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长白别离(1/2)
长白山的黎明,是在一种近乎残忍的静谧中到来的。
没有鸟鸣,没有兽吼,只有凛冽的寒风刮过雪原和裸露岩石时发出的、单调而冰冷的呼啸。
天光像是稀释过的淡墨,勉强驱散了深夜的浓黑,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只是将这片银装素裹的天地映照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冷酷。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感觉要漫长无数倍。
队伍沉默地行走在深厚的积雪中,每一下踩踏发出的“咯吱”声,都清晰得刺耳,仿佛是在为某种逝去的东西敲打着单调的哀乐。
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仿佛任何一点多余的声响,都会打破这层勉强维持的、脆弱的平静,释放出底下汹涌的暗流。
吴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眉头紧紧锁成一个结。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纠缠不清的麻线。
青铜门的巨大与诡异,张起灵那反常的空洞眼神和决然跃入,还有游佳萤那撕心裂肺的哀求与最终的死寂……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碰撞,却得不出任何一个合理的答案。
他想不通,小哥为什么要进去?那门后面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如此义无反顾,甚至……近乎无情地挣脱游佳萤的手?一种混合着担忧、困惑和被抛下的委屈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几次偷偷抬眼去看走在稍前方的游佳萤,看到的只是一个如同冰雪雕琢而成的、毫无生气的背影,所有到了嘴边的疑问,又都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王胖子跟在吴邪身边,往日里插科打诨、活跃气氛的他,此刻也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
他不时烦躁地踢一脚地上的积雪,溅起一片白茫茫的雪沫子。
“他娘的……”他低声嘟囔着,词汇匮乏到只剩下这句惯用的抱怨,可里面的意味却复杂得多——有对危险环境的后怕,有对未知的愤懑,但更多的,是一种失去了重要伙伴的茫然和憋屈。
他想念那个沉默寡言却总能关键时刻顶上去的小哥,想念那种只要有他在、心里就莫名踏实的感觉。
可现在,那种感觉随着那扇门的关闭,彻底消失了。
他看了看前方游佳萤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沉重的吴邪,最终也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所有情绪化作更加用力的踩雪声。
解雨臣走在队伍靠后的位置,他的步伐依旧保持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优雅与稳定,但那双总是清澈灵动的眸子里,却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霾和担忧。
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游佳萤身上。
看着她微微佝偻的背脊,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雪中的单薄身影,一种尖锐的心疼感不断刺痛着他。
他能感觉到,她不仅仅是在悲伤,更像是一种……自我封闭。
仿佛在她周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屏障,将所有人,连同这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他想走近她,想对她说些什么,哪怕只是无声的陪伴,可他发现,自己甚至连如何靠近此刻的她,都毫无头绪。
那种熟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牵绊感,在此刻变得如此清晰,却又如此无力。
整个队伍的核心,那根无形的定海神针,已然转移到了黑瞎子身上。
他走在游佳萤身后半步的距离,一个既能随时照应,又不会过度侵扰她的位置。
他没有试图去安慰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用插科打诨来打破沉默。
他只是沉默地走着,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出的、一种近乎凝滞的警惕,表明他此刻的精神高度集中。
他一边要注意脚下复杂湿滑的山路,确保游佳萤不会因为心神恍惚而失足;一边要留意着吴邪和王胖子的状态,防止他们因情绪低落而出意外;同时,他还要分神思考着后续的一系列麻烦。
云顶天宫的崩塌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九门内部、汪家残余、乃至海外势力,都可能闻风而动。
他们这一行人的行踪需要掩盖,张起灵进入青铜门的消息必须严格封锁,否则将后患无穷。
他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冷静地处理着这些现实而冷酷的问题。
只有在目光偶尔掠过前方那个仿佛失去所有颜色的身影时,他眼底深处才会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混杂着痛惜与戾气的复杂光芒。
他心疼游佳萤的状态,更对那扇带走张起灵、给她造成如此重创的破门,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怒。
但他深知,此刻,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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