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织布坊的星线纺锤904(2/2)

老刺猬的刺抖了抖,笑了:“它最爱在雪地里打滚,说要把自己滚成个毛线球,等它好了,我就带它来这儿,让你看看我们谁织的布更暖。”织织把布折好放进布袋,看着老刺猬背着筐子慢慢走,筐里的草药香混着布的暖香,像把整个冬天的暖都装在了一起。

傍晚时,织布坊的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织织低头一看,是只背着半片核桃壳的小蜗牛,壳上沾着苔藓,像披了件绿披风,身后的黏液在地上拖出条亮晶晶的线,却够不到织布机。“我……我想求块小布,”小蜗牛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刚从泥里捞出来,“我答应给蘑菇伞下的潮虫当被子,可我爬得太慢,走了三天才到这儿,再不带布回去,它们该被露水打湿了……”

织织的心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软软的发胀。她从线头里揪出点碎线,用蛛丝缠成块小布,上面绣着朵小蘑菇。“这个给你,”她往布上喷了点防潮水,“用树叶包着吧,不会被露水打湿,等爬到蘑菇伞下,还能当枕头呢。”小蜗牛的触角动了动,突然用腹足推过来颗红浆果:“这个给你,是我在石头缝里找到的,能染成好看的红色线。”

织织把浆果放进染缸,看着它背着核桃壳慢慢爬出门,壳上的树叶包着布,像背着个小小的暖炉。“别着急呀,”织织在后面喊,“潮虫们会等你的。”小蜗牛没回头,只在草叶上留下个小小的壳印,像在说“我知道啦”。

天黑了,林间的萤火虫提着灯笼巡逻,织布坊的星线纺锤还在转,拉出的银丝在月光里闪,像在写一首温柔的诗。织织坐在壁炉边,数着今天织好的布:小纺织娘的“引路布”应该已经到了芦苇荡,布上的柳叶斑说不定正暖着它的后背;老刺猬的“暖背布”正被小孙子裹着,梦里的太阳图案肯定在发光;小蜗牛的蘑菇布还在跟着它爬,防潮水让布面亮亮的,像一路撒着小星星。

壁炉里的火渐渐小了,剩下的火星像纺锤里的星星,明明灭灭地照着织织的影子。她打了个哈欠,把木簪取下来放在线盘上,靠在装丝线的柜子边睡着了。梦里她的织布坊变得很大很大,竹篾墙壁变成了会开花的藤蔓,织布机延伸到月亮上,每个来要布的生灵都能找到最合适的暖:蚂蚁裹着带芝麻的小绒布,兔子披着绣满胡萝卜的披肩,连冬眠的蛇都从洞里探出头,叼走块温温的羊毛布,说要在梦里提前暖好身子等春天。

月光透过竹篾墙照进来,在地上织出银色的网,像块刚织好的星布。织织的八条腿还缠着丝线,在梦里轻轻动弹,像在给新的布打结。等明天清晨的第一滴露水落在芭蕉叶屋顶,又会有新的脚步声踩着落叶来,带着心里的小小寒意,想求一块能裹住暖的布——而月光织布坊的灯,永远亮着,像一颗在林间慢慢跳动的、暖暖的小心脏。