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咬人的狗不叫（2/2）

深红液体缓缓蔓延，触感微温，布料吸饱酒液后变得沉重，贴在皮肤上像一层缓慢爬行的血痂。

“哎呀吓我一跳！”谢远故作惊慌，笑嘻嘻地凑过来，故意用鞋尖轻轻踢了踢厉渊的小腿。

“我还以为站着的是根柱子呢！连躲都不会躲？怕不是个没长脑子的摆设？”

没人接话，所有视线都聚焦在厉渊身上，带着看好戏的玩味。

厉渊没有动，面部肌肉未有一丝抽搐，甚至连眨眼频率都没变，可谢无虞能察觉到，他身后的空气微微发烫。

那具身体正在沸腾，像暴风雨前的海面，表面平静，深处早已掀起千层浪。

谢无虞放下刀叉，金属与瓷盘碰撞出清脆一响，瞬间压下了厅内的窃窃私语。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拍了拍厉渊的手，动作近乎温柔，指腹不经意间划过对方紧绷的肌肉线条，带着一丝隐秘的安抚：“擦干净。”

那一秒，整个大厅所有人都等着他拒绝、等着他反抗、等着一场预料中的血腥爆发。

可厉渊动了，他缓缓蹲下，动作机械却稳定，卷起右袖，用布料边缘一点点擦拭谢无虞裤腿上的酒渍。

指尖触碰到湿痕时，甚至细心调整了角度，避免污渍扩散，全程低眉顺目，仿佛这不是屈辱，而是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

震惊如涟漪般扩散，有人错愕，有人冷笑，更多人开始重新评估这个“狗”的含义。

谢无虞笑了，他举起酒杯，目光扫过全场，眼底带着一丝嘲讽：“你们不懂。”

声音清淡，却压得住所有杂音，“会咬人的狗不叫”

他抬手时，手肘不经意间擦过厉渊的头顶，动作自然得像在触碰自己的所有物。

却在无人察觉的角度，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厉渊汗湿的发梢，那是一丝转瞬即逝的认可。

灯光依旧璀璨，乐声重新奏起，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但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厉渊站起身时，膝盖处的布料还留着淡淡水印，他重新归位，像从未离开过那个影子位置。

可在掌心，指甲已深深陷入皮肉，几道血痕悄然渗出，又被他缓缓攥紧，藏入黑暗。

谢无虞没有看他，嘴角的弧度却更深了些，指尖在桌下轻轻敲击，节奏与厉渊压抑的心跳莫名重合。

晚宴接近尾声，宾客陆续起身告辞。

喧嚣沉入庭院深处，仆人们默默清理残局，地毯上的酒渍尚未干透，如同一道隐秘的伤疤。

阿九拉上车门，隔绝了最后一丝人声。

引擎低鸣响起，像是从梦魇中缓缓抽离的呼吸。

车内寂静无声，阿九坐在副驾，握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他此刻竟觉得后背发凉，仿佛那道沉默的身影仍在丈量他的脖颈。

后视镜里，厉渊静静坐在角落，一如来时的位置，气息却截然不同。

他不再颤抖，也不再盯着窗外虚无的光影发怔，目光落在膝上，双手交叠，像一尊刚从水中打捞而出的雕塑，尚有余温，却已成型。

车内很是寂静，只有雨刷规律地摆动，刮开一片又一片模糊的水幕，玻璃外的城市灯火扭曲成流动的光河，像是被泪水浸染的油画。

后座上，厉渊悄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颈侧，高领布料之下，金属项圈冰冷如初，棱角分明的轮廓压进皮肉，清晰可辨。

他的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一圈坚硬的金属，仿佛在确认某种归属的实感。

就在这手指划过铁环边缘的瞬间，前方的谢无虞忽然睁开了眼，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