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钟表铺的月光齿轮888(2/2)
钟钟把露珠化石用蛛丝固定在钟顶,阳光一照,果然洒下彩虹般的光带,落在钟面上像画了道弯弯的桥。老瓢虫看着她调整齿轮,突然说:“我年轻时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忙着找蚜虫,忙着生宝宝,从没好好看过一朵花怎么开,现在才知道,慢慢走才能看到更多东西。”钟钟往齿轮里多放了点月光粉:“等小孙子不怕阳光了,咱们一起在草坡上晒太阳,让他看着钟慢慢走,你给他讲你年轻时的故事,时间会过得刚刚好。”
老瓢虫的眼睛亮了,像两颗沾了露水的黑豆:“他最爱追着蝴蝶跑,说要数清蝴蝶翅膀上的花纹,等他好了,我就带他来这儿,让你看看他数得对不对。”钟钟把钟表放进棉布袋里——棉絮能防震,免得齿轮被颠坏。老瓢虫背着藤筐离开时,筐里的蚜虫壳“哗啦哗啦”响,像在数着它的脚步。
傍晚时,钟表铺的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钟钟低头一看,是只背着贝壳的小蜗牛,壳上的花纹被雨水冲得模糊了,像幅褪色的画,身后的黏液在地上拖出条亮晶晶的线,却怎么也够不到货架。“我……我想借个钟,”小蜗牛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刚从泥潭里捞出来,“我答应给蘑菇伞下的鼻涕虫送晚餐,可我爬得太慢,总担心迟到,现在连蘑菇伞在哪都快忘了,壳也越来越沉……”
钟钟的心像被露水浸过的草叶,软软的发潮。她拿出个用橡果壳做的钟,里面装着最轻便的月光齿轮,钟面画着各种蘑菇,每个都带着不同的颜色。“这个给你,”她往钟摆上系了根蘑菇菌丝,“走得和你一样慢,不会催你,而且……”她往钟里塞了片自己收集的“耐心叶片”——那是用忍冬藤的叶子做的,闻起来有淡淡的香味,“闻到蘑菇的味道时,钟会轻轻晃,告诉你快到了。”小蜗牛的眼睛眨了眨,突然用腹足推过来颗小浆果:“这个给你,是我在路边捡的,有点酸,能让你提神。”
钟钟把浆果放在窗台,看着它背着橡果钟慢慢爬出门,黏液线和钟面上的光混在一起,像条会发光的小路。“别着急呀,”钟钟在后面喊,“鼻涕虫会等你的。”小蜗牛没回头,只在草叶上留下个小小的壳印,像在说“我知道啦”。
天黑了,草坡上的萤火虫开始提着灯笼巡逻,钟表铺里的月光齿轮还在“咔嗒咔嗒”转着,像在唱一首温柔的歌。钟钟坐在壁炉边,数着今天修好的钟表:小蚂蚁的“归队钟”应该已经到了蚁穴,齿轮弹出的浆果说不定正被大家分着吃;老瓢虫的“慢时光钟”正被小孙子捧在手里,看着指针慢慢走,觉得白天真的变长了;小蜗牛的橡果钟还在跟着它爬,忍冬叶的香味引着它往蘑菇伞去,路上的露水都在帮它照亮。
壁炉里的火渐渐小了,剩下的火星像钟表里的小齿轮,明明灭灭地照着钟钟的影子。她打了个哈欠,把铜丝眼镜摘下来放在丝绒盒子上,靠在装满齿轮的柜子边睡着了。梦里她的钟表铺变得很大很大,芦苇墙壁变成了会发光的竹林,每个来借钟的生灵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时间:蜜蜂的钟会跟着花香走,蚂蚁的钟会数着同伴的脚步,连蝴蝶的钟都长出了翅膀,能跟着它一起飞向新的花田——因为每个齿轮都记得,时间不是用来追赶的,是用来陪着每个生灵慢慢走的。
月光透过蝉蜕纸照进来,在地上洒下银色的光斑,像钟表上的刻度。钟钟的八条腿还缠着蛛丝,在梦里轻轻动弹,像在给新的齿轮上弦。等明天清晨的露珠再次落在荷叶屋顶,又会有新的脚步声踩着草叶来,带着对时间的小小困惑,想借一个能记住方向的钟表——而露珠钟表铺的灯,永远亮着,像一颗在草坡上轻轻跳动的、暖暖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