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带回遗物(1/2)

那死寂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碎玻璃上的归途,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

当那处熟悉的、承载了他们短暂安稳时光的院落,出现在视野尽头时,三人几乎是同时下车。

那灰墙黛瓦,那紧闭的木门,在黄昏惨淡的余晖下,静默得如同一座巨大的、等待埋葬什么的坟墓。

没有近乡情怯,只有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从脚底蔓延上来,几乎要将他们彻底淹没。

这里,曾经是他们在漂泊与危险中,一个可以暂时卸下防备、称之为“家”的地方。

而现在,那个让这里成为“家”的人,已经不在了。

张起灵沉默地上前,推开了那扇并未上锁的木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干涩的轻响,在这寂静的黄昏里,显得格外刺耳。

院落里,一切依旧。

角落里,黑瞎子不知从哪弄来的几盆野兰,因为几日无人照料,有些蔫头耷脑。

石桌上,还放着一套未收起的茶具,那是游佳萤平日里喜欢用来煮茶静心的,其中一只小巧的白玉杯,边缘还残留着一点点她唇畔沾过的、早已干涸的淡淡水渍。

空气中,似乎还隐约飘荡着一丝她身上那特有的、如同雪后初霁般的、混合着淡淡药香与冷梅的气息,但这气息是如此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再也寻不回。

一切依旧,唯独少了那个人。

三人站在院中,谁也没有先动,谁也没有开口。

仿佛只要不踏入那间属于她的屋子,不面对那彻底的空荡,那场惨烈的别离就还能留有一丝自欺欺人的余地。

最终,还是张起灵最先挪动了脚步。

他走向游佳萤居住的那间厢房,步伐比在归途上更加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尖上。

黑瞎子和解雨臣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房门被轻轻推开。

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透过窗棂,斜斜地照进屋内,在干净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房间收拾得一如既往的整洁,甚至可以说是一丝不苟,如同她的人一样,带着一种清冷而有序的美感。

靠窗的书桌上,还摊开着几卷她近日翻阅的古籍,一枚造型古朴的青铜书镇压在泛黄的纸页上。床头的小几上,放着一只小小的、用来安神助眠的香薰炉,炉内还有未燃尽的、她亲手配制的香料残灰。

所有的一切,都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样子,仿佛她只是临时外出,不久便会归来,会用那清冷的嗓音淡淡地询问他们此行的收获,会为他们斟上一杯温热的茶,会静静地听黑瞎子插科打诨,会任由张起灵默默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然而,那熟悉的素白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物是人非。

这四个字,从未像此刻这般,带着如此具体、如此剜心刺骨的痛楚,狠狠地砸在三人的心头。

黑瞎子靠在门框上,闭上了眼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将那翻涌上来的巨大悲恸强行咽回去,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他抬手,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木质门框发出沉闷的响声,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解雨臣踉跄着走到房间中央,目光空洞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最后定格在床头那只香薰炉上。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极其缓慢地触碰到那冰凉的炉壁,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妹妹残存的温度。

但指尖传来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他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般,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赤红的双目中,泪水终于无声地汹涌滑落,但他依旧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张起灵没有去看房间里的其他东西。

他的目光,从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近乎贪婪地,落在了靠墙摆放的那张简洁的梳妆台上。

梳妆台上东西不多,只有一把木梳,一面模糊的铜镜,以及一个打开着的、材质不明的古朴小匣子。

他的脚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又充满了巨大痛苦的凝滞,一步一步,挪到了梳妆台前。

他的视线,穿透了那模糊的铜镜,仿佛看到了她曾坐在这里,对镜梳理那如墨长发的静谧侧影。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打开的小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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