个个甲胄在身,满眼血丝,手按在刀柄上,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们看着赵璋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仇恨与不解。在他们看来,赵璋就是那个躲在背后,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去送死,最后出来收拾残局的阴险小人。

黄巢的到来,让这凝固的气氛出现了一丝松动。

“陛下!”

将领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黄巢没有看他们,甚至没有看赵璋,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望向了那座被严密守护的独立营帐。

他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掀开帐帘,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扑面而来。

昔日那个能吼碎山河的悍将,如今像一具破败的木偶,浑身缠满了渗血的绷带,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微弱的呼吸声几不可闻。

听到脚步声,尚让那双浑浊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当他看清来人是黄巢时,那黯淡的瞳孔里,瞬间迸发出一股惊人的光彩。

“陛……陛下……”

他挣扎着,似乎想要起身行礼,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都带着血沫。

“别动!”

黄巢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颤抖。

尚让的身体滚烫,生命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他看着黄巢,咧开干裂的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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